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照命》温澤某

6、「一白」5

　　这晚商央和秦笑都睡得不太踏实，半夜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人拖着重物在走廊上走动，鉴于昨晚上的遭遇，俩人默契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装听不到。
　　拖动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商央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整。
　　迷迷糊糊地商央觉得房间里的烛火颜色不对，睡觉前点燃的时候是绿色，怎么这会儿变成黄的了？商央立刻清醒过来然后把秦笑叫醒，商央翻身下床拿起煤油灯说，“我们的灯被换了。”
　　“不对啊…之前点亮的时候是绿的啊。”秦笑挠挠头，“每间房都不能从外面锁上，我们在三楼的时候其他人都有嫌疑吧。”
　　商央没有应答，他把灯罩拿起来，从木桌上撕下一块木片然后把灯芯拨开查看里面的灯油，“今天简璎拿走的那盏灯你有没有看下里面灯油的颜色？”
　　“都是黑的额。”秦笑也凑过去看。这一看就知道换灯的人是怎么操作的了，“你觉得是谁？”
　　商央试了几次也不能把灯灭掉，“手里有明确线索的人。”
　　“吴落？”说到明确线索，秦笑只能想起这一个人，“不能吧，远无仇近无怨的，她为什么要害我们？”
　　“风险转嫁！”商央灵光一闪，“我就说那个吴落知道下雨为什么还敢出去了，特么的这个女人！”
　　商央话音刚落走廊上突然爆发一声凄厉的尖叫，两人动作一滞，紧接着他们的房门被砸响，向成全一边拍门一边喊救命，“救救我！！许颐莲疯了！她要杀我！求求你们开开门！”
　　房间里的两人相视一眼，不敢确定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
　　或许是没等到回应，过了一会儿向成全去拍隔壁的房门，连着拍了好几扇门都没有回应，向成全今晚怕是必死无疑。
　　“怎怎么办？”秦笑扯了扯商央的衣袖，外面的情况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是不是见死不救了，如果是假的……这个楼层的所有人都宁可相信是假象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再等会儿。”商央现在只听到向成全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没有向成全所说的许颐莲要杀他这样的骚乱，“应该没……”
　　商央‘事’字还没发音就听到走廊上笃笃笃的声音，像是人在走廊上跳跃着前行的声音，秦笑咽了咽口水，“这是人还是僵尸？”
　　两个小时前，向成全从一阵锯木头的声音中醒来，他还在困惑这大半夜的许颐莲不睡觉锯什么木头，他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借着房间里明亮的灯光看到许颐莲坐在床边，低着头，右肩有频率地上下浮动着。
　　“大晚上的，你干嘛呢？”向成全不满意地啧了一声，见许颐莲迟迟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埋头做着手里的活。向成全心里突然涌出不安的预感，他慢慢起身悄悄地挪到了门口，这个时候向成全看清楚了，许颐莲锯的根本不是木头……
　　而是自己的脚后跟！
　　向成全头皮一紧，差点就被吓得厥过去，许颐莲的床下已经血迹斑斑，而许颐莲压根感觉不到痛一样，把自己的脚后跟锯得那叫一不亦乐乎，而且更让向成全心里发毛的是——许颐莲的脚边放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那绣花鞋红得鲜艳，不知道是被许颐莲的血染就，还是绣花鞋本身的颜色。
　　向成全被吓得腿软，完全失去了逃跑的能力，许颐莲很快把自己的脚修得足够穿进绣花鞋，她毫无知觉地穿上绣花鞋，然后缓缓地把头转向门口吓尿的向成全，只听许颐莲对着向成全凄凄一笑，“相公，您瞧我的鞋，好看吗？”
　　许颐莲已经不能正常地行走了，她就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一蹦一跳地，提着锯子朝向成全甩着魔鬼的步伐。
　　向成全尖叫一声，终于是回了魂匆忙地拉开房门跑到走廊上，他开始向其他的同伴求救，但是不论他怎么哀求，那一扇扇房门都紧闭不开，渐渐地，向成全绝望了，他蜷缩在走廊尽头的墙角边，等待着许颐莲的锯子割开他的喉咙或者身体的某个部位……
　　秦笑做不到见死不救，于是心一横，上前打开了房门，走廊上只能看到缩在墙角的向成全，根本没有许颐莲的身影！
　　中计了？
