《风逝》玩客

34、第 34 章

　　父亲！
　　我的唇瓣张张阖阖，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在我与纳尔维亚发楞的同时，两厢风神力依然像磁石的两极一般不时的在空中碰撞，互不相容。
　　白色的风、黑色的风，泾渭分明。但——哪个是善，哪个是恶；哪个是正，哪个是邪？又有谁能够划分的清楚？
　　结界中相对而立的三个人，沉寂、像北极恒古冰川般的沉寂，只剩下风声在耳边作响，直到——清冷当中绽放出一抹嫣红。
　　不知道是谁的风，黑的，或者是白的，纠缠着，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那细细的风刃擦过他的面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嗖然，风熄，他的，和我的。
　　本就相差无几且正在相互对峙着的风，只要有一方显出微微的劣势，无疑就会在顷刻间被对方的风所吞噬，那便是彻底的败落，死亡更是唯一的下场。但却在看到他脸上红痕的那一刹那，毫不犹豫的、不约而同的熄掉风神力的我和纳尔维亚，在当时——大概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吧。
　　结界内的气压终于渐渐的恢复到普通的状态，父亲轻轻舒了口气，没有风之心，也不是堕神官，能够在正、逆风神的气压下坚持这么久，已经不是普通神官可以做到的事了。
　　面容上带着微微的疲态，父亲却在面对我时给了我一个微笑。
　　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父亲口中念出的名字一时间怔在当场：“塔卡！记得你答应过朕的事。”
　　“当然！”
　　从父亲身后快速闪身出现的竟然是说好不插手的克朗*塔卡。再往后，就是父亲用风神力打开的结界缺口。而此刻，那原本就不大的缺口正在慢慢的变小。
　　父亲，他在做什么？
　　我来不及想，或者说，我不敢去想。
　　塔卡以不浪费一秒钟的速度冲到我的身前，手腕被他攥在手里，返身再朝父亲的身边掠去。纳尔维亚并没有阻止，是因为闯进来的是塔卡，所以他不阻拦？还是因为，此刻他的目光，只看得到父亲，所以我在他的眼里，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
　　“父亲，”任由塔卡拉着，看着父亲离我越来越近的脸庞，我没有挣扎，向前方的他伸出手去……
　　…………
　　瞬间睁大了眼眸，我不可思议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父亲的身影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身，就从我的指尖滑过去了，甚至没有让我抓到一片衣角。
　　“不——”我惊恐的叫喊，突然的心慌，我开始想要挣脱塔卡钳制我的手，全身暴起白芒，我有预感，如果我现在不能抓到什么，也许就会永远的失去他了。不，不能这样，我才不过喊了他几天父亲而已啊……
　　来不及，一切都快的让我来不及作出任何挽救的行动，父亲让身而出的就是他身后结界破损的缺口，距离太近，又像是精确的计算过时间差一样，塔卡飞一般的拉我刚窜出结界，不等我转身的时间里结界又恢复如初。
　　等我再次愤怒的冲撞上结界的时候，却只能让身体凭白的受到一波又一波的反震力。
　　我看到结界中的父亲还是那个平静的笑容，他面对着我，眼神里满是欣慰。
　　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唇型，即使他的声音隔着结界低的几乎听不见，也能知道他所说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便是西元的王。’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做西元的王……疯狂的敲打着结界透明的壁障，我的理智逐渐失控……
　　“伦撒！！你疯了！！！”
　　塔卡响亮的一记耳光“啪”的一声打在我的脸上，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甩在脸上，一阵痛楚才让我稍稍的冷静了下来，而回过神之后才发现自己周身满溢的白芒已经将离我最近的塔卡弄的伤痕累累，尤其是他钳制住我手腕的那只右手，在我刚才疯狂的想要挣脱时被伤的血肉模糊，甚至整个右臂都已经看不到一块儿完整的皮肤。
　　但那只右手，依然有力的扣住我的手腕，不管我如何挣扎都没有一丝的松懈。打我巴掌的是他的左手，同样带伤，甩在我脸上的，正是他殷红的血液。
　　见到我的眼眸里终于有了焦距，塔卡深呼一口气：“你冷静一点行不行！？把那能量球收回去！”
　　经他提醒，我这才发现自己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集聚起了一个亮白的光球，能量要比在峡谷那次大上许多。
　　把那光球托至眼前，我却并没有把它收回去：“塔卡，你松手！”我脱口而出，“我要破纳尔维亚的结界！”
　　“用这个破？”塔卡略带嘲讽的冷笑，“你想让莱恩斯陛下死的更早吗？”
　　“你……”听见他出口不祥，我狠瞪他。
　　“事实如此，”塔卡接着道，并看向结界内，“你以为纳尔维亚是什么人？与你力量相当甚至是超越你力量的存在！你要破他的结界，力量用的小了根本毫无用处，力量用的大了……，没错，就你现在手上的东西打过去……，你试试啊，看看陛下会不会跟着结界一起消失掉！”
　　“你……”愤恨的收回手中的能量，我只觉得一股闷气堆积在胸口，就因为塔卡说的对，所以我现在——施展不出任何作为。“那为什么……”
　　“因为他是莱恩斯，”塔卡不等我问完就确定的开口，“因为那是莱恩斯，纳尔维亚的身、纳尔维亚的心、甚至是他的呼吸、他的感觉、他的结界、他的一切都认识莱恩斯，所以莱恩斯可以进得去他的结界，但是你不能！”
　　塔卡在确信我已经确实恢复理智之后才终于放开我的手腕，收回自己鲜血淋淋的手臂，可下一刻反而是我回手捉住他的衣襟，“为什么——刚才要带我出来！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的眼中满是怒火，他不是说不会插手吗！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因为我答应了他——你的父亲，要带你回去。”塔卡坚定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他会来！？”
　　“而且知道他会死。”
　　“你住嘴！”一拳将他打到吐血，我完全没有控制力道，我不能不发泄，因为我突然开始害怕，因为塔卡的语气——死亡的预言，是那么的肯定！肯定的让我恐惧！
　　不、不会的！不是真的！我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塔卡的身上，没有用神力，只是纯粹的蛮力，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否定塔卡的话！是的，我要否定他，我必须否定他！仿佛如果我不这么做，父皇就会死。
　　塔卡一下又一下的用身体接着我的拳，任由我毫无理由的迁怒，根本没有躲闪的欲望，他甚至完全不看我，他的眼睛依然盯着结界内的纳尔维亚，直到他的眸子里闪过讶然的光，我才再也无法刻意逃避下去，将目光移往结界内……
　　“不！父亲！”谁料我刚转头过去，便是心中一痛，我扑过去，却再次受到壁障的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支撑着整个西元帝国的帝王硬生生的挨了一掌，但他却也只是微微退后了两步，好像并没有受很大的伤。
　　纳尔维亚没有用风神力！只是单纯的掌！？不止是塔卡，我也讶然，他在想什么？
　　父亲……
　　我看到他扭过头看我，脸上还是那从容的、安抚性的笑，再然后依然转回到他前方的那人身上，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眸温柔如水，充满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