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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超然 ...

  •   来到盛京五年,巫怜依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无怪乎其他,实在是她父亲巫贤太过保守,每天把“体统”“规矩”放在嘴边。

      小时候也不见他这么古板,如今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街上小贩和行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巫怜依离家已经十来天了,现在到的地方名叫肃阳,因为靠近盛京,过往的商人甚多。

      巫怜依穿了身男装,头发竖起,她长得高挑纤瘦,面孔清丽,一双眼睛灵动明澈,一路上竟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她来到此地,孤身一人,并无什么兴致四处闲逛。

      但是仅仅是凭着途中所见,她便发现如今的大越竟和以往大有不同。

      四处田地荒芜,农人弃农而走的不计其数。

      城镇里入夜时街上往往睡了不少酒鬼,酒气熏天地躺在街边。

      巫怜依寻了家客栈,刚想随着店小二上楼,突然发现柜台上摆着一个木制神像。

      那神像显然是以上好的佳木制作的,雕工精良。

      巫怜依想到,一路走来已经在不少店中见过这种神像,便问道:“小二,那神像供奉的是何人?”

      小二奇道:“客官竟然不知道?那不是神像,是宫主的雕像。”

      巫怜依心道:“宫主?这江湖上什么奇奇怪怪的门派都有,我若是多问,说不定会犯到他们的禁忌,还是不问为好。”
      便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跟着小二到了客房内。

      那小二刚走不久,巫怜依在房中也发现了雕像。

      那雕像和柜台前摆的又略有不同,只见它嘴角微笑,勾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双目微闭,眼角似含泪水。说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散发着阴冷之气。

      她越瞧那雕像越觉诡异,本想将它找块布蒙上,但想了想,又将布放下。

      打开窗户向楼下望去,只见窗下黑漆漆的一片,静悄悄的,毫无人声。

      思及这段时间,她总感觉有人在偷偷跟着自己。

      这种感觉出了盛京之后更加强烈,但究竟是谁她一时还不能确定。

      若是普通人,肯定会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但巫怜依极为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挑开窗户时,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仍没有消失。

      巫怜依心道:“管他呢,他愿意跟就让他跟。”

      说完躺在床上,阖上眼睛,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翌日,正在店中用早餐时,店内有两人正大声讲着话,口沫横飞。

      一个瘦子道:“要找人?”

      他旁边的胖子道:“对啊,但是路途遥远,我自己一人去未免太危险,现在路上可不比以前了,乱得很。”

      瘦子笑道:“你也忒没见识了,没听过超然阁吗?”

      胖子疑惑道:“超然阁?是什么地方?”

      瘦子道:“超然阁,只要出价,会完成你所有的心愿。”

      胖子道:“杀人放火的心愿也行吗?”

      瘦子道:“当然不行,阁主说杀人会脏了自己的手,所以不接杀人放火的事。”

      胖子喜道:“那超然台在什么地方?我也要去试试。”

      瘦子鄙夷道:“你?你先看自己有什么本钱能和超然阁做生意吧。”

      他顿了顿,又道:“阁主出价极高,你还是别想了。”

      胖子听此话,面上更加喜悦,说道:“说实话,老弟,我这人什么都缺,缺老婆缺朋友缺脑子缺心眼,却唯独不缺钱。”

      瘦子道:“阁主要的,不是普通的金银元宝。”

      胖子问道:“那是什么?”

      瘦子道:“自然是阁主想要的东西。阁主帮了那人之后就会在他身上讨一样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却要因人而异。”

      他笑道:“有的人,阁主只要他一声‘谢谢’,有的人,阁主却要他全部身家。”

      胖子沉吟道:“那我还是算了吧,万一他要的是我的一只胳膊,那我是给还是不给?”

      两人的声音极大,店内的人都望着他俩。

      胖子环顾一周,道:“看什么看?”

      店内的其他客人都面露不屑之色,均想:“就算你愿意贡献一只胳膊,超然阁主也不见得会帮你。超然阁极为隐蔽,你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呢。”

      巫怜依放下筷子,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寻思:“我要不要去试试呢?”