　　秦笑闻到一股腥臭从头顶传来，秦笑缓缓抬起头，先是看到一排并列的血脚印，再往上看正正看到面目全非的许颐莲张开了血盆大口，像吐信子的蛇一般，一条细长的腐烂的舌头直取秦笑的脖颈！
　　这一瞬间的变化太快，秦笑根本来不及做反应，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要交代在这了。
　　多亏商央眼疾手快，他一手扯住秦笑命运的后颈向后拖拽，一手拉住门把手用力关上房门。
　　那怪物的舌头被卡在门里，一阵暴躁地乱叫，但是怪物像不能从天花板下来一般，只能疯狂向外拽着自己的舌头。破旧的门板根本经不起这样猛烈的冲撞，再没办法他俩今天都得死！
　　商央从床底下抽出一把柴刀，在秦笑目瞪口呆中，白光一闪一刀就把怪物的舌头劈成了两段……
　　怪物吃痛不再撞门，它在门口哀嚎了两声，伴随着清晨五点零七分的钟声响起，走廊上逐渐恢复了平静。
　　秦笑和商央瘫坐在地上，汗水打湿了两人的后背，秦笑摸着自己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就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差点害的两人送命，秦笑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商央了，“对，对不起…”思考良久秦笑决心用良好的认错态度争取宽大处理。
　　商央把柴刀扔到一边，他现在的确很生气，但是并不是因为秦笑，昨天如果不是吴落在他们房间里的灯做了手脚，这个危险应该是吴落或者邹弼来承担，现在……很好，商央蓦地笑了起来，这几个女人真是有趣极了。
　　秦笑被商央笑得一哆嗦，“央哥你还好吗？”
　　“我好得很。”商君站起身抹了一把头发，那些原本贴着头皮的碎发现在全部炸开，再加上商君嘴角噙着的那抹嘲笑，让这个一本正经的帅哥摇身一变成为充满野性气息的危险动物，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秦笑头一次见到反差这么大的人，一时间接受无能，他咽了咽口水问：“柴刀您是什么时候放床下的？”
　　“第二天你跟我说差点凉了的时候。”在阵内没有衣服可以替换，房间里闷热难耐，商央只得解开了衬衣的纽扣，露出精壮的胸膛和小腹上的四块腹肌想暂时凉快一下。
　　秦笑从上打量到下连连咋舌，这老天可真够公平的啊，不仅给了一张帅气逼人的脸蛋，还给了这么一副男女通吃的身体，可惜啊他没那爱好，只能暂时充当妇女之友，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关切地问到央哥单身与否。
　　商央横了秦笑一眼，汗水晾得差不多，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商央不紧不慢地扣好衬衣的扣子，在门口站了约两分钟，听到吴落她们下楼后这才打开了门。
　　走廊上已经没有向成全的踪影，秦笑特地看了眼天花板，天花板上的血脚印也不见了，秦笑把两小时前看到的场景复述给商央听，商央一直没吭声。
　　在楼梯口的时候商央叫住秦笑：“早饭我不去吃了，你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
　　“那你去哪儿？”秦笑不放心。
　　“你不用知道。”说完商央转身就上了三楼。
　　秦笑想跟过去，简璎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秦笑，“秦哥你去哪儿啊？吃饭时间要到了。”
　　秦笑敷衍地答，“来了，就来了。”
　　今天到饭厅的只有：吴落，马晓佳，邹弼，简璎，秦笑。座位发生了较大的改变，邹弼坐到了原本向成全的位置，这样在饭厅的五个人都坐在了位置上。
　　离饭点还有一会儿，邹弼见秦笑的队友还没来，随口问了一句：“你队友呢？”
　　秦笑打了个哈欠，睡眠是严重不足啊……他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地说，“昨晚累着了。”
　　噗——正喝水的简璎一个没忍住，差点把茶全喷在吴落身上。简璎缓过气儿来的时候无视吴落猪肝色的脸，她趴桌上一边狂笑一边冲秦笑竖起大拇指。
　　秦笑受之泰然，根本不觉得刚才那番话有多暧昧，昨晚他们的确就是打怪兽累到了嘛。
　　不过奇怪的是，吴落一行人似乎确定了向成全已经死亡，所以根本没想留他的位子，也没向旁人问起，就像向成全从未出现过一样。
　　今天的早饭和昨天一样，不过没人敢再盛豆浆喝，秦笑仓促地吞了一根油条就离席了，他是在放心不下商央一个人。秦笑刚上到二楼，就看到商央灰头土脸地从三楼下来，两人皆是一愣，秦笑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简璎却在这会儿跑了上来。
　　“商哥…你这是去哪里滚了一圈啊。”简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想给商央擦擦，商央向后退了半步婉拒了简璎的好意。
