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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问仙楼上问仙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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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时,衣袖碰倒了沙漏,于是沙化巨岩,雷打天穹,落花回枝头。
--- 《义荒录》
“东西都在里面了,看看吧。”少年递给男孩一个布袋,“教你的还记得吗?”
“这张是散灵界。”男孩从布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找到仇人再撕开。”
“没错。”少年笑起来,眯起的眼睛透着狡黠,“然后呢?”
“然后我周围会出现一米左右的保护结界,同时以二十米为半径会出现一个高百米的大结界。”男孩仿佛是在背诵什么。
“包住问仙楼没有问题。”少年笑起来,“我建议,撕符咒的时候,就站在那人身边,更好玩儿。”
“这张是地炎符。”男孩抽出另一张符纸。
“怎么用?”少年考教道。
“结束的时候用。”男孩回答。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在哪能找到他?”
“那家伙,每年的生辰都在问仙楼过。”
...
可惜小蛮找到少年时,已经错过了这段对话;而小蛮被迎客来赶走时,又早了男孩半个时辰。
男孩站在问仙楼下有些恍神,心里千头万绪,有父母那涨红的脸,有凡尘府冰冷的门,还有...还有那少年狡黠的笑。
“哎,你看那小子,鸡仔儿似的。站那儿半天了,搓衣角呢。”阿银撞了撞身边的另一个门迎小声嘀咕。
“没有灵力撑持,凡人看起来都弱不禁风。”被撞的阿金不动声色地撇了一下嘴角 --
他们可是问仙楼的门迎,该有的门面还是要铺排的,龇牙咧嘴扮怪样那是小门店的小侍才会做的事。
“说的就好像你自己不是凡人一样。”阿银揶揄道。
“哼,凡人和凡人也是有区别的。”阿金轻轻冷笑一声,鼻孔朝天。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站咱们门口儿不动啊。”阿银又凑过来嘀咕,显然之前小蛮和东方的热闹这两位也是从头看到了尾。
“早上那位要进来多好,打赏都得这个数儿。”阿金“哼”了一声,“怕的就是眼前这种,就想来不该他们来的地方。”
“你别乌鸦嘴成么?他要是真来了你去迎啊?!”阿银嘟哝一句,脸上带着专业的微笑,望着一个穿着法袍、显然是修士的路人走来又走过了问仙楼。
“你怎么不迎?说不定就是你一直盯着人家看--完了!”阿金突然抱怨--
本来正在出神的男孩仿佛是被两人的哪句话召回了现实,此时正抬脚向问仙楼走来。
“干什么呢?!”中气十足的一声低吼打断了两个小侍的悄声嘀咕,“阿金,你去迎一下。”
“是,总管!”阿金快步迎了上去,假装没看到刚才还在跟他咬耳朵的小侍在旁边好一阵偷笑。
“这位客官,您这是第一次来出尘巷吧?”阿金笑容可掬地凑到了男孩身边,跟着他向问仙楼里面挪着步子,“您可真有眼光,我们这问仙楼可是整个出尘巷最金贵的酒楼!”
阿金说到“金贵”两个字,男孩步子突然一滞,扭头看着阿金。他的目光阴沉冷峻,一时让阿金都有些接不上话。
“我家就在出尘巷。”男孩愣愣地蹦出这一句,接着又继续向楼里走去。
阿金赶忙窜了两步,挡在了男孩前面慢慢往上走:“那就好说了,只是现在楼里客人都满了,客官您要不--”
男孩停住脚步,呆愣的眼神落在了阿金身上,仿佛第一次聚焦。
“客、客官...”挡叫花子这种事阿金阿银也没少做,可是今天拦着这男孩,阿金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有点怵。
男孩愣愣地看着阿金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就从怀里抽出来一个金丝封边的布袋。
阿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孩在布袋里摸索的手。
“够么?”男孩攥住阿金的手,手里的东西已经塞进了阿金手里。
“够、够了!”阿金把东西一把揣进怀里,“客官您这边请嘞!”
