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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8 讲和(二) ...

  •   我在老房子里住了一个星期,他没有找我,我也没有和他联系。父亲给小美下了个套,我必须确保父亲的计谋不会弄巧成拙,或者说弄假成真。小美是后来的家族成员,对她的监控我交给了小虎,扬明也没有意见。
      这天是周末,我给父亲打电话,告诉他我的担忧。父亲很高兴的样子:“阿紫,你这么快就想通了,我很高兴。我真的可以放心了。”
      “爹,我想对她的父母进行监控。”我说。
      “可以啊,人手够吗?”
      “这个要问扬明。”
      父亲沉默了很久,他在犹豫,是的,他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些我都明白。当年我说过,我接受他的安排,他就要对我负责。
      父亲说:“阿紫,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只想问你,阿紫,你难过吗?”
      “我不知道。你说他对公司绝对忠诚,我相信你。可是现在他背叛了。我不在乎他在外边有几个女人,但是,他必须把这些放到台面上来。他不能什么好处都占了。他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就应该放弃私人空间。我讨厌他欺骗,安全公司名义上是我的,但全部基础都建立在他对公司的忠诚度上,爹,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我真的很担忧,而不是愤怒。
      父亲想必在进行他一生最艰难的谈判之一,他很慎重地跟我说话:“阿紫,我还是相信他,希望你也能仍旧信任他。我们必须坚信这一点,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爹,你还活着,你能控制他。那你不在了,我怎么办?”
      “阿紫,慢慢来,你不能心急。”
      “我不急。我只知道,七年来,我唯一有信心的就是小虎那一部分,另外的四分之三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我们的性命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我刚发现,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对我撒谎,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安。这算什么?”
      父亲似乎被我的担忧感染,他很沉重地说:“阿紫,我不知道你都担心成这样了。其实,他都跟我说了,他不敢来见你,因为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我一直等你打电话,等了一个星期。阿紫,作为安全公司的总裁,这样思考是对的。但是作为妻子,你应该宽容一点,男人都会犯错误的。”
      “我不怕他一时冲动,只怕他处心积虑。”
      父亲想了很久,说:“你回山野来,你是该休假了。七年来,你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状态,草木皆兵,这样不好。”
      山野也并不是世外桃源,我可以想象,父亲的妻妾早已经将山野变成了深山里的夜总会。那不是我的家,那是父亲的游乐园。
      “爹,我想回老家休息。”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我的家。”
      “阿紫,你自己选择,没有关系。是的,我已经老了,不久以后你就要独自面对,没人帮你疗伤。但是一定要带上保镖,四个全带上。”
      “好的,小美那边你和小虎安排吧。对了,扬龙也要看紧了,威胁的不仅有外面的,还有内在的,我怕他难以接受现实。”
      “我有分寸。好了,到家给我打电话。”

      我们五个人飞张家界,没有人接机,打车来到向氏集团总部,老刘选择一辆老式越野车,连夜往澧水边母亲给我的房子里去。
      楼下的饭馆还在,老板夫妇认出我,十分高兴:“稀客稀客,丫头,先坐下喝口水,让你婶娘给你收拾收拾。哪门不早点打电话,什么都没准备。”
      我身心疲惫,就在餐厅里坐下,喝水。
      老刘说:“大姐,我们住旅店吗?”
      我看了两人一眼:“就住家里吧。李叔,能不能把客房收拾出来?”
      李叔忙说:“当然好,当然好。这几位兄弟?”
      “他们是我的司机和业务员,一会儿还有两位要来。”
      “好的,好的。”
      其实我也可以住扬龙那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在抗拒。是的,母亲把这所房子给了我,我在这房子里拜天地,度过没有故事的洞房花烛夜。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李叔上楼嘱咐李婶后下来,手里拿着一只腊猪蹄,黑黑的。他笑道:“丫头,这是明天的菜,今天晚上只能随便吃点了。”
      “没关系,煮面条吃也行。”
      李叔于是下厨房去了。一会儿,李婶下楼来,手里的托盘里,装满了小点心:“先填填肚子,鸡蛋马上就好。”
      他们还真把我们当贵客了。我忙推辞:“婶娘,不要鸡蛋不要鸡蛋,随便吃一点夜宵就行了。”
      婶娘说:“已经煮好了,这是应该的。农村里没有别的,就是土鸡蛋,有营养。”
      婶娘钻进厨房不到五分钟,就给我们三人送上水煮蛋,每人四只,放在小巧精致的白瓷碗里,小小的长柄瓷汤匙,斜倚在碗沿上,碗里放了白糖水。看上去干净而雅致。这是土家人最高的待客礼。
      老刘和他的搭档很不好意思,还要推辞。我笑道:“煮熟了,吃了吧,明天吃就糟蹋了。”
      李婶的眉毛都笑弯了:“对对对,还是丫头懂事。趁热吃,没有腥味。”
      我们慢慢地吃鸡蛋,李叔又炒好三盘蛋炒饭,几个小菜,放在我们面前。我们正吃着,一辆小车悄无声息地在家门口停下,下来三个人。
      我看一眼老刘,他冲我一点头,走到门口去。他对为首的那一个微微一鞠躬,大声说:“大哥,回来了?”
