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尊还是你师尊》歌者无声

31、化神期免一切罪

　　从阿然口中讲述出来的李长安和令柏城，让孟晓想起了齐红樱。

　　孩子们刚才见识到了小型电磁炮的力量，对这件武器的制作前所未有地热衷起来。他们缠着既白和杜斐鸣做好零件，然后再亲手组装起来，发射炮弹，尝试效果。

　　就在这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氛中，阿然简单地向孟晓讲述了曾经的令柏城。

　　“李长安把令柏城的人分为好几个等级。”

　　孟晓注意到，当她对李长安直呼其名时，一旁看似在忙着的孩子们当中，有好几个都忍不住颤了颤。

　　看来李长安人虽然死了，但他留给孩子们的心理阴影却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消除。

　　孟晓将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静静地听着阿然讲述从前的事。

　　“不修者们被分为三个等级。”阿然说。

　　“年龄十四岁到四十五岁的女性是级别在不修者当中是最高的。其次是十八岁到二十七岁的成年男性和低于十四岁的女性，其他的不修者属于最低等。”

　　孟晓听着这几句话，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简单又严酷的社会雏形。

　　划分等级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有智慧生物存在的地方，就注定会有阶级，哪怕只有两个人，他们也能彼此分个高下。

　　但是这个划分的标准就有点问题了。

　　十四岁到四十五岁的女性……十八岁到二十七岁的男性……这两个年龄段，很明显是最适合生育的年龄段。

　　孟晓放柔声音，轻声问：“阿然现在几岁了？”

　　阿然的语气中止不住地有一丝庆幸。

　　她说：“阿然现在十三岁。”

　　孟晓没再继续问下去。

　　不需要了。

　　“十三岁的女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哦。”孟晓摸了摸阿然的小脑袋，少女的额发又轻又软，就像是春天里新发的嫩芽。

　　阿然笑起来，弯弯的眉毛像小月芽。

　　她恭敬地向孟晓告别之后，很快就回到了那些孩子们中间，开始和既白一起琢磨着增强电磁炮的体积和威力。

　　显然，她还念念不忘，想要做出一个能够用来射杀李长安的武器。

　　既白来的晚，但是他听着孩子们的七嘴八舌，自己又亲自动手做了一个小型的电磁炮之后，很快就明白了原理，跟上了进度，转而主导起项目的进展来。

　　杜斐鸣于是得到了空闲，从孩子们的包围中脱身出来，找到了和孟晓说话的间隙。

　　他首先低头认罪：“师尊，我承认我确实做了比较过分的事情。”

　　孟晓抬手止住了他假模假样的忏悔。

　　“令柏城原本有多少人？”孟晓问。

　　“大概十万左右。”杜斐鸣说。

　　杜斐鸣来过之后，现在的令柏城只有一千人左右，这一千人零丁地散落在偌大的令柏城中，将这城市衬得像是一座鬼城。

　　但就在这鬼城中，这一千多个无辜的人，头一次活得像个人样。

　　孟晓不准备为那死去的人申冤。

　　她根本不觉得那些人无辜。

　　孟晓心念微动，布下一个小小的阵法，将他们的对话限制在两人之间。

　　她总觉得孩子们应当享有孩子的特权，现实生活的残酷不当波及到孩子身上，尽管学堂中被杜斐鸣收留下来的这几百个孩子或许比她更清楚世界的真相。

　　“追日王朝现在很缺人口吗？”

　　杜斐鸣毫不犹豫地说：“缺。”

　　杜斐鸣和孟晓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孟晓遇见杜斐鸣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四处云游的剑修。他拜师之后，只在孟晓身边呆了不足半个月时间，就离开孟晓继续云游。

　　孟晓信得过他的判断。

　　另一方面，从阿然口中所说出的等级制度也侧面揭示了这一事实。

　　“很缺。”杜斐鸣强调说。

　　“追日王朝一直都缺少人口。”杜斐鸣盘膝坐在草地中，将腰后的长剑飞冥解下，放在自己的膝上。

　　当他觉得焦躁的时候，只有飞冥冷硬的锋刃可以让他冷静下来。

　　现在的杜斐鸣就觉得很焦躁。

　　他的手指拂过飞冥的剑身，说：“其实追日的人类数目并不少，令柏城之前有十万人口，像是令柏城这样的城市，追日王朝有最少一千个。”

　　“但是——”

