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天下：六王策》林*时

102、卢 妃（六）

　　在卢妃日夜不离的看护下，绍信果然康复得很快，不过几日，又恢复到原先活蹦乱跳的模样。孝瑜义务地去看望一下绍信，卢妃仍旧陪伴在绍信身旁。孝瑜像完全没有看到卢妃，只看着绍信问：“今天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可以到外边走走。”

　　本来不爱搭理他的绍信听到他的这句话便转过头来：“到外边走走？出去玩也可以吗？哥哥们又不陪我，在家里太无聊了。”

　　孝瑜犹豫了一下：“你想去什么地方？”

　　“去好玩的地方——没去过的地方。”

　　“过些日子，随大哥去晋阳如何？”卢妃一直落在绍信身上的目光动了一下，但并没有抬头看孝瑜。

　　绍信扁起了嘴：“和嫂嫂去不行吗？大哥不要去吧。”偷偷瞄了孝瑜一眼，埋首到卢妃怀里。

　　孝瑜不解：“为什么？”绍信藏在卢妃怀里不说话，也不露脸。僵立了一会儿，孝瑜无奈道：“好，随你。”绍信听见，偏过头来看孝瑜，得意地嘻嘻一笑。卢妃苦笑，把绍信抱起。孝瑜看着卢妃，似乎有话要说，想了一下，还是直接转身出去。

　　孝瑜对孝珩抱怨绍信太亲近卢妃，孝珩微笑道：“绍信亲近大嫂，也没有什么不合适。”孝瑜盯了孝珩看了有一阵，“哼”了一声表示不赞同。

　　“郎主。”

　　“何事？”

　　“晋阳有信。”

　　“拿进来。”婢女将门打开，从外边的家仆手中接过信封，递到孝瑜面前。孝瑜打开信，浏览了一遍，对孝珩道：“段韶已探听到孝瓘的下落，半忧半喜。”

　　孝珩把孝瑜放下的信拿过来，看到一半，便放了下：“看来孝瓘无恙。”

　　“要将他救回，却是有些困难。如果奏请主上派人前去索人，便是告诉了他们孝瓘的身份，他们必不肯放人；如果以个人的名义派人前往，事情也不好办妥。”孝瑜忧虑道。

　　孝珩忽然问：“孝瓘之事主上并非不知，为何不曾过问？”

　　“也许并无什么特殊。我常跟随主上左右，他极少过问我们家中之事。”孝瑜道：“还是考虑如何将孝瓘救回吧。”

　　“大哥想派人前往梁国解救，却找不到可以托付之人吗？”孝珩望着孝瑜深锁的眉头。

　　孝瑜侧目：“你有办法？”孝瑜深知自己的二弟有过人的心机，也因此许多事情能同他商量。孝珩常常能在孝瑜困扰的问题上给出实用的意见。

　　“让我前往梁国一趟吧。”孝珩的这一意见并不在孝瑜意料之外。

　　“不行。若事情不成，我岂不是又搭上一个兄弟？”孝瑜断然拒绝。虽然相信孝珩的能力，但不敢料想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将使自己的两个弟弟命丧他乡。这样于家长于宗室，他都无法交代。

　　孝珩却异常坚定：“不只大哥苦恼，大哥不可能亲自前往，若将此事派与他人去做，我也无法放心。我无官无职，容易避过锋芒，只身到吴地，然后再设法将孝瓘赎回。”

　　“若事情败露，你与孝瓘，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孝瑜提醒说。

　　孝珩颔首：“虽不能保证无此意外，但让我一试，更有机会将孝瓘顺利带回。”

　　“梁国知道孝瓘是贵族子弟，将他幽禁，必当严加看管，你要想用钱帛赎回，恐怕也不易做到。”

　　“若无法赎回，只能将孝瓘偷回了。”孝珩答时成竹在胸。

　　孝瑜道：“我拦不住你，你去吧。你在梁国的行动我不便干涉，一切只有靠你自己想方设法，我会派人在边境接应，你要时时与我联系。我暂且替你瞒住主上和静德皇后，速去速回。若孝瓘一时无法救出，你先回返，以免身份暴露，徒增危险。倘若你在梁国时不慎为他所知，我就只好启奏主上出面了，届时主上是否会伸出援手，抑或梁国是否乐意将你们放回，都是未知之数。”

　　“是。”

　　曜璎轻轻走到门外，婢女正在帮助孝珩更衣，见到少年褒衣博带的风姿，曜璎不由出神。“孝珩……”听到这声低唤，孝珩回头，望着曜璎尴尬一笑。曜璎走进室内，问：“为什么做这样的装扮？”

　　“曜璎，我需要出远门。”孝珩本不想让曜璎知晓，曜璎如果知道他此去会有危险，一定不肯放他一人独行。

　　“去南边？”婢女正在整理的，是曜璎不曾见到孝珩穿着的，是南朝人的衣装，精致华贵，应该都是新制。这样的服装穿在孝珩身上说不出的合适。孝珩刻意扮出老成的模样，看起来确像十七八岁年近弱冠的少年。

　　孝珩点头。曜璎问：“去做什么？是否与孝瓘有关？”孝珩不答。曜璎又问：“去多久？”

　　“至少一月，多了的话——”孝珩自己也说不出来。也许就像孝瑜所担心的那样永远回不来了也说不定。

　　“你一个人吗？”曜璎皱着眉，果然是在为孝珩担心。

　　孝珩浅浅笑道：“不是。有护卫与婢女路上同行。”

　　“那算什么？”曜璎冷冷说道，又问：“为何要让你去梁国？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是否会有危险？”

　　“不会。”孝珩淡定地回答。

　　曜璎一双澄澈的眼睛直盯着他：“骗人。你是齐国的王子，只身到他国土地上不是冒险吗？若教他们知道了，一定将你扣留，怎肯放任你自由来去？你此行去到那么远，定是经过大哥同意了吧？大哥为什么要你去犯险？”

　　有时候太过聪慧也会令人感到没有办法。孝珩叹了口气：“不要怪大哥。孝瓘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理。”

　　“为什么他不自己去？孝瓘不可以有危险，就可以无视你的安危吗？”曜璎不满道。

　　“曜璎，大哥的身份容易令梁国发现。由我去的话，更便于行事。”这些道理以曜璎的聪敏不可能不懂，孝珩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自己去冒险。

　　曜璎垂首寻思一阵：“能否让我与你同去？我们有两个人，能够彼此照应。”孝珩轻轻摇头。“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曜璎凄然一笑，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