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中病有杜》姝李李

4、第 4 章

　　这里与府上不同，挽杜早就发现了，挽杜记的是三爷带她出来的。
　　收拾穿戴好后便要小跑着出房门，三爷拦住给她又系了个暖披风，才许挽杜出门。
　　门外是另一番天地，草与天相连，放眼望去草坡的远方是数不尽的山，很大，挽杜不是个有学问的，她不晓得该怎样表达，她想她梦里或者上辈子应该是来过这里的。
　　是挽杜的时候，她每日只呆在茶楼里干活，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走几条街给唱曲的娘子们买胭脂水粉。
　　是陆挽杜后随着便嫁进了吴家，这在花轿上掀帘时瞧过，人来人往的热闹，之后大便异常，在房里闷了一个多月。
　　这是挽杜记事以来头一次见这样的景色，挽杜小时候被卖来卖去，也流过浪，说不定也是见过这样景色的。
　　“可开心了？”。
　　“三爷，这是哪里呀？”。
　　“吴家在北郊的马场”。
　　“真大”。
　　“不大，吴家在松县还有个更大的马场，比这个大三四倍呢”。
　　挽杜惊的睁大了眼睛：“还要大三四倍？”。
　　吴三爷伸手揉了揉小妻子的头：“马场算什么，吴家在东运海还有两个码头和七座山”，挽杜眯了眯眼看着吴三爷心疼到：“三爷，你有这么多东西一定很累吧？”。
　　吴三爷愣了愣，是啊！人要的越多，便要付出越多，旁人只觉的他有本事有能耐，她倒是头一个心疼他的。
　　“不累，有这么多东西不愁吃穿，自然是不累的”，挽杜搂住吴三爷的手臂：“我也懂一些三爷了，三爷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时常是不同的”。
　　吴三爷没回答，只淡淡地问了句：“会骑马吗？”，挽杜摇了摇头说道：“没学过，这是我头一次来马场，三爷信吗？”。
　　吴三爷只当挽杜病弱陆家看的仔细，所以挽杜没来过马场，三爷点头“信”。
　　“三爷骑吧，我想看三爷骑马”。
　　挽杜声音娇娇的，三爷瞧着挽杜扯着自己袖子，没发觉的笑了笑。
　　棕色大马上吴三爷一身暗青色长袍，和挽杜记忆中的吴三公子的身影渐渐重合，是了，他一直都是他，而她却非“她”。
　　许是马场风大了些，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等再睁眼时，入目的便是吴府挽杜房内的摆设了，挽杜想，自己大概是又病了。
　　福叔说吴家在松县那边的大药房出了问题，三爷送挽杜回府后，寻了大夫，便立刻让下人立刻备了马，连忙去了松县，路程有些远，还要处理好些事，约莫要一个月左右才回的来。
　　“福叔，事情很大吗？”。
　　“药房收货，药房的管事贪便宜进了同效用的低价草药，买药的客人有几个出了毛病，那几个客人也是有来头的，这事怕是不好解决”。
　　挽杜一听事关人命，紧张的又咳了起来“咳…咳…”，春凤连忙端了药过来，福叔瞧着挽杜满头大汗的模样，叹了口气安慰道：“老奴子是看着三爷长大的，三爷是个有大本事见过大风大浪的，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难解决却也不是解决不了，夫人也莫急，顾着身子比较好，左右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福叔走后，挽杜让春凤也退下了，大房间里只剩下挽杜一个人，挽杜趴在床头想，三爷这个时辰应该吃饭了，转念又想，三爷顾着忙可能连饭都忘了吃。
　　夜里，挽杜掀了被子，推开门，偷偷跑到前院睹物思人去了，先是去了三爷的房间，不如挽杜房里花哨些，也不如挽杜房间里摆设多些。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礼佛香，和三爷身上的味一个样，挽杜想三爷这个时辰应该是睡了，可转念又想三爷忙，可能没睡。
　　挽杜缓缓走向三爷的床榻，愣了一会，又去了三爷的书房，书桌上还摆着一本未看完的书，只可惜挽杜不识字，也不晓得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挽杜从书桌一旁扯了几张宣纸，撕开折了许多祝福花，折了许久，久到挽杜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福叔看着春凤慌忙的走过来，问道：“怎么这么急？莫不是夫人又闹着要出门了？”。
　　春凤急得满头大汗：“不是的，是夫人不见了”。
　　福叔手中的笔顿时掉在了地下：“三爷现在在外面做事，夫人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你我谁也担待不起，你先仔细些说”。
　　“我端着药去夫人房里，房门是半开着的，我只当夫人醒的早，推门进去，却不成想房里没人，夫人是个爱闹的，我初初还以为夫人生闷气，藏了起来，可里里外外寻了好几遍，怎么都寻不到人”。
　　福叔找了十几个丫鬟仆从过来“夫人不见了，你们就算是把吴府翻个顶朝天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不然等三爷回来发了怒，咱们都是签了契的，谁也担待不得”。
　　三爷喜洁，自己住的院子和书房，一般不让人进，府上的下人也就把三爷院子和书房漏了过去，一群人寻了个半天，个个急得满头大汗，那是没有寻到挽杜。
　　挽杜醒的时候天亮得很彻底了，外面动静大的很，坐着椅子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浑身酸痛的很，外面动静吵得挽杜没一会儿便醒了神。
　　“新夫人不见了，也不知道又在闹什么”。
　　“病得半死不活还老是闹，三爷又不在，也不知道这是闹给谁看，可怜苦了咱们吓人，还得寻她”。
　　“我上次去送东西，新夫人摆摆手便让我走了，连个赏钱也没给”。
　　“谁说不是呢，身子病的这样重，成日里闹来闹去的，要不是老爷子临死前挂念着，咱们三爷又怎么会娶她？”。
　　“成日里闹闹闹，我要是三爷呀，早给她关院子里去了，哪管她的死活”。
　　另一个丫鬟笑着戳了戳那个说话丫鬟的脑袋：“真是活长胆了，什么话都敢说，要是夫人听见了，明个就让你打铺盖走人”。
　　只见那丫鬟笑着扬了扬头：“要真这样，我就泼她两盆冷水，瞧她还能活个多久”。
　　几个丫鬟说说笑笑，挽杜站在亭子后面，听着这些话怒都喘不过来气，颤着身子走到那几个丫鬟面前：“你们几个敢把方才再重复一遍吗？”，又指着那个穿紫衣裳的丫鬟问道：“咳…咳…你方才说要泼谁两盆的冷水？”。
　　几个丫鬟低头互相使了使眼色，为首的抬头回道：“夫人听错了吧？我们一直在寻夫人，可没说什么话，便是到了管事面前，三爷面前，我们几个也是这样回，夫人自己闹着不见，现在可又是要闹着赖我们了？”。
　　这番强词夺理的话听得挽杜怒极反笑：“好俐的一张嘴，自个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被别人听了，最后反赖给别人，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平日里少使唤你们，你们反倒这样对我，真真是好样的”。
　　里头年龄最小的丫鬟冲着挽杜说道：“三爷在的时候您乖得很，三爷不在您便要闹，夫人好生两幅面孔，从前先夫人在的时候处处帮着三爷，把吴家管的仅仅有条，待下人也和善，夫人整日里也只会闹，三爷娶了您，你还真当自己比得了先夫人了？你们陆家也是个好样的，什么破烂小姐都敢往吴家塞，真是大脸了”。
　　小丫鬟一番羞辱人的话，听得挽杜脸色泛白，最后竟是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