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拾遗录之江湖》风清听竹

4、第四章魔女与八卦

　　梵清慧开始后悔答应清均的请求了。因为，因为……
　　九狸七个月开始长牙要咬经书数本（正常，正常，……哈哈哈），八月学会爬打翻了如来座下的长明灯（天知道她怎么爬上去的），九个月学会走推翻供桌无数，十个月开口说话第一句是：“小丫头片子你死定了！”（所有人满头大汗），一岁半跳塌了卧榻拖着床满院子乱窜吓得叶知秋三个月不敢独自就寝（小丫头片子……哈……哈哈……），两岁整开始习武进境神速，但是上树掏鸟窝下河捉□□，柴房平均三天失火一次，五天修缮一番，原因竟然是在柴堆里烤鸽子……（那鸽子可是静斋的信鸽啊）
　　总之九狸的表现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三天一打房梁倒塌。动动不得，教教不起，整个一慈航斋中小霸王，佛祖座下一魔王。人送外号——“静斋魔女”！~~~~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顽劣不堪，令静斋上下疲于奔命的小魔头偏偏在师妹碧秀心面前乖得像个绝世乖乖仔。
　　低眉垂目，俯身倾耳，恭聆教诲，比她在这个师傅面前还听话。每每气她气到浑身无力，最后干脆马放南山，自生自灭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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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五岁的司徒鸩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不少也瘦削不少，精灵眉目，秀眉如弦月，小巧鼻翼羊脂玉的质地，一点朱唇似红梅零落，无声的在飞雪中捻做尘埃，不笑时神情严谨，庄重肃穆，不容亵渎；笑起来时左颊上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香醇如酒，身心皆醉，莺语飘香。简直美得不像一个孩子。现在，司徒鸩就挂着那种仿佛玉液琼浆的笑容站在清华淡漠的碧秀心面前，手中攥着一支刚刚削制的长箫。一尺四寸的长箫，通体碧翠宛若翡翠，是她精心挑选了整整一天，又花了十四个白天和七个黑夜才制成的。期间翘掉早课晚课无数，练功心不在焉，对攻时差点把木剑劈到静长老的大腿上，搞得专门监督她们练功的静长老大为光火，在梵清慧面前告了“御状”被罚面壁思过三天，司徒鸩挑挑秀眉，一言不发的抱着竹枝走进后山的思过崖。而今天，就是司徒鸩面壁思过的第三天，刚刚从思过崖上下来，司徒鸩就走进碧秀心单独居住的清幽院落，甜甜的唤着“师叔”站在碧秀心面前。
　　凝睇远眺的飘渺思绪被倏然打断，碧秀心有些失神的应了一声，然后，注意到面前清瘦高挑的女孩面上渐渐绽露的暧昧而不怀好意的笑容，耳后不期然的开始发热，仿佛有烈火烧过，开出绚烂的凤凰花。清丽绝尘的脸庞上依旧无喜无悲，只淡淡道：“鸩儿有什么事么？”
　　“师叔，半个月前你答应只要我能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长箫，你就答应教我萧曲。”司徒鸩收起恼人的笑意，轻声回答。
　　“哦。”碧秀心再次心不在焉的敷衍一声。
　　司徒鸩有些生气，摸了摸挺秀精致的鼻梁，出其不意的说：“师傅是否遇到了‘妖刀’宋缺？”
　　“是。”碧秀心神游太虚间失魂落魄，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然后悚然一惊，瞪着一双平日里波澜不惊而今却汹涌澎湃的美目诧然道：“你怎么知道？”然后仿佛自知失言般在司徒鸩嬉笑的表情下尴尬难堪，无地自容。