　　孟晓笑了，她的笑容很冷，让杜斐鸣不由打了个寒噤。

　　“但是他们需要的不是普通人，是修士，对吧？”

　　“不修者是不计入人类行列的。”

　　杜斐鸣说：“是的。”

　　“追日一直都缺乏修士。”杜斐鸣说：“追日、望月、逐星三大王朝彼此角力的局势已经持续了八千年，这之中，逐星的势力在海族，和追日并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但是望月和追日同属陆地，关系就一向都很紧张了。”

　　“和望月相比，追日的修士数目严重不足。”杜斐鸣说。

　　这是由两大王朝的本质决定的。

　　追日王朝是纯粹的人类王朝，但是望月尽管以狼群为主导，打出的旗号却是妖族的旗帜。

　　以人类一族对抗妖类万族，追日的修士数目绝对是占据劣势的。

　　“一直以来追日为了人口数量都很努力，但总的来说，各种措施都没有那么激进。直到十年前，事情发生了变化。”

　　十年前，望月复国，追日君寿元将近。

　　孟晓叹了口气：“追日的高层感觉到了威胁。”

　　于是就开始垂死挣扎。

　　杜斐鸣握紧了飞冥的剑柄：“我之前拜别至尊之后，沿着风雨河从西向东，一路既经过了很多望月的城市，也经过了很多追日的城市。”

　　“望月的城市中也有很多糟糕的，追日的城市也有经营得不错的，大都是马马虎虎。”杜斐鸣的嘴角厌烦地向下撇：“只有追日是这个德行。”

　　“令柏城中女子满十四岁就要生育，不识字也不修行，繁育出男子就授予一套基础功法，如果有修炼天赋，成为修士就一步登天，天赋极佳的会被李长安送往国都，一般的则留在城中，编入李长安的私人军队。”

　　孟晓没有去问如果繁育出来的是女子会怎么办。

　　没必要。

　　如果女子没有修炼天赋，那她还能生子，后代说不定就能出现几个修士。

　　如果是有修炼天赋的女子，那更好。

　　肯定能再生几个有修炼天赋的孩子出来。母亲的修炼天赋传给孩子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父亲，但传下去的是天赋而不是修为。

　　一个有修炼天赋的女人只要生出来两个有天赋的修士，李长安就赚了。

　　杜斐鸣补充说：“这套制度从李长安上任之后就开始实行了，据传闻，城里曾经出现过三个极端优秀的天才，送往国都之后，分别拜入三个化神修士的门下，修为最高的那个已经开始冲击元婴。”

　　孟晓笑了。

　　“想必他们也是只认得李长安，不认得他们的母亲了。”

　　“不错。”杜斐鸣说：“之前我曾经考虑过是否带着这些孩子们搬出令柏城，就是因为担心招致化神期的报复。但是孩子们太多了，跑不快也跑不远，我没有办法，就只得将城市占了下来。”

　　“不用担心。”孟晓轻描淡写地说。

　　杜斐鸣微笑：“我不担心。”

　　有师尊在，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只担心令柏城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令柏城。”杜斐鸣说。

　　孟晓的神色晦暗不明。

　　“这种事当然不仅会发生在令柏城。”

　　令柏城十万人，十万人加起来打不过李长安，伤不到李长安，逃不过李长安，李长安自然是为所欲为。

　　当一个人有权力为所欲为而不遭受惩罚的时候，很少会有人选择克制。

　　“佛教说众生平等，但众生永远不会平等。”

　　尤其是修真者的世界。

　　不修者在人类修真者眼中，甚至不算是众生，尽管他们有着和人类修士一样的外貌，一样的血缘，一样的思维。

　　望月王朝，国都，教导处。

　　齐红樱提出了跳级的要求，孟晓不在，她不愿意在教导处浪费时间。

　　兔子老师将那份试卷又拿了出来，问：“来看看你之前的答案，你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齐红樱胸有成竹：“我知道。”

　　“国都中就算是神智未开的动物，也不能随意对待，饿极了看到街上走的兔子不能吃，要先找到对方的主人。”

　　“如果发生殴斗事件，无论修为高低，不能擅自出手，国都在望月君的神识覆盖之中，擅自动手按照挑衅望月君处理，通知负责管理秩序的苍狼卫就好，每个街道都有专门的法阵，可以通过法阵联系。”

　　“但，化神期免一切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