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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只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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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我没有再见过狗子,给我送饭的是一个孩子,唤做小高,有着一张十分讨喜的脸。初见面时,我就喜欢上了这个长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的小孩儿。
这种“单蠢”的小娃娃最是可爱了!
“小孩儿,过来,告诉哥哥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挥着手,笑容满面地看着栏杆那边的十岁男娃。
“哼!阿爹说你是坏人,不能告诉你我是阿爹的孩子。”男娃一脸戒备地望着我,怀着紧紧抱着一个食盒。
我好脾气地摆摆手,“乖孩子,哥哥如此一表人才,像是坏人吗?”
男娃嫌恶地退开一步,“好看的人才是真正的坏人,阿爹和狗子叔叔他们才是男子汉,才是真正的好人!你,还有关在那边的人都是坏人!”
我眼睛一转,嘲笑道,“你个小娃娃懂什么?坏人怎么会把自己坏告诉你嘛!切!什么都不懂还学大人家分什么好坏,别笑死人啦!”
“你……你你你……你莫要看不起人!”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整张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小高气冲冲地瞪着我。
我眨眨眼,一脸无所谓,“怎么?不服气啊?那就说说你凭什么说那边的那个额……叔叔是坏人?嗯?”那天我只是心急于尽快救他,连他究竟长什么样也没有看清楚,唯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嗯……或许长得还不赖,但我实在记不得他到底长什么样了。
“哼!什么叔叔嘛!阿爹和各位伯伯都以为他是姐姐才请他上来坐坐的,谁知道那个娘娘腔一点都不知道感激,还把我们都给骗了,一下子从姐姐变成带把的,不是坏人是什么?就……就和你一样,长这么漂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气势汹汹地说完,还不忘挥舞几下小拳头以示愤慨。
“娘娘腔,带……带把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脏话说得如此顺口,只在最后一句记起要向他道谢,“谢谢夸奖,呵呵……”
“不要脸,谁……谁夸你了!”他把头一扭,脸上分明起了一阵红潮。
我适时地又加上一句,“你也很可爱。”
好笑地看他差点把脖子给缩进衣领里,又恼羞成怒地瞪我一眼,摔下一句“不要脸。”就提着饭盒逃也似地溜走了。剩下我一人笑得好不猖狂。
茶余饭后闲剔牙,逗着小弟吵吵架——人生极乐!
我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想起已经好几天没去看我的邻居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打算再去探探那个伤残人士,至少要去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和强烈的八婆思想——据说,会变性耶!!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他的牢门,和几天前一样,他依旧是那个姿势,依旧在同一个稻草堆里,依旧……一动也不动。我有些诧异,他不需要方便的吗?还是方便完了之后还是维持原样趴回原来的地儿?
我好笑地倚在牢门口,脑海中闪过种种搞笑画面,却忘了跟这儿的主人打个招呼,直到——
“谁?”稻草中的人动了动,露出一张满是胡渣的脸来。
我咳了咳,抱胸说道,“本公子乃神仙特派使者,专程下凡来搭救与你,你还不赶紧谢恩?”同样的台词,我满脸期待地盼望他能站起来和我说上一大篇感人肺腑的话,即使不这样也应该朝我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让我知道中国古代的人妖不比泰国的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把脸继续埋在稻草堆中,半晌,无语。
我的笑脸僵了僵,摊开手摇了摇头,无妨,至少他这次没用那种吓死人的眼神瞪我,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
我走近他,本想拍着他的肩背好好谈谈人生谈谈理想,顺道达成本世纪最伟大的目标——越狱!谁知,手还没碰到,便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硬生生喝止了,“滚,别来烦我。”
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撤也不是,搭也不是,最后只有选择乖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饶有兴趣地望着地上趴伏着的男人。一腔热情非但没有被浇息,反而愈演愈烈,巴不得马上给他来个180°转体,再贴到他脸上好好研究研究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
“喂!来者是客,更何况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呐!对待恩人你就这么没礼貌?”我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回答。
等啊等,等啊等,直等到我的耐心化为零了,我才满脸郁卒地用目光扫射他的背,然后,二话不说地用手重重搭在他的肩膀上。
“啪!”□□碰撞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手心底下的男人闷哼一声,身躯明显一震,肌肉瞬间紧绷,清亮的拍打声在狭窄的牢房内回旋不止。
我讪讪地收回手,瞪着掌心红肿的痕迹苦笑不止,方才,似乎下手太重了。
趴伏着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自地上缓缓爬起,半蹲了一会,似乎是在等头脑的晕眩感不是那么强了,才一手抚着脑袋一手撑着墙站直了,直到这时,他那双高贵的眸子才睥睨地扫过来,满眼不耐之色。
我吃了一惊,“蹭”地跳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快,眼前一黑,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就在我以为此次定是在劫难逃之际,两臂一紧,人已被圈紧在一个炽热的怀抱里了。竟是被他扶住了,他帮我站稳,我这才第一次正眼打量他,惊讶地发现他比我想象中要高得多,我现在的高度也只能够得着他的肩膀。
我抬高脸打算好好看看他,不想正对上他缓缓逼近的脸,我怔住,茫然地任由他勾住我的颈项,然后,贴近他的挺鼻,他在我发间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好香……”
我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思绪一下子回来了,满脸愤怒地推开他,我叫嚣着,“你干什么?!”
他猿臂一伸,我已被牢牢揽在他怀里,然后,这个可恶的家伙便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眼神自额间缓缓下滑至我的唇,并在其上流连不去,我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不自觉地用舌尖舔了舔唇瓣,再咽下一口唾沫。
他毫无征兆地猛的将我推开,满眼的鄙夷,“一个男人,学女子抹劳什子脂粉作甚。”
我狼狈地摔倒在地,身体的疼痛加上他带给我的羞辱,在此刻一股脑儿地全都爆发了!
“你以为你是谁?哈?我救了你,你反而恩将仇报,以怨报德,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哈?你……”
他冷冷打断我,“谁让你救我的?”
我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敢情……我救了你还是我多管闲事?”
“对。”
我呆若木鸡,天知道我救的是个什么人,怪不得他空有一身好武功却至今还被关在这个牢笼里,怪不得他明明已经病得快死了还是不肯吭一声让盗子去请医生,怪不得我救了他他却待我如此。原来,原来竟是我坏了他的好事,不让他去和阎王套交情!
他一言不发地走向我,毫不费力地提起我的衣领,稳稳地将我拎到牢门外,再自觉地关上牢门,落上锁,丢给我一句:“以后,莫要再烦我。”转身,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哪怕我死了,都不关你事。”继续走回稻草堆,继续恢复成趴伏状,睡觉等死。
我呆了数秒,突然,一缕笑意逸出嘴角,接着,这屡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我笑眯眯地对里头的男人放话,“不让我管?我偏要管!你要死?我偏就不让!你的命,早在我救你那日,便是我的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拿走!”
牢内一如既往的沉默,仿佛我只是对着几根毫无生命力的稻草下着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