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十五章 ...

  •   “陛、陛下……”
      李贵妃媚笑着抬起头,想要辩驳,便听得宣帝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别说跪在宣帝脚旁的李贵妃了,就是躺在床上的越歌,听得这一声巨响,虎躯都忍不住抖了三抖。
      幸好她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抖得很是不显眼。
      否则抖得这般孔武有力,就很不符合她病弱可怜小白花的人设。

      整间屋子里唯一没被吓到的唯有长陵,他在宣帝拍桌子前就眼疾手快地把小桌上的茶盏拿了起来,眼下正垂着眼皮,风轻云淡地喝茶。
      越歌对此很是羡慕。
      她深以为,若是自己的修为也能高深到这种地步,面对泰山崩顶我自岿然不动,那以后再干偷听这种事将会很是方便。
      譬如再被沈茫茫当场抓包,她可以面不改色地装作在抓泥鳅。

      殊不知,她的修行方向有那么一丝丝偏差,以至于很久以后,她风轻云淡没修成,脸皮厚倒是修得出神入化。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眼下,正当一屋子的人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的时候,越歌忽然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这一声响不算很大,但在万籁俱寂的屋子里就显得很是突兀。
      更奇怪的是,除了越歌,似是没有人听到这个声音,依然专心致志地在宣帝脚边发抖。
      越歌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偷偷掀开被子朝外边看一眼。

      屋外宫墙边,元左笨拙地翻过围墙,正坐在墙头上,朝墙角的冰夷瞪眼睛。
      “你怎么在这?”
      冰夷秀气的脸上浮现明显的疑惑:“为何翻墙?”
      被当场抓包,元左脸上很没有面子,他扯着自己衣袖遮住脸,妄图躲在袖子后面装作没被冰夷看见。
      冰夷刚想说什么,宫墙那头又冒出一个脑袋来。
      璩六趴在墙头上,茫然地盯着冰夷,又茫然地看向元左,许久,缓缓打出一个嗝。

      若是越歌还在,定然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显然是喝多了,正在耍酒疯,所以好好的仙力不用,非要体验翻墙。
      可冰夷偏生从没见过人耍酒疯。
      所以他冷静地、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为何翻墙?”

      元左看向璩六,即使喝醉了,神志不清,他依旧本能地觉得璩六这张脸长得非常不顺眼,所以他嫌弃地移开目光,看向冰夷,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像孩童一样纯真无辜的表情来。
      显然他酒醉后智商不太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于是决定耍无赖。

      可惜他面对的是冰夷。
      冰夷甚是执着地望着他,等着他回答。
      他们三个就这么僵持在墙边上,你不动,我不动。
      好在这时候,屋子里的宣帝动了。

      宣帝抬起手,给了跪在地上的李贵妃一巴掌。
      这一掌,不仅将李贵妃给打懵了,连躺在床上装死的越歌都抖了三抖,元左更是直接从墙头啪叽摔了下来。
      宣帝用一种愤怒混杂着失望的目光看着李贵妃,良久,才用苍老的语气缓缓开口:“彩绣,是你的人。”
      婉儿是越歌母妃的闺名。

      李贵妃捂着脸,神情迅速从震惊转为凄恻,拽住宣帝的衣袖,娇娇弱弱地哭诉道:“陛下,臣妾冤枉,这件事臣妾真的不知情啊!臣妾,臣妾素来爱护公主,怎会用此毒计害公主呢?陛下您忘了,公主五岁的时候落水,是臣妾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臣妾视公主如己出,怎会害她呢?”
      不得不承认,李贵妃是个高手,目光甚是长远。

      越歌五岁那年的确落过水,不过是被李贵妃亲手按下去的,之后的衣不解带,实则是将越歌丢进容华宫里给宫女看顾,她只在宣帝来的时候装了装样子,而后用这个理由,摆脱了数次折磨越歌的嫌疑。
      这个借口用得太多,多到连越歌这个年岁的孩子都听得有些腻。
      可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只要宣帝愿意信便足够了。

      宣帝盯着李贵妃的眼睛,盯了许久,而后,缓缓说道:“将彩绣拖下去,杖毙。”
      听到杖毙两个字,彩绣猛然抬起头,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抱住李贵妃的手臂,哭着哀求:“娘娘,娘娘你救救我,不是我,不是我啊……”
      “呀!”李贵妃收回手,用帕子掩住唇,嘱咐围上来的奴才:“抓痛本宫了,你们,堵上她的嘴,莫要让她惊扰了陛下。”
      几个奴才一拥而上,将彩绣的嘴堵上,拖了下去。