阿银和一楼总管目瞪口呆,看着突然变脸的阿金点头哈腰地把男孩邀进了问仙楼的大门。
“客官,要不您这边坐?”阿金动作顺畅地一点头一哈腰,就推着男孩来到了窗边的一个小桌。
“我要去顶层。”男孩木木地站在桌边没有坐下的意思。
“没问题!”阿金毫不迟疑地一转身,“来,咱们这边请!客官,这是您的云符,撕符的时候可要站稳了,否则掉下来小的可接不住您。”
男孩接过泛黄的符纸没有再多看一眼,就和阿金一起走到一楼的窗沿抬腿迈了出去。
“那不会是个修士吧?看起来也不像啊!”阿银看得愣怔,凑过去嘀咕时都忘了自己是在总管身边,“也不是常客啊?一个凡人对云符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
“管好你自己的事!”总管撂下这一句就匆匆走向了窗沿,抽出一张云符也跟着男孩和阿金飘上了楼。
虽然问仙楼只有十八层,但因为它是凡人一砖一瓦搭起来的历史遗留产物,而不是修士凝气聚灵“变”出的楼,所以倒也像块宝似的,就这么稳稳地扎在出尘巷这片烂泥塘里。
为了照顾这个低矮的兄弟,周围的小楼都刻意向外倾斜了些,可纵然如此,问仙楼的昼夜通明基本上也还是全赖墙上无处不在的天光草,否则恐怕是要漆黑一片了。
不过只要借一丝微风,天光草影就会波光微漾,给这逼仄的空间平添一层水光,所以也没人有太多抱怨。
“人呢?”刚到十八层,总管就碰上了迎面正要出窗户的阿金。
“坐了,窗边十四号。”阿金转个身给一楼总管让开了道儿。
“你怎么就给放进来了?”总管阴沉的一双眼睛盯着坐在窗边愣神的男孩,揪着阿金没有让他走。
“他一出手就是三个仙灵果啊!”阿金伸手探进自己的衣襟,露出天灵果那乌黑的菱角给总管看,菱角上隐隐还能看到流光,“品质也是上乘。我看他那袋子里少说还有十几个,付一顿饭钱没问题!”
“看你那点出息!”总管骂道,“你忘了上次的事?那一家子穷鬼不也是凑出了一顿饭钱,可最后给我们惹了多少麻烦?!见钱眼开的货!”
“您说的是!我看那钱袋金丝收边,料子也不错,不像是他能用得起的东西!”阿金立马附和,“您说那该不会是他偷来的吧?!”
“看你惹的麻烦!”总管瞪了阿金一眼,“去找十八层总管通报一声,让他盯紧一点。我去趟九楼。”
“这...这事还需要惊动老板吗?”阿金愁眉苦脸道。
“快去!”总管低喝一声,阿金赶忙一溜烟跑向了走廊尽头的小屋,总管也转身跳出了窗户,带起的风引得他周围的天光草一阵花枝乱颤。
男孩就在这一刻站了起来。
天光草影,觥筹交错。小侍们一溜烟地转着圈忙活,客人们推杯换盏笑得不亦乐乎。男孩走近大厅中央的大桌,站在一个男人背后。
是那男人旁边的女人先注意到了他。
“这是谁呀?”那女人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男人,低语中不无嫌弃。
“嗯?”男人应一声回头,却在看到男孩时僵僵愣住,整个桌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还记得我么?”男孩冷冷道。
那男人没有动,眼睛直直盯着男孩的手--
那双手捏正捏在一张符纸的正中间。
“散灵符!”那男人大吼一声,下一秒他猛地一推桌子,凳子向后一仰,身体就已经凌空而起;同时桌上的另一个人已经抬手向男孩发出了一道红光;可是即使男人很快,即使同伴也是修士之身,也快不过男孩撕开一张符纸的速度--
只见男孩周围猛地张开一层流光结界,结界正好从男人身体中间穿过,将那道红光挡在了外面。
与此同时,问仙楼外也飞快地落下了一座晶莹的结界,整座问仙楼立时吵嚷起来--
每层楼都有人影向外掠去,有的走运飘了出去,有的直直撞在结界上,接着就像断线的风筝飞速坠落。高楼层的人坠落一时,还能勉强止住收势停在低层的窗沿上,低层的人撞到结界就笔直地砸在了地上--
这就是散灵结界,修士的噩梦。
碰到结界时,修士的灵力会瞬间消散。从外面需要巨大的外力才能打开,而从里面,布界人周围的保护结界更加坚固,除非布界人自己打开,否则...
“啊!!!”
男孩身边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颤抖的手指着被结界穿过的男人--
他的身体被结界切成了平整的两半,一半因为惯性飞了出去,另一半,正缓缓滑落在男孩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