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男作家最后的底线》庖丁

12、杏花依旧笑春风

　　“怎么突然说要出门？” 文旦从门里挤了出来。
　　“去看花。” 舒复磊回答道，把门关上，锁好。
　　“诶，兄台好雅兴？先说好我可是花粉过敏。”
　　“你想去学校附近看看吗？” 舒复磊问道。
　　“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文旦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本来你的意见也不重要。”
　　“磊磊你伤到我了我要哭咯。”
　　“哭吧你要是不嫌丢脸的话。” 舒复磊自然而然地呛着对方。
　　“真好，” 文旦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觉又回到以前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穿过好几个街道。初春，天气还有些冷。空气里是刚下过雨的潮湿。文旦两手插在飞行夹克的口袋里，手肘有意无意地碰到舒的上臂。舒复磊警告他离自己远一点，然后加快了脚步赶路，文旦也只是小跑了几步跟上。
　　走了十分钟，到了学校后面的卖桂花糖酿的小摊子。零零散散地在店铺外头摆了几个木质长凳。在舒复磊还是学生的时候，这家店就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经历了拆迁整改，从一开始的无证摆摊到现在的街道特色，这小铺就一直是舒记忆中的样子，从未变过。
　　“诶？过了这么久居然还开着啊？”文旦感叹道，见舒复磊一声不吭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便招呼老板过去。从店里走出来的小老板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看到舒复磊瞬间笑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样啊？” 舒抬头问小老板。
　　“也就那样呗，谢谢你一直来照顾我生意啊。”老板笑着把新印的菜单递给两人，其实菜单上一直就是那几样，舒复磊闭着眼睛都可以全点一遍。文旦看看两人，饶有兴趣地做起了听众。
　　“你现在是全职在这里了吗？好像经常看见你的样子。” 舒复磊探头往店里好奇地张望。
　　“噢，你在问我爸吗？他今天去医院做体检了，我现在读大学呢，平时还来这里帮忙。”
　　“我记得我在读书的时候你就一直跟着你爸后面打下手，现在你也长大了呢。” 舒复磊看着小老板的个头，显然是比自己要高了一个头不止。
　　那个时候舒复磊和洪窦秉一起来吃，小老板还是初中生的样子，之前还害羞得很，现在变得更加开朗大方，对自己的手艺也自信了不少。
　　小老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两眼放光，说道：“对了，我最近有研究新配方，想让你试试看我这个版本和我爸的有什么不一样。当然，请这位新客人也尝尝！”
　　“那好啊，我就不点单了，你替我选吧。”
　　“那这位客人呢？您要点单吗？”小老板看向文旦问道。
　　“没事你不用在意他，”舒复磊抢着回答，“随便给他来个什么就行了。”
　　“哦？你们在讨论隐藏菜单吗？”文旦笑着开口道，“也请可爱的老板帮我选一下。我相信你。”
　　小老板脸颊微微泛红，似是有点在意文旦，像是掩饰一样转身回店里去准备餐点。
　　“喂，你干嘛撩拨人家，要出手吗？” 舒复磊没好气地问道。
　　“你吃醋吗？我要是找了下家，你不是正好能摆脱我，皆大欢喜么？”
　　“少来了，我是不想你骚扰别人，好歹我和小老板还算个朋友。”
　　“都上大学了怎么也得成年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不能阻止他喜欢上我吧。”
　　“你就这么自信？” 舒复磊挑眉道。
　　这时小老板又走回来，端上来三杯水放在桌子上。
　　“我们只有两个人哦老板。” 文旦轻声提醒到。
　　“嗯，这杯是给别的客人的。” 小老板又从桌上拿起一杯，对舒复磊说道，“我记得你和那个客人经常来的呢，就是那个离杏花树很近的那个角落，最近花开得挺好的。”
　　舒复磊转头疑惑地看向小老板走去的方向，不自觉地起身跟了过去。
　　“你怎么……” 文旦一脸担心地问道，话没说完却开始打喷嚏。舒却像没听见一样，来到小老板在的桌子前面。