      李贵妃从地上站起来,巧笑着扶住宣帝的手臂,说:“陛下,天色已晚,让公主好生养病吧,臣妾那儿熬了燕窝粥,还热着,陛下可要去臣妾那儿坐坐?”
      元左几个已经从墙角那边进屋来了,目睹了整个过程,对李贵妃这变脸的本事叹为观止。
      他们这几人里,元左原是心思最弯弯绕绕的一个,最擅长脸上挂着春风和煦的笑容拐着弯将人骂得体无完肤。可谁曾想,他喝醉酒之后,却是性子最直的一个。
      只见他抬手指着李贵妃,扭头问身边的冰夷:“我能打她吗,不知为何,我看着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俗话说长兄如父,这些年来,师门出的事全是由元左收拾的,颇有一个人承受所有的架势,这还是他第一次征询冰夷的同意。
      尤其是他此时的表情举动很像孩童。
      所以冰夷很是受宠若惊,体贴地问:“你可是病了?”
      不然怎会浑身不舒服?
      元左还认真地感受了一下,抬手探自己额头的温度。
      似乎没生病。

      可冰夷说的对呀!若不是病了,怎会觉得浑身难受,拳头发痒?
      难道是染上了疑难杂症,所以才发现不了?
      好在他们身边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璩六,在元左深入思考自己浑身难受到底是病了哪个器官之前,璩六便出声怂恿:“你这是平日里文书做得多了,甚少活动,你去打她一顿,活络活络筋骨,便能好。”
      不得不说,璩六即使喝得烂醉,在搞事方面依旧刁钻老辣,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

      元左觉得璩六说的很有道理,他平日的活动量确实很少,得大大加强。
      于是,元左大步走上前,照着李贵妃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唉哟!”
      李贵妃猝不及防,一头撞在门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摔的姿势甚是豪放。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随侍的宫女太监们大惊,手忙脚乱地围上去,生怕扶得晚了被问罪。

      目睹了全过程的越歌用力将自己捂在被窝里,忍笑忍得浑身发抖,深刻觉得装死着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元左欢天喜地地跑回冰夷身边邀功:“我这一脚,如何?”
      冰夷:“……”
      李贵妃被从地上扶起来,被撞得一阵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缓过来,连忙扶正珠钗华冠,朝宣帝涩然一笑:“臣妾,臣妾方才一时不慎,陛下当心脚下!”
      宣帝见她没摔出什么毛病来,点了点头,继续朝容华宫走。

      等到众人走后,越歌才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看向榻上。
      长陵放下杯盏,问:“你五岁那年落过水?”
      越歌点点头。
      “如何落的水?”长陵问。
      越歌答道:“李贵妃将我推下去,按进的水里。”

      直到越歌开口说话,冰夷几人才发觉不对劲。
      这屋子里除了越歌,就他们三个,再没有别人了。
      冰夷一凛,躬身行礼,用恭谨的声音询问:“君上?”
      元左跟璩六两个醉鬼用关爱傻孩子的目光看着他。

      但很快他们就转为关爱自己了。
      空气中响起一道清淡的声音,应了声“嗯”。
      这道声音无比耳熟,似是仙钟长鸣,破开长夜无尽。
      元左猛然从醉意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师尊。”

      他的脑袋开始飞速转动,回忆自己有没有在酒醉时候说过师尊坏话。
      似乎没有。
      等等,他好似在清醒的时候编排过师尊太上忘情。
      完了完了完了。
      元左已经在考虑,之后如何死皮赖脸地求冰夷,给他在归墟殿留个扫地凿冰块的活计,以求能用辛勤的双手和劳动感动师尊。

      他们身后的榻上现出一道月白的身形,长陵从榻上坐起,银冠竖着的长发如墨河般垂散而下,他走到越歌床边,伸出手:“过来。”
      宫外,李贵妃揉着额头,神思恍惚地跟在宣帝身边。
      她想了一路,也没有想通,自己方才是如何摔的跤。

      她隐约觉得似是有人踹了自己一脚,可她身为贵妃,掌这些奴才的生死大权,哪有人有这熊心豹子胆敢踹她?
      莫非……真是闹鬼?
      李贵妃打了个寒战,瞧见周围黑漆漆的夜幕,忍不住朝宣帝身边靠了靠。

      不知怎的,她脚下一崴。
      李贵妃觉得自己的神志从未如此清醒过,清醒到自己的动作都放慢了许多倍,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宣帝扑过去,一头撞在宣帝背上。
      她的力气也从未如此大过,大到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能扛起一头牛。
      她就用这足以扛起一头牛的力气,推向宣帝,一把将宣帝推进几米远的湖里。
      岸上一片死寂。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