      说实话,靠着她一人,能不能平安到宛城还真是个谜题。

      听这两人说的煞有介事,不像是在骗人。

      但是刚才那瘦子说超然阁主会向人讨东西,万一讨了自己的胳膊或腿……

      巫怜依转念一想,一条胳膊或腿又如何?如果不是荀惑,她说不定命早就没了,没了一条胳膊或腿又有何妨?

      巫怜依回过神时,那胖子和瘦子互相打闹着离开了客栈。

      她走到柜台前,装作不经意地提到:“那超然阁恐怕是很难找吧,那位客官要找到应该不容易。”

      掌柜的道:“就凭他?走到一半就累趴下来了,连超然阁影子也见不到。”

      巫怜依道:“如此隐蔽,只怕天下知道它在哪的人不多。”

      掌柜突然神秘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客官,说实话,那不多的人中就有我一个。”

      巫怜依知道,这时候应该虚心请教掌柜,便顺势问道:“还请掌柜的赐教,满足在下那点好奇心。”

      掌柜的道:“就在浔阳郊外不远的超然山上,只不过那山极高,而且山上布满荆棘,寻常人是上不去的。”

      巫怜依心道:“寻常人上不去?那以前那些请超然阁帮忙的人又是怎么上去的?肯定有安全上山的法子。”

      正好自己要去宛城,浔阳这条路是必经的,何不去碰碰运气?

      从客栈出来后,巫怜依买了匹马,快马加鞭,如此行了好几日才赶到浔阳。

      浔阳是大越有名的城,其繁华程度甚至不亚于盛京。

      巫怜依正想找个客栈下榻,只见从大街东头闹哄哄的跑来一群人。他们人数甚多,黑压压的一片,旁边的小贩见到他们,连忙让出路来,离得远远的,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巫怜依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便夺走了她手里的缰绳,口中直道:“好马,好马,拿走了。”说完塞给她一块木牌,疯疯癫癫地跟着人群离开了。

      巫怜依愣了愣,心道这是碰见疯子了?

      她想追上去,奈何那人数实在太多,她还没追过去便被挤到了一边。
      “……这是什么鬼运气?”

      巫怜依突然发现,那人群的人数比之刚才,明显增加了。只见有些卖东西的小贩甚至也抛下了生意,加入到队伍中去。

      一个女人从后面跌跌撞撞地突然拉住了巫怜依,道:“公子,实在……对不住,他……以前不是这种人。”

      巫怜依见她满面泪痕,问道:“你是?”

      女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把那所剩不多的铜钱都塞给了巫怜依,道:“对不起,我知道这点钱根本不够那匹马的钱,等我找到他一定让他还给你。”

      不等巫怜依说话,她又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那黑压压的人群走去,半披散着头发,边走边哭。
      巫怜依依稀从哭声中听出,她喊的是“相公”。

      刚才那男子原来是她的丈夫,不知她丈夫是如何变疯的。

      巫怜依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牌子,只见牌上雕刻着两个小字。
      “天志……”巫怜依念到。

      这大越,不过短短五年,竟然混乱成这样了。

      巫怜依望着远去的人群和一片狼藉的长街,默默不语。

      她寻了个客栈,付了钱之后就一个人去寻超然山。

      结果到了郊外,才开始发愁。

      这里有好几座高山,谁知道哪个是超然山?

      巫怜依在郊外转了好几圈,终于发现一个酒家。

      那酒家门口的酒招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店内酒香一直溢到门外。

      巫怜依进了店,这店四周木板黑漆漆的,因为时近黄昏,店内点上了蜡烛,但是整个店仍是黑蒙蒙的。

      店内只有一个女人,头戴头巾,面容清秀,见到她来忙道:“客官要点什么?”

      巫怜依向她要了一壶酒,问道:“你可知道超然山在何处?”

      女人笑道:“客官你还真问对人了,超然山我熟,就在东北方向,那座最高的山就是它了。”

      巫怜依道:“多谢。”放下酒壶付了钱便要走。

      女人道:“客官,山上甚是危险,客官去那山上做什么?”

