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田柾国的「小剧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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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一睁眼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
这个人，不是“姐姐”。
田柾国早上醒来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名义上的父亲昨晚又半夜回来闹了一通，现在还在房间呼呼大睡。按理说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
女人从厨房盛了两碗粥。
田柾国接过粥，看她把另一碗放在了姐姐面前：“妈，你不吃吗？”
女人摇头，温柔的笑了笑，但脸上的青紫因为牵扯引起一阵疼痛，而致使面部扭曲，笑容也显得有些奇怪。
白叶七起身拿来客厅抽屉里的医疗箱，熟练地挤出药膏取到棉签上，涂在女人的脸上。
“柾国，你们班今天郊游对吧？”
田柾国喝着粥：“对。”
田柾国其实不想去什么莫名其妙的郊游。美其名曰初三前的放松能增进同学间的友谊，还能为中考减压，他觉得都是胡扯。但他又是班长，没法推辞。
“把你姐姐也带去吧。”
田柾国愣了一下，看向背对着他的母亲的身影。说不出来的感觉盘绕心头。
白叶七正涂着药：“他们班郊游我去什么。”
田柾国：“姐姐跟我一起去也不是不行。”
白叶七一反常态，坚定地拒绝道：“不去。”
女人又一番劝说无果后，到了田柾国该出发的时间。
田柾国换着鞋子，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规定好的时间催促着他不得不出发了。
平时不常露出笑脸的白叶七冲田柾国笑着：“田柾国，玩得开心。”
田柾国关上门的一瞬，似乎看到了母亲眼里闪烁着什么。
……
到了地点后，老师组织着同学们摆着野餐的用品。田柾国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和老师打了声招呼，转身跑向中午下车的地方。
但是，巴士早已开走了。他又问了附近的居民，跑去最近的汽车客运站，辗转四五个小时终于到家。敲了门后无人应答，他没有手机，也忘记带钥匙，只好跑去物业找到保安大叔联系开锁人员，打开了家门。
然而，打开门后，看到的却是倒在客厅的三人。
救护车来后，医生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宣告了父母的死亡。田柾国下车后，跟在从担架转移到床上被推着送往急救室的姐姐。眼见着门在眼前合上，随之手术室的红灯亮起。
田柾国坐在急救室门口冰凉的金属座椅上，手撑在膝盖上低垂着头，晃了神。
他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牵动着全身微微的抖动。然后一阵被压抑着的呜咽声响起，一颗晶莹滑落，狠狠地砸在冰冷洁白的地面上。接着一颗又一颗，落在地上。
距离医生告知他白叶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将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后的第六天，她醒了。
田柾国在看到姐姐手指挪动的那一瞬间，心中一颗石头落地了。
幸好。幸好，没有留下他一个在这个世界上。
他冲出病房叫来医生后，心中一直庆幸。却也只有庆幸而已。
但从她开口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别担心，我没事。”田柾国看到她笑着对自己说这句话时，心里一阵电流经过。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进食，饿到心悸吗？但自己能清楚的分辨，因为自己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饿到快要昏厥时的心悸，和这次的不一样。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他不懂。
在白叶七醒来后的一周，田柾国和她几乎寸步不离。白叶七是因为没办法自己独立活动，而田柾国是因为不放心。
田柾国也验证了刚开始的疑惑。不是他的错觉，白叶七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比如，以前的白叶七不会挑食，和自己一样有什么吃什么。但现在的白叶七听到一星期都要吃白粥时露出的绝望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再比如，以前的白叶七不喜欢笑、也不喜欢说话。而现在的她经常笑着，明明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事，也总是一副开心的样子。话也很多，一会问他饿不饿，一会问他累不累，一会又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以前的白叶七除非需要说话的时候，平时都不会和自己说话，更别说这些“可有可无”的话了。以前的白叶七虽然懦弱胆小，但做事却冷静细心。
现在却一点也不一样了。
人真的会因为一次事故，改变的这么巨大吗？他想。
出院的那天
白叶七拉着他的手，蹦跶着走着。他觉得女孩迟早会摔，于是密切地关注着她的举动。
果然——
“小心！”
田柾国一把抛下右手的袋子，左手使力回拉，右手环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田柾国愣住了。女孩扑在了他的怀里，连带着清甜的香气扑向了他。
“哎呀，就怪这个臭石子，本来没事的。而且你不是扶住我了嘛～”
田柾国回神，皱了皱眉：“那我要是没扶住你呢？”
“不会的，不会的。小国你最棒了！”
田柾国转身去拿刚才扔出去的袋子。
而且——白叶七以前从来不会叫自己“小国”。
电梯口
女孩轻轻地抱住他：“小国，没事了，我会陪着你的。”
又来了，心脏被电流经过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当他看到女孩期待着数着自己想吃的东西时，下意识想要逗她。