　　“师叔，你在担心师傅？在担心什么？上个月她路遇邪王你都没有这样失魂落魄，为什么，为什么在见到师傅与宋缺同游三峡的消息时会这么，这么的魂不守舍？”司徒鸩却不放过碧秀心，步步紧逼。
　　“你是不是对师傅喜……”司徒鸩见碧秀心方寸大乱，有些犹豫，又有些迟疑的开口，然而，司徒鸩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宛如竖琴颤动在夕阳里的单弦上的流丽的低音微微颤抖着，应道：“是。”声音是倦鸟归巢的如释重负。
　　司徒鸩的话语戛然而止，用宛如看到末日降临的表情对着碧秀心，她不过想要开开这个冷清人儿的玩笑，谁知道会诈出这种惊天大八卦！噢！上帝，请降个闪电劈死我吧！
　　轰——轰——轰——轰——一道炫目的电光划过血色的夕阳，玄蛇般的巨大身躯掀起层层声浪，澎湃咆哮，激昂天地。
　　老天，我开玩笑的……
　　“师叔你是真心的吗？不是，你是喜欢师傅，不是你是不是那种……”司徒鸩暂时大脑当机，舌头发僵，语无伦次。
　　“我爱她。如尘世的夫妻之爱。”碧秀心浅浅微笑，眉目间忽然有无数白色曼陀罗绽开，这来自天界的花朵，美丽纯净，圣洁清新，正在她的眉梢眼角如火如荼的盛放，点缀着她温柔深情的眼波，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在司徒鸩眼前黯淡，只有她在光明中盘旋，平静而美丽的容颜上没有悲哀也无从寻找隐瞒的面具。
　　“为什么告诉我，”司徒鸩大口大口的喘息，定势打破，真理推翻的感觉如江河倒卷，地覆天翻，整个世界都在头晕眼花中轰然倒塌。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世音姐姐，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本书性向一般啊！~~~~~~~~~~
　　“一个人承受太久总要找个人来倾诉。”碧秀心倦倦的伸展开蜷缩的眉角，微笑。
　　这个绝美的微笑落在司徒鸩的眼中却不吝是恶魔的嘲讽，刺目而无奈。
　　知道秘密，尤其是这种无从证明并，不能泄露的秘密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相反，它还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心灵像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饮铜汁食铁丸，每天天雷地火劫难重重折磨不断。
　　司徒鸩恼怒的嘶吼：“你不怕我说出去！”
　　碧秀心眸光明灭，嫣然一笑间倾城灭国：“谁会信？”
　　司徒鸩苦笑：“我都不信。”
　　碧秀心抿嘴浅笑，肩胛微耸，一副狡黠俏皮的可爱模样，气得司徒鸩直有咬舌自尽的冲动。
　　“鸩儿，我从来没当你是小孩子，这些事你也知道后果，所以我请你帮我保守秘密。”碧秀心一脸正色将刚才的嬉笑表情收敛的一丝不剩，其变脸之迅速直逼翻书。
　　“代价！”司徒鸩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将这两个残缺不全的字挤出嘴唇。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箫艺上的师傅，竭尽全力，绝不私藏。”
　　“成交！”
　　司徒鸩对于箫艺并非一无所知，当初还和九尾在一起时，九尾奏古琴，她吹长箫，琴箫合奏历年都是学校文艺晚会上的压轴大戏。只是九尾学东西素来认真，一点点的琴便奏得比她好，到后来合奏是便完全是在迁就她了。司徒鸩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琐事，会忽然萌生出随碧秀心学箫的念头，毕竟对于即将到来的动荡时代，那个吃人的时节，全心全意提升实力更加实在。但司徒鸩依旧认认真真的听着，比听梵清慧详解《剑典》时还要认真。
