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暮十九

8、冷静冷静

　　林雅逸被吓了一跳，瞬间回神，瞪大了眼睛看着陆闻弦，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林雅逸觉得他这是开玩笑，但是一对上陆闻弦的眼神，他就瞬间呆住，慌乱的移开视线。

　　那双眼里不再是温柔笑意与包容，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他看不懂又让他莫名心慌的深情。

　　陆闻弦早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当即苦笑一下，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林雅逸，我喜欢你。”

　　“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这句话说得清楚无比，每一个音节都被陆闻弦念得标准。但是偏偏话音又落得轻轻的，温柔缱绻夹带着滚烫情意。

　　林雅逸被这意料之外的告白砸的头晕脑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回忆开始一阵阵慢放，走马灯似的闪过一轮。他脑海中满是我喜欢你那句话，以至于他觉得那些记忆都开始变质。

　　林雅逸慌极了，偏偏陆闻弦的声音还在一声声继续，一句句话劈头盖脸砸下来，不给他一点反应的余地，就让他以这么慌乱的姿态直面这突如其来的告白。

　　“我。”林雅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发出一个干巴巴的音节，又讪讪的闭了嘴。

　　一时间房间里没人说话，只有两道沉默的呼吸，暖融融的阳光洒进来，落在林雅逸的拖鞋上，他不安的动了动脚趾，眼神似乎都黏在了拖鞋上，他不敢抬头看陆闻弦，生怕自己一看就被那种眼神再次溺毙。

　　林雅逸现在很害怕，最让他心慌的不是陆闻弦的表白，而是他怕他们的关系会随时破裂。陆闻弦对他而言太重要了，他不想失去陆闻弦。

　　他沉默不语，陆闻弦却又紧赶着上前一步，步步紧逼，就想要一个说法：“那哥呢？喜欢我吗？”

　　林雅逸没回他的话，默默的低下了头，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一个鹌鹑。

　　在他的认知里，两个人是关系很好的兄弟，是认识时间长达二十年的挚友，但是有一天陆闻弦却猛然打破了这层关系。

　　林雅逸其实并不想回复陆闻弦的话，但是他不说话，陆闻弦也不说，就这样安静的等着他的回答。林雅逸的脑海中思绪乱成一团，找不出什么头绪，心脏鼓胀酸麻，砰砰砰跳的极其激烈，这颗不安分的心脏似乎是想要从喉咙眼里跳出去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雅逸才开口，嗓音有些干哑，他小心的清了清喉咙，又小心翼翼道：“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陆闻弦听到这话突然冷笑一声，他看着略微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林雅逸，用力攥了攥拳头。有时候他都觉得林雅逸身上那种天真是世界上锋利的刀，每一句话都能将他凌迟，但是他偏偏舍不得拿他怎么样。陆闻弦尽力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哑声道：“哥，你觉得呢？”

　　林雅逸没敢吱声。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是不能。

　　陆闻弦就那样看了他一会，不加遮掩的视线从他的发顶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泛红的脖颈，最后停在缠绕在一起的手指上。

　　看了一会，陆闻弦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回家的票已经订好了，我就先不和哥一起回家了。”陆闻弦回头拿上自己的手机与外套，躲避着不再看他，直到走到门边才继续道：“哥冷静一下，我也冷静一下。”

　　顿了顿，又轻声道：“如果哥不想接受的话，就忘了这件事情吧。”

　　——

　　陆闻弦出门之后林雅逸才猛然松了一口气，腿一软没忍住蹲在了地上。直到此时一直嗡鸣的大脑才安静下来，四周的声音一点点涌过来。

　　房间很安静，静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和炸裂的心跳声仿佛在屋子里产生了回音。

　　林雅逸坐在地上缓了缓，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空荡荡的。陆闻弦的房间门还没有关，从客厅可以看见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床铺与枕边一本打开的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雅逸才完全冷静下来。

　　从他有记忆开始，两人便一直是形影不离的，他们几乎参与了对方生活的全部时间。回想以前生活的细节，林雅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陆闻弦这么多年来连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陆闻弦很帅，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很多，但是他身边却从来不会有女孩子，就算有，也及时的把苗头掐灭，但即便是这样，向他示好的女生照旧很多，一批一批如过江之鲫。

　　林雅逸有些想不通，他居然会喜欢自己。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天色渐短的秋日，夜晚仿佛都来的快了，林雅逸没有开灯，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机就放在手边。但是直到房间被太阳余晖渲染成金色陆闻弦都没有回来，手机倒是叮叮咚咚响了好多下，但都是垃圾营销短信。

　　林雅逸这个时候才慌起来，他猜不透陆闻弦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也不清楚自己乱糟糟的心里真实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他现在只想给陆闻弦打个电话。

　　这是林雅逸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遇到难题、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第一反应就是找陆闻弦。所以这次他第一反应也是找陆闻弦。

　　只是他的电话没打出去，李小亦的电话就先一步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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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闻弦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件外套和手机，心情沉闷的他那里也不想去，随便找了一家网吧进去打了一下午游戏，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夜晚的风有点凉，街上很热闹，五光十色的灯光投在地上，打出一片缤纷光影，周围牵着手的小情侣一对又一对，看的陆闻弦烦躁无比。

　　他去路边的小店买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尼古丁的气味很好的缓解了他的烦躁，他深吸一口烟拿出手机给李小亦发了一条消息。

　　陆闻弦：看好冯雯雯，这段时间别让他接近林雅逸。

　　冯雯雯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一会才回复，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好的。

　　陆闻弦也没在意她这次为什么这么简短，他翻到林雅逸的朋友圈看了看。林雅逸朋友圈的最新动态还是昨天发的，配图是餐桌上用矿泉水瓶装起来那几朵灿烂的向日葵，阳光将向日葵的影子拉的很长，图片底部还有两条重叠起来的模糊影子。

　　这是昨天林雅逸为了庆祝他们乔迁新居发的朋友圈。

　　陆闻弦看着这张图，又深吸了一口烟，刚想保存下来，就察觉到有人靠了过来，他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姑娘，在微凉的夜风下勇敢的露着两条大长腿，陆闻弦吐出那一口烟，撇眼过去看她。

　　“有事吗？”

　　女孩丝毫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大方的迎上来，曲线姣好的身体贴上他的，轻声吐气：“哥哥，给个手机号？”

　　陆闻弦淡定的推开她，装瞎一样把手里还亮着屏的手机放进口袋，“抱歉，没有手机。”但他话音没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忽略掉女孩完全黑下来的脸色，陆闻弦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陆妈妈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用不用人去接。

　　陆闻弦听她说完，才问：“妈，你现在在哪里？”陈女士与陆先生常年忙生意，国庆这种假期对他们来说约等于没有。

　　陆妈妈一顿，说出一个地名：“你要和小逸一起来玩吗？”她现在出差的地方是个有名的旅游城市。

　　陆闻弦知道陈女士在想什么，他掐灭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道：“就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