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林*时

159、茹 茹（六）

　　孝珩一行人在中午前到达，得到消息的孝瑜立刻赶到了军营门口。孝珩等人已经下了马，正站着等待接应的人。孝瑜甩下缰绳大步向他们走去，最先发现他的是孝琬，响亮地喊了声：“大哥！”孝珩和其他人赶紧向孝瑜作揖。

　　孝珩的面色不佳，孝瑜说：“待会儿同我去见主上，然后才可以休息。”孝珩点头表示知道。孝瑜的目光随即落在孝瓘身后的人身上，在她脸上停滞了一下，很快转移开，命士兵去向皇帝禀报。

　　皇帝此时正在阅兵，孝瑜带着三个弟弟直往皇帝所在的地方赶。隔着队列整齐演练武艺的士兵，看得到前方高台上站着几个成年男子。“你们留在这里。”孝瑜转身对侍卫说道，眼睛盯着曜璎，直到她垂下眼。

　　早在他们来到自己前面之前，皇帝已经将几个少年一一打量过。一个比孝瑜身高低了半个头，而另两个还未脱少年的形态，戴着头盔也看不出身高有多大差距，皇帝记得他们两个一般年纪。

　　“陛下。”孝瑜作揖，然后往旁边迈去一步。

　　“参见皇帝陛下！”身后的三人齐齐作揖行礼。

　　皇帝没有答应，眼睛先落在孝珩脸上，然后渐渐移到左边的孝琬脸上，最后迅速地移向孝珩右手边的人。孝瓘一怔，慌忙垂首。文襄皇帝的这几个儿子中，皇帝对他和绍信是最陌生的，平时他几乎没有见到过，在庆典宴会之时也无暇注意这位侄子。但是皇帝听过很多人称赞他的美貌，包括他的岳母崔太姬，包括太子高殷。

　　孝瑜有意无意地站出来一点，想要把孝瓘挡在身后。皇帝看了他一眼：“这就是孝瓘？”

　　“是。”孝瑜借机站到孝瓘前面，把他整个挡住。

　　皇帝点了点头，似是赞扬地说道：“不错。几位侄儿长途奔波，一定疲累不堪，带他们去休息吧。”孝瑜松了一口气，赶忙向皇帝辞行，叫上几个弟弟离开。

　　曜璎踮着脚，张望高台上的情景。见他们似乎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就下台来，心里也不知不觉轻松了一些。再次看眼前时，却见任城王高湝一脸疑惑地向她走过来。曜璎急忙低下头。

　　高湝走到她的前面，端详了一会儿：“你……”

　　“任城王，”高湝回头，见孝瑜一脸笑意地向自己走过来，“这是孝珩从邺城带来的侍卫，有何不妥吗？”说话时，朝他疾速眨了眨眼睛。

　　高湝马上领会了他的暗示：“原来如此，是在河南王府见过的，难怪有些眼熟呢。”说完，他又看着跟随在孝瑜身侧的几人，一一打过招呼。

　　“孝瓘，和你二哥住这里。”帐内简洁地让曜璎吃惊，除了两张仅容单人卧的小榻，一张案之外，以及两个挂盔甲的衣架之外，再无他物。孝珩、孝瓘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把佩剑、弓箭挂在壁上，取下头盔放在衣架上。

　　“大哥，我呢？”孝琬问。

　　孝瑜简洁地说了句：“来。”转身正要迈出去，又回头指着曜璎道：“你跟我来。”曜璎不安地看了看孝珩，见孝珩没有什么表示，只好跟他出去，尽量挨得孝琬近点。

　　孝琬有独立的寝帐，但里面的布置和孝珩他们那儿一样单调。孝瑜把他送到之后，叮嘱了几句，就带着曜璎离开。孝瑜在前面走，他的步伐很大，曜璎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跑了一段，见他也不搭理自己，只好出声问：“大哥，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孝瑜没有回头，语调不高地说：“跟我走。”曜璎不敢再问，只好悻悻跟随着他。

　　进了一处帐篷，孝瑜把剑往榻上一丢，解下头盔又丢在榻上。曜璎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住处了，只是站在入口，并不走进去。孝瑜转过身，恼火地指着她道：“你怎么会跟到这里？真是胆大妄为！”

　　曜璎被他的口气吓住，愣了一下，撇过头去不回答。孝瑜道：“军营中尽是男子，岂会有你的栖身之处？”

　　“我去跟孝珩一处——”说着就要往外走，背后响起孝瑜的一声怒喝：“站住！”曜璎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但不曾回头。孝瑜走到了她的前面，正好挡住她的出路：“我自会为你安排，不要去纠缠孝珩。”

　　曜璎克制着眼泪：“哦。”

　　“在军营期间由我照应你，不可与孝珩接触，否则被主上知晓，只会连累他被怪罪。”曜璎立刻就点头了。孝瑜看着她提在手上的包袱，说道：“把衣服换回来。我带你去你可以待的地方。”

　　曜璎抱住了包袱，盯着孝瑜。“你走进去些，我在外边等。”看着他走出去，曜璎把门帘垂下，走到榻边放下包袱。

　　过了一会儿门帘被掀起，孝瑜这才转过身，曜璎的发髻之前被解开了，一个人无法重新梳好，因此只拿一根簪子挑起头发在脑后简单地挽成一个髻，过长的青丝散下来铺在肩头。看着孝瑜她淡淡地说了句：“好了。”孝瑜点了点头，挥手让她跟着自己。

　　长广王高湛这么多天以来躺在榻上几乎没有动过。一缕阳光透进来，他知道有人来了，眼睛向门口斜去。

　　“那个蠕蠕女人你嫌她丑，这次帮你找了个你看得上眼的来了。”蠕蠕女俘出去洗衣服了，这时帐里只剩了高湛。

　　“不是说那些蠕蠕女人长得都那样吗？”高湛一点也提不起兴趣，他完全没有信心。

　　孝瑜只是向外叫道：“曜璎，进来。”高湛一愣，果然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来到榻前，表情像是对着仇人一样难看，但那张脸确实精致非常，或者用晶莹剔透形容更为合适。高湛对孝瑜说她是一块冰的形容从来没有怀疑过，十分传神的比喻。

　　高湛不想多花心思去思考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懒洋洋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孝瑜对他翻了个白眼，向曜璎说：“长广王受了重伤，乏人看顾，你就留在这边照顾吧。”曜璎看了仿佛就长在榻上不会动一样的高湛一眼，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