　　然后他说，“我找到方雨和许颐莲的尸体了，不过现在应该没了。这里面的尸体应该是等我们有人发现了才会消失。”
　　秦笑想起大战僵尸那会儿看见的向成全，还有他们醒来前听到的一阵拖动重物的声音，那个时候向成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向成全死得悄没声息的谁都没注意到但谁都知道。
　　“尸体在哪儿发现的啊？”简璎好奇地问。
　　“主卧，我就看到了大概，然后听到了车开进院子的声音，我就赶紧出来了。”秦笑听出来商央是刻意隐瞒详细的信息，甚至秦笑敢肯定商央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已经解开了这座老宅的秘密。
　　简璎虽然不好糊弄，但是正当她想追问的时候，他们都听见了玄关处老管家的声音，“老爷，您回来了。”
　　“我去洗把脸，然后一起去院子看看。”商央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全然忘记自己衬衣口袋里的手帕。
　　秦笑借口上厕所再一次和商央把简璎落下，简璎瞧着他们的背影不禁骂道：“狗男男。”
　　两人再次来到厕所开小会，幸运的是厕所依旧没有人，秦笑拿着商央的眼镜垂着眼睑看着商央掬了把水扑在脸上，等商央洗得快差不多的时候，秦笑这才问：“你找到了什么？”
　　商央的动作一滞，随即用衬衣下摆把脸擦干净，他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对吴落她们做了什么。”
　　“你手帕为什么不用了？”秦笑看到商央两次擦脸都没用手帕，略感好奇地问了一句。
　　“之前抹了一些脏东西。”商央把手帕拿出来摊开，手帕上有些泥土的痕迹。商央三下五除二把手帕搓干净，拧干后让秦笑帮忙收着，“绣花鞋和门我都找到了。”
　　“门？”秦笑不明白，简璎不是也找到一扇门了么？
　　“那扇门应该不是生门。”商央解释道，“可能这个说法比较玄学，但是我还是觉得生门附近不太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照着这个思路我在三楼重新找了一次。”
　　“然后呢？”秦笑自然地把手帕叠好揣进口袋里问。
　　“然后，我们要利用简璎。”商央单刀直入，丝毫不留情面。“具体怎么做你不用参与，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秦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问了：“这么做你有没有危险？”
　　商央好笑地拍了拍秦笑肩膀，“又不是小孩子。”
　　“嗯，我信你。”秦笑笑了笑，然后和商央一起走出厕所。
　　简璎见两人出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啧啧啧，你们这上厕所的速度和频率，可别是肾亏啊。”
　　两人默契地没接简璎的话茬，悠哉悠哉地往楼下走去，路过灵堂的时候商央特地瞥了一眼中间的棺材，然后若有所思地往后院走去。
　　商央这系列动作被从后院进来的吴落一行人看在眼里，吴落虽然奇怪，但没当场戳穿，而是等商央他们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吴落三人就好奇地去查棺材了。
　　再说商央那边，一进后院商央就直奔院子中间的那口井，“找绳子，我下去。”
　　简璎找来绳子后秦笑抢在商央之前把绳子的一头系在腰上，“我去。”
　　秦笑下井前商央特地交代，井里不管有什么危险都要把绣花鞋捡出来，只有绣花鞋最关键的线索。井已经干枯许久，下面已经没有淤泥，反而很干净，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打扫，奇奇怪怪的扫一口枯井做什么，秦笑下到井底后正打开手电筒，只见手电筒的光束下赫然摆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秦笑汗毛倒立，立马战术关手电，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一定是我下井的方式不对！
　　他屏住呼吸巍然不动，就怕那双鞋的主人像昨晚一样突然对他发动攻击！
　　不过他等了好一会儿，那双鞋都没有动弹，秦笑撞起胆子再次打开了手电。
　　那双鞋依然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不动，秦笑这会儿才看清，穿着绣花鞋的是一具骷髅罢了，嗯只是一具枯骨……
　　枯骨？！
　　秦笑的手电上移，就看到骷髅头空洞五官正对着自己，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