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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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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四月零八天了,这是解行去红山的第一千二百二十三天。从解行走的第一天阮洁就提心吊胆的,恨不得去寺庙拜拜,她不止一次地梦见解行浑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他的脚上手上都是镣铐,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远,自己想追上她可是却迈不动腿,只能眼睁睁看着,就连想喊他也出不了声。每次大汗淋漓的醒来之后,漫漫长夜都是折磨。
这天正好是周六,阮洁正打算去医院开点药,因为最近失眠仿佛又严重了,白天还伴有头痛,这么下去真的不知道自己再能不能撑到解行回来的那天了。她正要出门时手机突然响了,陌生号码,她突然一怔,自从解行离开她就没有换过号码,每次无论什么号码她都一一接通,她试探性的接通,“小洁”对面人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的传来,“你是博明?”“嗯,小洁,解。。。解。解行”对面的人欲言又止,仿佛在极力的组织语言,“解行,怎么了?”她强装镇定道,无意识发出的声音都是抖得,她下意识地握紧手机,而对面好像被按下静音,这段长时间的沉默对于阮洁来说更像是凌迟,是什么原因让堂堂二级警督难以启齿,她不敢去想。终于,“小洁,我对不起你,我说好的,我。。。小洁,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是我的错,是我。。”那头声音还在继续,可阮洁已经听不进了,解行牺牲了,他被毒枭识破身份后自裁了。她瘫坐在地上,脑子像炸开了一样,眼泪仿佛流进了胃里,胃里一阵翻涌,她想站起来去洗手间,可腿好像不听使唤,身体一阵痉挛后是一段撕心裂肺的干呕,她将头埋在腿里像只受伤的猫,明明自己没有出声可觉得好像有东西倒塌的声音。外面天好像黑了,天怎么就黑了呢,阮洁抱膝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她想到了歹徒冲进她家母亲将她藏进柜子里而她听见外面母亲倒下的声音却只能咬着胳膊不敢发出声,直到一位年迈的警察将她捂着眼带出去。
第二天,坐了一宿的阮洁大概洗漱了下,捡起来身旁手机,看到四裂的屏幕上有数十个未接来电,她正准备回拨,手机却响了,还是昨天的号码,阮洁深吸口气,接通了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惊讶,“小洁,小洁,你。。你怎么样”阮洁没有说话,她想问他很多事情,但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她简单嗯了声,“你。。你在家还是。。”“你在哪”阮洁问,对面的人仿佛松了口气“我在局里,昨天刚。。”“好,我待会直接去建宁警局”阮洁直接打断他。“好”对面悻悻挂了电话。她实在无法跟张博明说那么多,当初就是他带着解行去了红山,可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如果她现在还有余力去恨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就是张博明了。
阮洁到警局时,正好遇见一个小警察押着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小混混往进走,小警察下意识的看了下她,阮洁心里想应该是自己这副不修边幅吓到他了吧,她径直的往里走去,“解行”一个青年声音喊道,阮洁心想自己真的是着魔了,“解行,队长找你”这次她听的清清楚楚,她转过身,看到一个低着头懒懒的往外走的人,阮洁快步走过去,“你好”阮洁在他背后喊道,那人慢慢转过身来,看见阮洁的瞬间他似乎愣了下,可很快他便回过神,
“你好”他脸色柔和道,
“你。。你是。。”阮洁试探的问。
“我叫解行,你认识我?”名字一样,就连样貌也很像,只不过解行的五官没有他这么凌冽。解行也不会连警服扣子都不系,他总是雷厉风行的,遇人未语先笑,总之她的解行不会是眼前这位。
“我。。我”
“小洁”
阮洁正想解释时,张博明不知何时已经走近她了,看见她对面的人,张博明惊慌的看向她。“小洁,我有话想跟你说”阮洁点了下头,跟着张博明上了楼。只是在她身后的人默默低下头将帽檐拉的更低了。
进了张博明办公室,阮洁直截了当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解行到底怎么了?”
张博明仿佛难以启齿,“张博明”她喊道,“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你跟我说解行牺牲了那楼下的那位是谁?”阮洁止不住的问他。
“小洁,解行牺牲了,这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是我放弃了营救计划,是我的错”
“你。。你。为什么”阮洁不可置信的问道,
“因为因为。。救不了,我救不了”张博明下意识蹲下身子,手不住抓着头发,阮洁就那样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复,“解行被识破身份后,被关在了红山刑房,突然有天有个人跑来说他能救解行,他不肯说出他是谁。只是让我们相信他,都怪我,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相信他,谁知道,谁知道我们最终等来的是他拿着解行的遗物,上级说从此他就是解行了”说到最后张博明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对了”张博明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来一个小只怀表。“这是解行留下的。”阮洁看着那仿佛还带有体温的怀表,恍惚间那人仿佛还在眼前,笑盈盈的说“我妈说这可是传家宝,它陪我回来就是你的了,从此你就是我们解家媳妇了,跑不掉了”想到这阮洁无意识的笑了。
阮洁匆匆下楼,假解行已不在楼下,她在楼下迟疑,刚才张博明的话让她头痛欲裂,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她承受不住了,这时,她看见了假解行现在审讯室门口,她疯了一般冲上去,一把拉住了门把手,假解行愣了几秒,很快又面色缓和道“您有事吗?”。
阮洁极力压住自己情绪,舒了口气道“我能和你谈谈吗?”。那人愣愣的看着她,沉思几秒,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好,您跟我来”。他飞快扣上了警服扣子,将帽沿拉低,似乎要将整张脸都盖住。阮洁跟他进了一个无人办公室,门关上的那刻,阮洁出声道“解行呢?”听到这话,那人脸上似乎撕掉了伪装,肉眼可见的悲伤流露出来,“对不起”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不,不”阮洁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自己决堤的情绪,她吼道“你们不该对我说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的是解行,你们对不起的是他”。她的嗓子哑了,眼睛肿了,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