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穿了？！》二月曲酒

32、~Chapter 17~

　　米彦卓觉得自己一定睡了很久，因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自己颤抖的将一条长长的白布丢上房梁，努力的打了一个结，然后站到了凳子上。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泪流满面，可总是不能下定决心，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有做过。
　　是要辱骂世人不解我一番苦心？还是要恨自己生不逢时？是要感叹如今都是小人当道，还是要叹息为人正派一生终究逃不过厄运之手？
　　如有来生，再不为官，做个普通的百姓，靠双手吃饭，远远的躲开那些勾心斗角。
　　如没有来生，今生自己是死的太冤枉了，还没有真正的忧百姓之忧苦百姓之苦，就这样放弃了，实在是不甘心。
　　可除去这个，像是还对某件事怀有留恋，究竟是什么……
　　正在纠结之时，仿佛看到窗外掠过了一道白影，随之飘来了一股醉人的清香，奇迹般的让自己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似是此生已经圆满，再也无牵挂。
　　既已如此，何不顺其自然……
　　微微的扯动了下嘴角，豪不犹豫的踢翻了脚下的凳子。
　　接下来是一段很长时间的空白，米彦卓觉得自己肯定已经死了。
　　可眼前的景象却开始逐渐变得清晰，只见自己穿着漂亮合身的长衫，叼着一根青草坐在湖边享受着微风。面前的一片湖水安谧的像个暖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手中拿着一本书，可却很久没有翻过页。
　　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地上，头顶有几只可爱的猫头鹰正在打闹，其中一只小小的雪枭最引人注意，动作表情都很夸张，似人一样的蹙眉、大笑，可爱至极。它的羽毛柔顺的就像美人的秀发，看得自己不由得失了神。若是人间有此等美丽的人儿，管他是人是妖，我米彦卓一定会守住他一生一世。
　　一根雪白的羽毛飘落在自己的胸口，米彦卓微微一笑，并没有去拾。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心胸瞬间宽广了很多，缓缓地闭上了眼，希望能做个美人的梦。
　　可事与愿违，场景不停的变换，自己一会儿在台上唱戏，一会儿又背着书箱穿梭在林间小路上。心中的酸楚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可又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会这么难过，只希望能够再闻到一次那种淡淡的香气，平缓自己异常多变的情绪。
　　就像一下子过了几生几世，脑子里混乱不堪，谁能来帮帮我…让我赶紧醒过来吧…帮帮我……
　　“陛下，为臣可以。”
　　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甚是好听。
　　有些惊喜的抬起了头，看到一个瘦弱的小人儿跪在自己的面前。
　　想让他抬起头来，想让他赶紧站起来，不要下跪，真想问问他，你怎么这么瘦呢？
　　可话一出口却变了味道，“你？没有开玩笑吧？你一个文官，如何懂得征战之事？”
　　面前的人还是没有抬起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回禀陛下，臣这些日彻夜研究，对敌国的兵力也有所了解，以我国现在的实力，臣以为此乃最上乘的解决之道。臣虽身为文官，却也曾读过很多兵法，家父一直教导为臣，要通晓天下之道理，必有用武之地。”
　　翻了翻面前的小册子，上边娟秀的字体看得人心旷神怡，真是个有才之人，只是看不懂他到底写了些什么，要怪就怪自己的古文学的不好。
　　很想好好的夸奖一下，你的字写得真不错啊，可却仍是心口不一。
　　“不可，爱卿之策漏洞百出，若是朕真的按照你说的去打仗，必死无疑。”
　　“陛下！”
　　“不要说了，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了，你退下吧。”
　　合上小册子站起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爱卿请平身。”
　　他慌忙的站了起来，退后几步，始终低着头不敢抬起。
　　“低头看二纽”，真是死也不会忘记，皇上就真的那样至高无上吗？值得这些人为了皇上毫无怨言的舍生忘死，鞠躬尽瘁？
　　“朕，明日就要带兵出征了，爱卿你一定要守住后方。朝野中人，朕一直最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臣尊旨。”
　　“好了你下去吧。”
　　他犹豫着，却没有动。
　　“怎么？还有话要对朕讲？”
　　他点了点头，努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而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一双清澈的泪眼呈现在眼前，那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灵动的眸子映下了自己的脸庞，一张表情复杂略带惊讶的脸。
　　“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请听我说！！”
　　“说什么？！说什么你也是死罪一条！竟敢仰面视君，你可知罪？！”
　　“臣知罪！！”他使劲儿的点着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可陛下，为臣有件事真的想让皇上知道！”
　　“是什么？！说！！”
　　他抿紧了颤抖不已的双唇，低下了头。
　　“是什么？为何不讲？”
　　“请陛下…务必采用为臣的建议，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百姓免遭苦难，为了…为了陛下您的平安，请您务必采用。”
　　轻蔑的一笑，“就是这个吗？你已经说过了，朕也明白的告诉你了，不可能。这次出征，朕与其他几名要将研究的绝不比你少，朕相信，实战经验绝对比你从书上看来的要多，而且可靠。你的计划无非是些雕虫小技，对付敌军的千军万马简直就是自投罗网！爱卿，朕命你看守后方，已经是破例，武官统统出战，皇宫之内危机四伏，朕信任你，才做出这个决定。你只要尽心尽责，待朕得胜归来，必有重赏。”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陛下，臣…不求赏……”
