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吹向玉阶》自由的藍

24、在水一方

　　眼看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看来她们要在这里将就一夜了。火已然生好，她们裹着披风，靠近火堆围坐着。
　　深秋的雨，透着刺骨寒意，猎猎的风窜入旧庙，向她们袭来。
　　面具男子执木棍捣了捣火堆，清浅一声：“今晚我守夜，你们休息。”
　　“为何守夜？你的敌人已扫清一波，无人报信，应不会这么快再找你麻烦，你不如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伊萌不解道。
　　见他不语，伊萌也没多问，习武之人自有警惕。伊萌给他递去食物和水，他坐在火堆前，玄色面具在火光映衬下，泛着熹微暖光，让他的冷峻气宇柔和了不少。
　　直到入夜，高照和珠熹都相继打盹入睡，惟伊萌陪他坐着。伊萌盯着火光时消时长，传来木炭燃烧的啪嗒声，惶惶失神。
　　“为何不睡？”许久未开口，他嗓音微沉，在夜里流转，落入伊萌耳畔。
　　半晌，伊萌看向他，摇了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你叫什么名字？”“玄影。”
　　“人如其名……”伊萌忽而问道，“你为何戴着一副面具，是脸上有伤疤吗？”
　　见他敛眉不语，伊萌又自圆其说：“也是，就算不是受伤，见你敌人众多，也能猜到你不能泄露你的容貌和身份。”
　　不知是否深夜作祟，伊萌越说，内心有个念头越嗡嗡作响。“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欲揭他的面具，他转瞬别过脸。
　　伊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手怔怔地停在半空，一滴泪冰凉划下，“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
　　凌晨惊醒，伊萌发现自己靠着柱子睡着了，身上裹着一件玄色披风，身畔空无一人，珠熹和高照还在不远处浅睡。
　　外面雨已经停了。伊萌惊起，心上一紧，下意识朝外寻找那抹身影，却已然已经离去。
　　马车复启程了，伊萌轻靠马车，有些沉默，怀拽着玄影留下的黑色披风，内心一阵怅然。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只不过把玄影错认成东方粼，又怎么可能呢。
　　珠熹察觉伊萌的情绪转变，担忧地留意着伊萌，见她闭目轻靠马车，眉头微蹙，珠熹也不敢来打扰伊萌。
　　此次遇上这样的事情，伊萌便没有了走走停停的念头，剩下路程也不多了，伊萌便让高照直奔江南。不知道江南是何模样，早在现代伊萌就想去看一看了，未曾想在古代反而实现了。或许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会留在江南，也或许她们会就此留在江南。
　　伊萌问高照，到江南后，他是否回去跟公主复命。他却摇头，看来公主已将他派给了伊萌。
　　三天车程，她们便到了江南杭州。所幸她们备足的钱。她们便买了个小宅子安定下来。
　　安顿下来，伊萌想先到处走走，看看这江南景色。杭州，首先想到自然是西湖。自古以来，“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美是杭州”。
　　是日，日暖天青，杨柳扶风。伊萌着一身雪色罗衫，衣襟绣柳，清丽雅致，与这似水江南很是相配。
　　平日里，珠熹穿得素，今日伊萌也将她打扮了一番，珠熹本就眉清目秀，这一打扮，更是楚楚动人。高照亦是一身靛蓝长服，风度翩翩。看来伊萌可以撮合撮合这对璧人。
　　她们来到西湖，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美得如诗如画的湖光山色。环湖四周，绿荫环抱，山色葱茏，画桥烟柳，云树笼纱。西湖四周，古迹遍布，文物荟萃。
　　她们悠悠地走。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雷峰西照、南屏晚钟、花港观鱼、苏堤春晓、双峰插云。这西湖十景，光听名字就要醉了。
　　走了有一会儿了，伊萌想找个地方坐坐，吹吹风，伊萌让他们继续走走，晚些再过来找她。伊萌意欲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在他们面前，伊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些，尽可能不让他们担心。
　　很多心绪，放在心里，也只有伊萌自己明白。
　　伊萌来到湖心亭走下，微风徐徐。静坐之下，所有不言心绪，才又涌上心头。伊萌自然想起了惠风亭，细想之下，更觉伤怀。
　　伊萌拿出埙，自小悦教会伊萌之后，伊萌便随身带着它，见它如见小悦。伊萌执起它，吹起了一曲《离人调》。
　　曲罢，伊萌才发现，有一人已然负手站在亭中。他着一身月白云纹袍衫，卓然而立，一双眸如静默深沉的大海。
　　“何事不能释怀？”他缓缓落座，声音清浅，如一颗石子投掷西湖，微波轻泛。
　　伊萌看向湖面，阳光散落，波光粼粼。也是，伊萌的心事尽在曲调中，旁人闻之亦悲。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伊萌复道，“让公子见笑了。”
　　伊萌见他腰间配有一只短玉箫，便对他道：“方才不免扰了公子雅兴，伊萌愿再奏一曲，赠予公子。”
　　伊萌一曲空灵悠扬的《水调歌头》罢，再观他，他好看的唇形微微扬起，构成一抹好看的轻笑。
　　他执起玉箫，一音不差将《水调歌头》吹奏出。箫声本清澈空灵，在他吹奏下，《水调歌头》更显曼妙。
　　伊萌轻笑道：“教人三月不知肉味。公子，小女子甘拜下风。”
　　他不急不躁，如清风徐来，微微拱手道：“在下苏阙，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伊萌起身，扶扶身子，答道：“小女子伊萌，匪伊朝夕的伊，春雨萌芽的萌。”
　　“所为伊人，在水一方。”
　　“苏公子，谬赞了。”
　　两人只是清浅相逢，随后便相继告别离去。
　　待珠熹和高照缓缓归来，寻伊萌，他们眼神流转间，似多了一抹不言心绪。伊萌尽收眼里，不动声色，估摸他们之间有戏了。看来高照也不是个木头桩子。
　　接下来几天，她们相继走了几个著名景观。来日方长，往后她们慢慢走。钱总有用完的时候，要想个法子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因这几日逛到一个花市，伊萌心里有了一个念头，想在这里开一间花茶店，融入现代元素。
　　这个念头落定，伊萌与珠熹和高照商量此事。他们虽然不太懂做生意，但她们相信伊萌。于是，她们商量好分工合作。
　　高照负责出去找店面，伊萌和珠熹负责走走花市，寻找和挑选好的货源商家。待她们两方面敲定之后，便开始筹划开店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