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种瓜》槐序十六

14、第十四章

　　林黛玉醒来时，心里头还是记挂着昨夜那场虚无缥缈的梦。只是今日天色大好，一洗往日的淫雨霏霏，太阳高高挂在空中。

　　她去瓜田里转了一圈，心满意足地瞧着一颗颗碧绿的香瓜愈加饱满，有些根茎上已经瓜熟蒂落，小满和小黑将那些落果的都拣了出来放在一边。

　　一连几日的雨将田埂里的禾苗清洗得疏疏朗朗，稻秧也挺直了身躯开出嫩黄的穗花，远处的池塘如明镜一般倒影着天空的影子。

　　林黛玉正掰着手指算着收获的日子，她往山村里走去时，却听庄大嫂大喊一声，无助地蹲了下去，“这瓜田……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庄大嫂是她隔壁的邻居，前几日还帮她一同来瓜田里找偷瓜贼，她家也种了一地的香瓜。

　　一场雨过后，硕大的香瓜叶片上却泛出了淡黄色的斑点，有些已经逐渐枯黄得快要破碎，远远望去，瓜田里弥漫出一大片枯败的气息。

　　林黛玉临时转了脚步，往庄大嫂的瓜田里走去，“这是怎的？”

　　庄大嫂正蹲在地上不知所措，见她走过来，忙拉住她道，“林姐儿帮我看看，你可知晓我这地里是怎么一回事？”

　　庄大嫂的瓜田坐落在半山腰的阴凉处，地势凹陷，上有参天的古木遮蔽成一片。淋漓的雨水一落，瓜田的地里便蓄了几汪积水，此刻的瓜藤都浸泡在水里面。

　　那些沾着水珠的瓜叶便有些萎靡不振地耷拉在一旁，仔细看上去叶面上还有几大团灰紫色，恹恹的没个精气神儿。

　　林黛玉蹙着眉毛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口中只道，“瞧着像是病害，庄大嫂从前没遇见过？”

　　庄大嫂摇了摇头，“从前都种着些容易养活的，今年种这小瓜还是头一遭。”

　　林黛玉也没了主意，见小满和小黑从田园里除草回来，赶紧叫住他两个问道，“你俩快过来看看，庄大嫂这田里是怎么一个情况？”

　　小黑凑上前去看了看，咕哝了一句，“这不是‘跑马干’么？”

　　庄大嫂听了，赶紧问道，“你知晓法子？”

　　小黑轻声应了一句，“从前家里头也种瓜来着，下了雨就容易出现跑马干，叶子烂一大片。庄大嫂这地太潮，水排不出去。”

　　林黛玉一听，跟着点了点头，觉得他讲得还蛮有道理。

　　小黑接着讲下去，“田里的水不能留。上头的树挨得太密，遮了光。我回头配些草木灰过来，撒土地过几天就好了。”

　　庄大嫂眼睛一亮，喜得忙道，“好嘞！我这瓜田，可就指望哥儿了！”

　　小黑摆摆手，带着小满回到了村里。林黛玉见他小小年纪，说起田里的诸事倒是头头是道，心底暗暗萌生了一个想法。

　　三人不急不缓地往家中走去，到了院子门前，却见一个小脚婆子杵在门边，一身蓝布衣裤，头上扎着一方红头巾，正扭着腰往院子里望去。

　　李大婶正搬了一个小板凳在门外择菜，春桃也坐在一边，看了林黛玉走过来，又躲闪着将眼睛转过去了。

　　那婆子转过身来，一见了林黛玉，眼中暗含喜色，将林黛玉从上往下细细打量了一遭，似是被面前的人惊艳了一番，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拉过她的手道，“这位可就是林姑娘了吧？”

　　林黛玉点了点头，见她巴巴地凑上来，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婆子满脸堆笑地搓着手道，“哎哟，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般标致的姑娘。不知林姑娘可许了人家？”

　　明明是句问话，婆子却不等林黛玉答话，径自往下接道，“前日在后山村里见了一个哥儿，生得一表人才，也是耕读人家，竟与姑娘般配得很。我寻思着林姑娘不如及早出嫁，替自己谋个后路。”

　　林黛玉蹙起一弯罥烟眉，便是从前没有说亲的经验，现在也听出来眼前的婆子是特意来给她说媒的。

　　她从来闻不得这股子酸臭味，此刻忍不住将脸别过去，“我还没成亲的打算。”

　　婆子却不依不饶地凑上来，腆着脸道，“姑娘这话可是说早了，女儿家谁还没个嫁人的时候？过了这村便是没这店啦，等到熬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哪家的哥儿还愿意同你在一起？林姑娘正值青春岁月，切莫要误了时辰！”

　　她怕林黛玉不答应，转了转眼珠子，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我看那后山的柳家也是个家底颇厚的，如今又在乡学里用功，考中秀才不是迟早的事儿？以后保管林姑娘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每日拘在田里挖泥干农活……”

　　“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黛玉冷哼一声，“难道女子不嫁人，还活不成了？我在自己的田里做事，还容你来置喙？”

　　林黛玉想起前几日的柳原，想不到他竟然还寻了婆子上门提亲，不禁心底一阵恶寒，绕过面前的人就要走进门去。

　　那婆子却仍旧不死心，还在后面喋喋不休道，“难道林姑娘就不想找个靠身？我看姑娘门庭冷清，孤身一人，也该想着些长远事。”

　　她还想着上前去，却见院门哐啷一声，猛地被人从里面关上，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闭门羹。

　　婆子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讪笑了一声，指着院子冲李大婶和春桃道，“这姑娘也真是的！好心跟她讲，她还不听……”

　　李大婶忙着择菜，春桃瞅了婆子一眼，也垂下眼帘，闭着嘴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