　　“想抗旨？朕赏你的东西你也敢不要？”
　　“不是的！”他慌忙解释，“不是的陛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他皱着眉，闭着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刚想问他到底想说什么，嘴唇就被堵住了。
　　没有任何深度的吻，仅仅是将两个人的唇贴在一起。
　　被惊得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看着这个献吻的男人。
　　眼睫毛在轻微的颤动，两行热泪挂在红扑扑的小脸儿上，唇上传来温热之感，呼吸到的是一股久违的气息。
　　抬起手，真的很想把他搂在怀里，紧紧地相拥，然后告诉他，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可最终，那只手却落在了他的脸颊，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大胆！！你！！…你！！！！……”
　　他跌坐在地上，捂住红肿的半边脸，低声的抽泣，“陛下…请原谅为臣的不得已…为臣爱慕陛下已久……为臣只希望…只希望陛下能够平安归来…为臣为了陛下，为了国家，精心研究了这个征战之法，为的就是陛下的得胜而归，请陛下相信，为臣绝无害人之心！为臣……”
　　“够了！！你…你让朕感到恶心！”
　　他一下子抬起头，眼中写满了失望和痛苦，“陛下…”
　　“你怎能如此？！如此不得体统不遵品？！你…你怎么敢？？”
　　他不再说话，只任眼泪肆无忌惮的流。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朕看在你博才多识才重用你，不要逼朕杀了你！明日朕就要带兵出征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影响朕的情绪？！来人！！”
　　从外边跑进来几个护卫，各个精干彪壮。
　　“把他带回去！严加看守！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萧府！”
　　“尊旨！！”
　　而后，那双丹凤眼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出兵了，打仗了，还没有踏上敌人的国土就被困住了。
　　每天都有士兵死去，战死的，饿死的。
　　军师说，陛下，没有希望了。现在才明白，萧大人的提案是有道理的，与敌人直面相碰，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将领说，陛下，请让属下冲过去跟他们同归于尽吧！！
　　敌国说，如若现在投降，饶你不死，保你百姓的日子太平！
　　此时却想起了那个人说过的话，为臣只希望陛下能够平安归来……
　　隔日，仅剩的不到一万人马做出了最后的抵抗，粮草早已用完，若是拖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如果能够战死在沙场上，也不罔我做君一场。
　　将士们用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大声的呼喊着“陛下万岁万万岁！”，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
　　当胸口插进利剑后，却感觉不到疼痛，倒下马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蔚蓝的天，雪白的云，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陛下…为臣是真心的……”
　　笑了，也哭了，闭上眼什么都听不到。
　　嘈杂的哭喊声，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胸口的疼痛也在逐渐的减小，最终，被黑暗笼盖。
　　残留的最后一点儿意识，却是唇上传来的一阵温暖。
　　缓缓的睁开眼，看到的是萧君秀那张憔悴的脸庞，正在用泡过温水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自己干裂的嘴唇。
　　“彦卓！你醒了！！”萧君秀激动的丢掉毛巾，一把搂住了米彦卓的脖子，清新的味道让大脑一下清醒了很多，“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米彦卓轻拍了下他的后背，“君秀…我…我做了一个梦……”
　　萧君秀愣了一下，而后直起了身，小心地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有你，不，不对，都是你……”伸出手抚上了他的小脸儿，是梦里自己打过他的那半边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可我想跟你说，君秀，对不起……”
　　萧君秀深深的望着他，一双眼像是能看懂人的心，缓缓地握住了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吻着。
　　“彦卓，没关系，只要你平安，我只要你的平安。”
　　米彦卓缓缓地点点头，坐起身紧紧地把萧君秀搂在怀里。两个人如胶似漆的贴在一起，静静的向对方传递着自己的心跳。
　　“君秀，你…能不能告诉我，后来，你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我…我……”
　　“死了吗…是死了吗……都是我…都是我不听你的话…都是我不好……”米彦卓强忍泪水，自责不已，“君秀，对不起，对不起……”
　　“彦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萧君秀使劲儿的摇头，“是我不好，我…我不该那么冲动……”
　　“君秀，我欠你一样东西。”
　　“什么？”
　　“给你的奖赏。”
　　捧住那张令人迷恋的小脸儿，米彦卓温柔的贴上了自己的唇。
　　“君秀，我爱你。”
　　这是我欠你的，欠了你几生几世。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现在开始，我只在乎和你一起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