“可是姐姐，医生说出院了以后还要吃一个星期的清淡饮食呢。姐姐想吃的那些…怎么办，好可惜，好像都不可以呢。”
果然，女孩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突然又后悔起自己逗弄她的话。
如果不是医生的叮嘱，他甚至想把女孩提到的所有食物都买回来。
不吃东西的话，可能会影响女孩的恢复，他只好哄着挑食的女孩吃一些东西。甚至用一些别的方法。
“明明我也吃了半个月的粥，也没有觉得很难吃啊。”他发现了，现在的白叶七心软的不像话，只要他稍微示弱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然而，他低头装作伤心的样子，也没有等来女孩的话，正有些奇怪的准备抬头。却等到了她的拥抱。
田柾国感觉到白叶七在自己背上游动的手，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于此同时，胸口的心跳突然变快。他甚至怀疑白叶七是否能听到他胸腔里急速加剧的心跳声。说不清楚的感觉，田柾国觉得胸口暖暖的，似乎自己掉进了一大片棉花里，一种轻柔又舒适的感觉。
逐渐放松下来，垂下头埋进女孩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颈间，蹭了蹭：“姐姐，再摸摸我的头，”刚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又害怕被女孩拒绝推开，试探着加了一句“可以吗？”
“当然可以。柾国，你大可以不用那么和我那么客气。我们是姐弟不是吗？”
姐弟吗？田柾国感受着头发上轻柔的抚摸，突然一阵阴暗的情绪无故地浮起。
“嗯。”田柾国即使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聪明如他，这一刻也懂了。
心脏无故的加速，听到“姐弟”时的不快，压制不住浮现的阴暗心思——
他，喜欢上了现在的白叶七。
田柾国一向是个直面自己内心的人，这一点他从不否认。本就不是亲生的姐弟，即使是亲生的……
又怎样？
他田柾国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撤回。
开学前一晚
他进姐姐房间叫她吃饭时，没想到姐姐的视力竟然恢复了。
一边替她开心的同时，又有一些失落。
姐姐能看见了，还会那么依赖他吗？明显与之前不一样的她，会离开他吗？
白叶七提到了钱的事，田柾国担心她以为他们没有生活来源，赶忙回答：“不是，我们有钱的。”
然后趁她走神想着什么的时候，田柾国默默地喂着她吃饭，像之前一样，白叶七也没有发现。田柾国喂过她之后，也就着她的餐具吃着。她也没有发现。
真是个迷糊的家伙，田柾国想着。不过正和他意。
她推开门的那一刻，田柾国就闻到了如自己想象中一样香甜的水蜜桃味。
田柾国一边给白叶七擦着头发，一边轻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开来的桃子味。此时被毛巾遮挡住视线的白叶七，自然看不见他眼里流转的眼波与他滑动了一下的喉结。
拿下毛巾，田柾国又变回了白叶七熟悉的乖巧弟弟的样子。习惯性地牵起她的手腕：“姐姐，我给你吹头发吧。”
但这个迷糊的家伙突然反应过来了。
“不用了，小国。我能看的见了，我自己吹吧。”
可惜，但是没关系。
田柾国低下头，以一种委屈的、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的语气说道：“那好吧，那我去洗澡了。”
“柾国，我不是那个意思。姐姐就是觉得现在能看见了，可以自己做得到的事情，不想老是麻烦你。”
“可是姐姐，柾国不觉得麻烦。”他继续说道，“姐姐，不要想太多了，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白叶七握上他的手，“柾国，你洗澡之前，”
“帮我先吹个头发吧。”
此时他心满意足地笑了：“好。”
姐姐，你的性格被我摸透了哦～
女孩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田柾国的手指穿插在她乌黑柔顺的发中，轻轻的拨弄着。看着她因为吹风机吹到脸上的风时不时紧闭上眼睛的样子。
真是可爱。我的姐姐。
开学那天清晨
“什么！”白叶七拿来闹钟，疑惑地按着“闹钟坏了吗？我记得我订了七点的闹铃呢。”
田柾国面上和她一样一副疑惑的表情，但其实内心一点也不。
闹铃当然不会响，因为是他关掉的啊……
他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完出门买好包子回来才六点半而已，把包子放到保温盒里。走到她的房门
口，轻轻地唤了两声白叶七，发现她还没醒。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看到姐姐睡得正香，关掉设置好的闹铃。轻轻地坐到地板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女孩。
在做什么美梦吗？所以睡觉的时候都带着笑容。
梦里会有我吗？
田柾国看着白叶七发着呆，回过神时发现已经七点十五分，算了一下时间，又等了五分钟才叫醒熟睡的女孩。
田柾国见她清醒了，便走向门外“姐姐，洗漱一下来吃饭吧，我们坐公交去学校还要十分钟呢。姐姐还要，”顿了一下，“包子要凉了哦。”
差点就说出她还要找教室在哪儿的话了。
田柾国第一次陪白叶七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就看了她的体检报告，当然他也是亲眼看见她从家中被送到医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种种迹象都证明白叶七的确是白叶七，但他就是确信她们不是一个人。
当然，他也在试探中逐渐验证他的想法。
田柾国只看到了白叶七的变化。但他没有发觉，自己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话也比以前多了很多，整个人也看起来更阳光、更有吸引力了。
只是这些他都没有发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田柾国的「小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