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流星蝴蝶剑）》灰港

9、陷阱

　　蛋炒饭飘散着浓郁的香味，香肠和风鸡也已经一片片整齐地切好放在盘子里，红亮的色泽颇为诱人。
　　孟星魂夹起一片香肠尝了尝，肥而不腻，咸鲜可口。风鸡是自家腌的味道，有烟熏的焦香和淡淡的甜味。金黄的蛋炒饭也是十分美味。
　　“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孟星魂道。
　　“喜欢吃饭的人都会做饭。我最喜欢的是栗子烧鸡。杭州的大方客栈栗子烧鸡很出名，酥嫩细滑，入口即化。”律香川道。
　　“杭州？你是杭州人？”
　　“不是。以前经常去，是因为林秀喜欢西湖。她是杭州人，林中鹤的女儿。她活着的时候很喜欢那家客栈的栗子烧鸡。”
　　“林中鹤的弟弟是不是卖布的？”
　　“你认识他？”
　　“不，听说过而已。林记的绸缎以前很有名啊。”
　　夜已经很深了。孟星魂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感到眼皮快要粘到一起了。
　　当天空变成灰白的时候，长谈结束了。律香川说了很多事情，可是关于孙老伯，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孟星魂一个人躺在客栈里，郁闷得动都不想动。
　　孙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这绝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时间已经快到了。他连接近孙老伯的机会都没有。
　　五月闷热的午后，没有风声，没有鸟语。
　　窗外有人。
　　他猛地坐起来，那人已抓住他的肩膀。
　　“孟星魂，你什么时候反应这么慢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何雨笑得不怀好意：“姓孙的那老头儿还没死吗？你应该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孟星魂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跟叶翔说的正是那句话。“姓田的还没死？知道我来干什么吧。”当时叶翔已经受伤了，高老大叫他盯着叶翔。接二连三的失手，叶翔失去了她的信任。难道自己的末日这么快就到了吗？报应啊。
　　“你不要逞强，孙老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孟星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用管了。这是我的事。”
　　孟星魂看着小何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

　　这个院子种满了菊花。
　　菊花长在他的下属、兄弟的尸骨上。
　　这个花园属于孙老伯。
　　每天傍晚他都要独自在这个花园里散步。
　　今天也不例外。
　　他穿着青布鞋，不慌不忙地踱着步。
　　一把暗器忽然向他扫去。本来悠闲的老人一窜三丈以外。
　　与此同时，一把剑抵住了刺客的脖子。
　　灰色的眼睛里流露着不屑，律香川道：“一个笨蛋。”

　　旧的鞭痕又叠上新伤，血色和泥土的浑浊的颜色。阿九心头直冒火，打了这么久，这个人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他的手都酸了，那个苍白、瘦小的人却一声都没吭。
　　他唾沫横飞地大喊：“你叫什么名字？谁派来的？”
　　没有用。
　　律香川走了过来，向阿九摇摇手：“这里这么窄小，你跟谁大喊大叫？吵得别人心烦。”他走到何雨面前，平心静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谁叫你过来的？”
　　他开口了：“我姓何。”
　　何？难道是何逸之的亲戚？不过他长得和何晴那贱人还真有点像。律香川心想。
　　“名字是什么？是不是杭州人？”律香川问。
　　沉默。
　　阿九抓过血迹斑斑的辫子，却被律香川阻止了。他抓着何雨的右臂，忽然用力一捏。
　　“咔嚓”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清晰而可怕。
　　律香川道：“你叫什么名字？受谁的指示？”
　　嘶哑的声音说：“我姓何。”

　　街上铺着灰色的石砖。
　　街两旁是灰色的房屋。
　　穿行的路人也多半着灰黑布衫。
　　天空是阴沉沉的铅灰色。
　　一片灰色中最显眼的是两个女人，一个鲜红，一个淡绿。
　　孟星魂一眼就看见了她们。
　　他急着找高老大。小何的话让他很不安，虽然理智告诉他直接问高老大并没有什么用，可他控制不了。他烦的不得了。让他难过的并不是自己不被信任，还有小何那个样子。何雨恶毒、刻薄，多次算计过他，但那天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
　　高老大身边的这个女人穿着淡绿的长裙系着白色的绣花腰带，脖子上挂着玛瑙，头发里插着珍珠，整个左手被一串银镯子盖满。银镯子上雕刻着图案，是苗疆那种诡异夸张的风格。她有一张和孙蝶一模一样的脸。她的眼光冻结了孟星魂的血液，那是一种无情、茫然的疯子的眼光。
　　他想问关于小何的事，开口却是：“她是谁？”
　　“我叫明月心。”她的眼睛依然盯着孟星魂。“你是不是在想，我和某某人长得很像？可惜她已经死了。”
　　“你们在说什么？”高寄萍道。
　　“谁？”孟星魂道。
　　“律香川。”明月心道。
　　“姐姐，你不相信我了吗？”孟星魂转向高寄萍。
　　“怎么回事？今天你们尽讲我听不懂的话。”高寄萍几乎要火冒三丈了。
　　“如果我杀不了孙老伯的话，小何他，肯定也是做不到的。”孟星魂道。
　　“你说什么？孙老伯那是你的任务。关小何什么事？”
　　“天！”
　　高寄萍凑到孟星魂耳边低语了几句。孟星魂立刻飞快地离开了。
　　红衣人和绿衣人继续手挽手在街上走着，继续被打断的话题。
　　“你认为律香川的目标是孙老伯？”
　　“不仅是他，还有屠大鹏。他的野心不是孙老伯手下那点人，而是十二飞鹏帮。”
　　“那现在他在干什么？”
　　“等。”
　　“等孟星魂杀了孙老伯？”
　　“他在等万鹏王和孙老伯拼得两败俱伤。那时候他就可以击败洋洋得意的屠大鹏。”
　　“你预见的可真多。你想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律香川被孙老伯玩死。”
　　高寄萍笑了起来。
　　“那个何雨怎么了？”明月心问。
　　“他去犯傻了。”高寄萍道。
　　“你跟孟星魂说了什么？”
　　“我说你要赶快去，只怕来不及••••••来不及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