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念子衿》孟薇

1、第 1 章

　　窗外蝉鸣声声不息，我翻箱倒柜地翻找着房间内所有的书籍，不放过任何一本，每一本都匆匆翻过，再随手扔到一旁。
　　“何必，你在找什么？”客厅里传来母亲的询问声。
　　“找毕业照，妈你知道放哪了吗？”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
　　“哦，高三毕业照我拿去照相馆表框了。”
　　翻找的动作一停，我脸上的汗顺着脸庞往下掉，眼睛看着投在地上斑驳的光斑，蝉鸣声在耳边回响，窗帘一时被风吹起，带着滚烫的热意。

　　（一）
　　“转到这里来不要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嫌弃这嫌弃那的。”何母皱着眉，转过头对身后挎着书包，穿着牛仔衬衫的少年叮嘱道。
　　渐渐走近，校门口那烫金的“滠口高级中学”几个字前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堆着笑。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
　　“主任您好您好！”何母脸上笑意四起，赶忙走上前伸出手和门口站着的男人打招呼，“这是我儿子，何必。”
　　何必看着面前这个笑得自来熟似得男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对着男人微微点头示意，淡淡一句：“老师好。”打发了事。
　　“哎，好好，你儿子长这么大了啊？瞧这俊的。”主任说着说着就领着何母向校园内走去，何必撇着眼跟在后面。
　　还在上自习的校园，在何必耳朵里并没有听到书里面写到的那种让人振奋，能够激起“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般热血情怀的朗朗书声，在他听来这校园里回荡着嘈杂不一高低音不齐的嗡嗡读书声，让人心情烦闷。
　　“何必你来了这里就给我好好争气，考个好大学知道不？”
　　“好好好。”何必不耐烦地回答老妈的唠叨，跟着主任一阶一阶地走上楼梯，经过一个个大声读着书的班级，里面的学生看见有陌生人来了，一个个都拿书当着脸开始聊起天。
　　何必跟着主任走进二楼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打扫完卫生的学生正巧出来，里面也没有老师。
　　难道这所学校老师办公室的卫生都是学生来打扫的么？
　　“哎呀，主任-----”一听老妈这话，何必转过身将背着的书包对着老妈。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掩盖住那显露的鄙夷。
　　何妈打开何必的书包，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条烟，遮掩着递到主任的男人眼前：“这是一点小心意。”
　　何必没有回头，背对着两人低头看着被水浸湿的地板，嘴唇紧抿。
　　“哎呀！你这客气什么呢！”主任推搡着，有些浮肿的眼睛提示性地往右上角瞟，厚厚的嘴唇维持着客气的笑。
　　何妈转过头看了一眼，一脸明了，笑着道：“也是也是，那以后就承蒙您多多关照了啊。”说着搭着腔的话，不着痕迹地把手上一长条价值不菲的眼塞进只拉开一个口子的书包里。主任眯着眼看着那条眼被塞回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轻咳一声，“林老师应该快来了。”
　　“啊，听说即将教何必的班主任挺年轻的，才二十八岁。”何妈一听，笑着跟主任找着话题，“但是作为班主任每天都来这么晚吗”
　　主任尴尬地笑了笑，何必转过身，百无聊赖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懒散的班主任对于他来说还比较好，每天早自习他可以偷偷睡觉，就是不知道长啥样，要是跟面前这个老油头一样，他想他又不会安分了。
　　“年轻人嘛，难免的……”
　　正说着，门外走来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米色休闲裤的男人，身高目测一米八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
　　何必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走进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你好，我是高二七班班主任，林子衿。”林子衿伸出右手，淡声说道。
　　何母有些呆愣，看到面前白皙干净的手掌，双手握住摇了摇，脸上立马浮现出惊讶满意的笑：“嗳嗳，林老师您好，以后我家何必还得让您照顾。”
　　“恩。”林子衿转过头准确地看向站着一脸懵比的何必，轻抬下颚，“跟我过来。”
　　何必听见对方叫自己，刚刚还看了自己，脸上不免有些羞涩，赶紧快步跟了出去。
　　“你是实验高中转过来的？”林子衿走上楼梯，微微偏过头问道。
　　“恩。”他还从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老师，读书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老师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拥有这种气质的老师。
　　“各科分数报一下。”
　　恩？何必抬头看向前面笔挺的后背，有些惊诧，好好地提分数干什么？
　　“你是转学生，现在还是高二，作为班主任应该了解你的成绩。”林子衿声音清冷，薄唇微抿，眼底毫无波澜。
　　何必咬了咬牙齿，眉头紧皱，他要怎么说他所有的成绩呢……赶着好的说，还是瞎编？
　　见对方不肯配合，林子衿，转过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何必，“语文。”
　　何必一怔，眼睛瞟向别处，诺诺地答道：“一百零二。”幸好他高一期末的语文有好好的学。
　　“数学。”
　　“……九十五……”何必冷汗往外冒，这楼梯这么这么长啊，走了半天都还不到！幸好他高一期末机智，知道借前后左右的人抄抄。
　　“文综。”林子衿听到这报的前两科分数，语气轻缓了一些，不是太差。
　　“两百。”何必勾起唇角，问的都是他抄得还不错的。后面的应该不会问了。
　　“恩……”林子衿点点头，何必见状一喜，看对方已经带着他向走廊走去，内心酸爽！
　　“既然是文科生，你的英语怎么样？”
　　何必一听这遂不及防的问题，心里打了个寒颤，他的英语……
　　何必偏过头不去看前面的人，即使对方背影再好看，他现在也不能看着他的背影说自己的英语六十八分！
　　林子衿见何必不说话，转过头看到对方正在看向走廊外那一片林荫道，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也不再追问下去，领着何必走向走廊尽头的班级。
　　“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林子衿将何必安排在教室第二组的第一排坐着，低头小声地嘱咐了一声。
　　教室里正在读者书的学生看见新来的同学，都不再做做样子念着书本上的内容，跟身旁的人小声谈论着前面的何必，女生都一个劲地看，用眼角或光明正大。
　　何必将东西放进抽屉里，不去理会周遭的谈论，看着走出教室的人有些失神，刚刚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根上，声音说不上温柔，让他对这个班主任有些意外对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