　　“难得鸩儿会这么安静好学呢？”正在司徒鸩与碧秀心一听一讲渐入佳境时一把温和柔软的声音倏然响起，其声音的熟悉程度令司徒鸩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将目光投向身后的院门，就见一天光明落在婆娑菩提之上，被分割成无数斑驳光影，宛如无数浮尘世界波灭重生，周而复始，无有穷尽，而来人站在三千世界之中拈花而笑，清丽出尘，涤荡人心。
　　“掌门师姐。”碧秀心在司徒鸩背后低声应唤，声如箫鸣，低沉悦耳却不带半丝情绪。
　　这就是静斋当代掌门，由于上一代斋主意外辞世而在尚未入世修行便接下慈航静斋掌门一职的梵清慧。
　　虽然司徒鸩天生和她八字相克，但是此时此刻仍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与《大唐双龙传》中惊鸿一瞥似的的描写相比，年轻的梵清慧有更锐利也……更耀眼。
　　但一切不过是司徒鸩在这微微一怔中转过的刹那念头，几乎是在碧秀心开口说话时，司徒鸩也挂上惯常的一副矜持而恭谨的笑容，低低笑道：“师尊安好。”
　　梵清慧颔首示意，淡淡道：“鸩儿的学习今天便先到这里，为师有事与你秀心师叔商议。”
　　司徒鸩躬身一礼，不动声色的向院外走去，低头时唇角微动，也不理碧秀心闪动的目光径自离开。
　　才走出院外，就与一人打了个照面，嬉笑道：“小丫头片子。”
　　已经九岁的叶知秋黛眉横翠，目如秋水，加上《剑典》绝学略有根基更显出一股难描难画的灵秀之气。此时出落得好似亭亭碧荷的小丫头片子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小丫头片子，渐渐沉稳优雅的眉峰间闪过一丝恼意，嗔道：“死司徒，没大没小。”
　　司徒鸩嘿嘿一笑摸摸鼻梁，饶有兴趣的看着叶知秋怀中粉团儿也似的小小婴儿：“这是咱们的小师妹吧。”
　　叶知秋摇摇头，目光略略一瞥，扫过婴儿熟睡的脸庞时浮动着浅浅的温柔。
　　“哦？”司徒鸩还以为这是慈航静斋未来的掌门人，看叶知秋的反应倒被勾起了兴趣，一个劲儿的追问：“那这小家伙是哪个师叔的传人？”
　　“这是慧长老的弟子，论辈分我们都得叫一声小师叔。”
　　司徒鸩有些惊讶：“你是说慧长老？！”
　　慈航静斋的慧长老在整个静斋都有着超然的地位，并不听命于掌门人（虽然慈航静斋因为是女子修天道的门派，上下尊卑都极淡化，但总还是有从属关系），暗中似乎还掌握着一些其他的势力，而且静斋四大长老中，静，安，忍，慧四长老纯论修为，历代都以慧长老修为最低，资质最差，却也不知是何关系。
　　“上次她还向师尊讨要我给她做徒弟，师尊未允，想不到这次下山就带回一个。”司徒鸩抬头看着叶知秋，目光灼灼郑重其事的说：“小丫头片子你怎么可以随便接近小孩子呢？想当年，我可是在你的蹂躏下侥幸存活，小师叔还这么小难道就要英年早逝了？”
　　“司徒鸩你去死!”闻言之下终于恼羞成怒的叶知秋飞起一脚直向司徒鸩踹来。
　　裙裾飞扬，司徒鸩“啊”的惨叫一声先后抛跌。
　　叶知秋大吃一惊，这一脚她用了不到三成力道，原以为根本踢不中司徒鸩的，哪知向来灵巧的司徒鸩会躲它不开。接着又感到足尖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司徒鸩顺着她脚上力道向后跌倒的瞬间握住了那小小的纤细足踝，顺势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
　　就见司徒鸩向后一仰，劲健如劲竹临风，一式回风摆柳，早拎着鞋子窜出老远，回过头冲做金鸡独立状的叶知秋嫣然一笑，翻墙越屋消失在浩荡长风之中。
　　“死司徒，你给我回来！”身后照例传来叶知秋气急败坏又隐含狼狈的愤怒咆哮。

作者有话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