      巫怜依道:“我有事要求超然阁帮忙。”

      女人点头道:“那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才值得客官不顾性命去找超然阁帮忙。”

      巫怜依想了想,突然问道:“那超然阁主,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女人微微低着头,烛火映照下,衬得她面容更显姣美,她抿着唇,半晌,才道:“一个傻子罢了。”

      “傻子?”巫怜依道。既然能在山中隐居,又怎会是傻子?

      女人没有回答她,只说:“东北方向,一直走,就可到超然山了。”

      巫怜依点点头,向她道谢,转身出了店。

      行不过几里路,便到了超然山脚下,巫怜依见有一条山道,便顺着山道上去。

      一路走去,却并不见那店老板说的荆棘。

      行了一阵,只见前方一处宅邸,孤身立在半山腰上。

      巫怜依本以为阁主必然把超然阁建在山顶,没想到竟然建在半山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正思考间,只见两个蓝衣女子从门中出来,问道:“何人在此?”

      巫怜依道:“在下找超然阁主。”

      一个蓝衣女子道:“姑娘请稍后,待我去通报阁主。”

      她一眼便看出巫怜依是女子,让巫怜依微微吃惊。

      不多时,那女子出来道:“姑娘请进。”

      巫怜依跟着她进了府中,只见这宅邸原来竟是个空壳宅邸,里面既无大堂,也无偏厅,只有一处简单的亭子,用纱幔围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蓝衣女子道:“姑娘有何请求?”

      巫怜依道:“我想找一个人。”

      蓝衣女子道:“是何人?”

      巫怜依道:“他叫荀惑,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但不管他是不是活着,我都想找到他。”

      蓝衣女子道:“稍等,待我去禀报阁主。”

      巫怜依心想:“既然那位阁主就在亭中,不如让我直接告诉他不久行了,为何要这么麻烦?”

      蓝衣女子进去了一会,出来道:“阁主答应你了。”

      巫怜依没想到会这么容易,问道:“那阁主要什么东西?”

      蓝衣女子道:“阁主说只要答应他一件事。”

      巫怜依道:“什么事?”

      “阁主现在并未想好。”

      巫怜依点头,道:“好,日后阁主有什么要求,我定当答应。”

      蓝衣女子道:“不过,阁主说,这人还是要你自己去找,超然阁只会从中帮助,却不会直接帮你找。”

      巫怜依道:“你说的帮助是……”

      话未说完,蓝衣女子拍了拍手,从那亭后走出一个少年。

      巫怜依望去,只见那那少年似乎十七八岁年纪,身穿青碧色衣衫,腰悬一柄黑色长剑,头戴斗笠,脚上是一双黑色长靴。

      他的半张脸都掩在斗笠下,只露出冷挺的鼻梁和一小截下巴。青丝极长,嘴唇微抿,身材修长。

      碧衣似乎与山色融为一体,周身笼着山色的冷然和傲气。

      巫怜依从未见过这种气质的人。和家中那些满身烟火气的人不同,这少年像是清澈的绿泊。

      少年像是感受到她的眼神,抬起头向她看去,两人瞬间四目相对。

      巫怜依终于看到了他的眼睛,脑中突然想到一个词:“心若含冰”。

      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傲气,更多的则是冷漠。

      只是瞬间的四目相对,他便移开了眼睛。

      蓝衣女子道:“他是我阁中之人,姓相里,单名一个青字。他会跟着你,路上遇到问题都可以找他。”

      转头对那少年道:“谨记阁主的话。”

      少年没有什么反应,却站到了巫怜依身后。

      巫怜依道:“多谢。”

      蓝衣女子笑了笑,没有答话。

      巫怜依对相里青道:“现在天快黑了,到城中只怕也晚了,你不如先在这里待上一晚,我明日再来找……”

      话还没说完,她便感觉脚下一轻。

      蓝衣女子在后头说道:“相里他轻功很好的,不用担心!”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出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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