　　“啊。” 舒复磊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
　　坐在桌旁的客人闻声转过头去，看看眼前的舒复磊，又看了看在远处不停地打着喷嚏的文旦。
　　“好久不见。” 他用着七年不变的爽朗笑容，朝愣在原地的舒复磊打招呼。
　　就这一句话？自己苦苦等来的，就这样的一句话？
　　舒复磊直直地坐在那人的对面。
　　文旦跑过来一看情况，默默地双手搭在小老板的肩上，带他一起离开了现场。

　　“洪窦秉？”
　　洪窦秉点点头，笑着说道：“名字有些奇怪吧，不过咱们彼此彼此。”
　　舒复磊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重聚，他在心里设想过的无数种可能性瞬间被清零，所有理性的思考全部都被抛在了脑后。太过突然的相遇，让前面的感情铺垫都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洪从桌子上拾起一朵从树上掉落掉下来的杏花，望向不知所措的舒复磊。
　　“都说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洪窦秉把花塞在舒的手里，“可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舒复磊看着手里的花，尘封的近十年的回忆在一瞬间回到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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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
　　寒假放完回来上学，班里来了一位转学生，瘦瘦高高的，不管和谁说话，脸上都带着由衷的微笑。虽然在同一个班，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也几乎没什么往来。一是因为舒复磊忙着勤工俭学，二是因为他瞧不上这样单纯幼稚的性格，所以从未主动和他搭过话。
　　舒复磊只知道对方名字叫洪窦秉，家境看上去很好的样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头，从小在优越的环境里一帆风顺地长大的孩子。
　　中午所有人都往食堂走去吃饭的时候，舒复磊总是独自一人坐在没有人的小花园里赶着把作业写完，这样放学好去打工。
　　“舒复磊？”
　　这天，洪窦秉不知从哪儿得知舒复磊不吃午饭的习惯，找到小花园来。
　　舒复磊点点头，却不知来者何意。
　　“太好了，我还记得你的名字！不过你的名字有些怪诶？这在我们那边是吃的东西的名字。”
　　“你叫洪窦秉吧？这么巧你的名字在这儿也是吃食的名字。咱们彼此彼此。”舒复磊不客气地回敬道。
　　洪窦秉把数学作业本推到舒的面前，请他教自己一些题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
　　洪一愣，明显没有料到这样的反应。
　　“嗯……” 洪窦秉花了几秒钟时间思考了一下，“我可以请你吃桂花糖，送你游戏，给你买书……”
　　舒复磊一挑眉，在这个阶段，除了能之间换成钱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值钱。
　　“我还可以陪你！”
　　“怎么个陪法？” 舒心里暗想，陪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就从你的生命中离开了。
　　“就是你无聊的时候我可以找你说话，你有麻烦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之类的？”洪窦秉仔细解释道。
　　“那不成了谈恋爱了……” 舒复磊随口一说。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啊……” 舒复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说话的洪。
　　“你人这么好肯定有很多妹子喜欢你吧？” 洪窦秉接着说道。舒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来，对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期待的自己感到深深的厌恶。
　　“行吧，不过每帮你一次你都要付一次报酬，我来提要求。你要是有别的想法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磊你还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很老练。”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舒复磊，他心里一阵说不清的感觉。
　　“你从哪里听说的？”
　　“坐我前面的文旦告诉我的，还有其他人也说你学习好效率高但是不常见到你人。”
　　“文旦还说了别的吗？”
　　“没啊，他只是说如果我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你，虽然他笑的样子好像有的别的意思，本来我找你还有些紧张，不过现在我觉得你不是挺好相处的人嘛。”洪窦秉一脸放心下来的样子，和舒解释来龙去脉。
　　文旦的笑显然有别的含义，舒复磊心想。
　　洪窦秉伸了个懒腰，顺势躺在了舒的眼前，从下往上看着倒过来的舒复磊，说道，“谢谢你啊，你们这里的数学真的是要了个老命啊！”
　　“别……别躺下，快起来！”舒复磊眼神移到了别处，“我教完你就赶紧走吧，我还有事要做。”
　　洪窦秉一脸不情愿地起身开始听起了讲解。
　　当个无忧无虑的笨蛋还真是好。舒复磊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