      他就走回来,站着,还拉拉正在吃饭的搭档。安全公司只有一个大哥,那就是扬明。
      扬明走进来,首先冲李叔李婶打招呼:“叔,婶娘,麻烦了。”
      李婶娘跑出厨房,在围裙上擦擦手:“哎呀,稀客,稀客。丫头说还有两个人,我就知道你要回来,快坐,鸡蛋给你们留着呢。老李,还有饭没?”
      李叔在厨房里头也不回地忙碌着:“有,有,问他们是吃蛋炒饭,还是肉炒饭。晚上只能将就一下。”
      扬明忙说:“别费心,随便吃点,随便吃点。”
      他们寒暄时,我埋头猛吃,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打了个饱嗝,我对李婶说:“婶娘,我上楼去了。”
      “好好好,卫生间昨天才打扫过,很干净,浴巾在你的房间里------”
      我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一直不看扬明一眼。他也不和我说话,可能也是真饿了,坐下吃我剩下的小菜。
      吃了几口,招呼几个手下:“老刘,小三,来来,你们几个,一起吃,吃饱。”
      那五个人就围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大吃大喝。
      我听见李叔吩咐李婶:“老妈子,给扬明几个拿酒来。”
      扬明忙推辞:“不用了,我们不能喝酒,太麻烦你们了。这次要多住几天,恐怕耽误你们生意。”
      “哪里哪里,接都接不回来的贵客。有什么生意,不过是给你们看看家罢了。”
      ------
      他们的对话被我关在房门外。多住几天?他打算住几天?
      开了空调,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他弄醒了我。我迷迷糊糊说:“睡觉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没有睡,反而把大灯打开了。
      “不行,今天不说明白,我睡不着。”他说。他掀开被子,一把抓起我,扔在沙发上。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粗鲁,我顿时睡意全消,跳起来。
      “怎么?我告诉你,老家的房子隔音不怎么好。”我冷冷地说完,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去。
      漆黑的夜,夜风细细地吹过阳台,脚下二十米处,就是澧水。三两点渔火,在夏日的夜里闪烁。长河如歌,在今夜,此时此地,是一个休止符。
      阳台上有一个小秋千,也不管它是否干净,就坐了上去,伸直双腿,搁在秋千前的小桌子上。结婚后,特意让人按我的意思装修了一遍。这是最后的避难所。无论我怎么矛盾地对抗母亲,最终,只有回到这里,才是安全的。
      他来了,想说明白什么呢?我们的电话都被监控了,他当然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他有什么不明白,睡不着?
      空调的噪音停止了。他来到阳台,坐在我的对面。
      “阿紫,我们谈谈,好好谈,心平气和地谈,”他说。
      “可以。我的电话是被监控的,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说你的,你有什么不说出来就睡不着,那你就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你看,你很不冷静!”
      “我也没打算冷静。”
      “你的反应这么激烈,我可以把这当作你爱我的证据吗?”
      “随便你。”
      “阿紫,对不起。”他说,突然跪下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放下自己的双腿。甚至还拉拉自己的睡裙。可是我无话可说。
      “阿紫,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在乎。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当然在乎,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掉了脑袋,不知道怎么死的。”这算愤怒还是担忧?
      他跪在地上不起,低着头,说他自己的话:“阿紫,从你十五岁,我就开始保护你,整整十年,我只有你,你是我的全部。可是,你离我那么远,那么遥远。你甚至不知道在你的身后,有一个我。想想那些年,我就很绝望。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是浮躁不安分的。你曾经问我,有没有睡过女人。睡过的,当然睡过。在三十岁以前,你就是我的一个梦,一个随时都会醒来的梦。我有女人,每一个都是处女,她们自己愿意的,十年,十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妻子,因为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他允许这些事情发生,他说,这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情------”
      我在哭,我希望是迎风流泪,但这不是真的。
      “阿紫,谁能想到,就在我变成这样一个人,一个连自己都不齿的人时,他却要我娶你。我说不出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我希望他在说一个笑话,哪怕是耻笑,也行。太荒唐了,他允许我十年来寻花问柳,然后叫我娶他最爱的女儿,一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女人,任何一个正常的父亲都不会这么做------”
      他也在哭,他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但这也不是真的。
      “他要我娶你,我答应了。我不允许自己拒绝。他还说,如果你以后有情人,我不能干涉。我也答应了,因为我自己就不干净,没有资格要求你为我守住什么。从装修房子到我们第一次□□,有两年的时间,我不敢碰你,我怕你知道我不干净。然后,那一天,你说,既然爹要我们生孩子,那我们就生一个,我真的很慌张------”
      他是一个演戏的高手,我没有看出他那时在掩饰,还是,此时此刻,他本能地,也在演戏?
      “丢丢出世了,我们都很开心,就好象我们一直在等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一样。我希望,我的生活从此正常了。我只有你,你只有我------”那时候,他没有演戏,他是真的很高兴,因为他有了一个儿子,我能相信这一点。
      从什么时候,事情发生了改变——或者,又回到了从前?
      “后来,丢丢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只剩下了工作,你的眼里只有工作,我们是搭档,而不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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