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喝完这杯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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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芷音的话在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徐忆淮出神的望着地毯发呆，看上去懵懵的，有些无助，又有些茫然。
潘芷音试探的说：“你…你不知道自己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周语清吗？那时候，你除了我以外只会主动和她说话，但是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而且，你每次都会先去看周语清的年纪排名，然后再看你的，还有，你每次打篮球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往场外看，不就是在找她吗？”
徐忆淮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像是重低音音响在身体里躁动。
那颗心从湖底升腾，明明渺小又无力，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它们冲进了心房，横冲直撞，心被塞的又满又胀，痛楚虽大，但更多的是喜悦。
那时候的徐忆淮心思都在学习和出国上，根本没想过早恋之类的事，于是愚钝又粗心的男孩忽略了好多，在别人眼里一清二楚的行为——林念的僚机行为，潘芷音那时候对周语清的无由来的讨厌与敌意，甚至还有老妈来参加家长会后看戏的眼神…以及…总是会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人，明明知道怎么做却还要来问他数学大题的那个人，得知他即将出国后一言不发走开的那个人…还有那一天，不欢而散的生日，和自那以后的冷漠疏远。
那时候的徐忆淮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可原来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其实也一直喜欢着那个人——下意识对她的关注和关心；对林念有时候无由来的讨厌和烦躁；只要女孩出现在门外就会注意力分散连最喜欢的数学题也看不下去的自己…以及每年的六月初，无缘无故的坏心情…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早在十年前就喜欢她了。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感觉到...
白痴。
徐忆淮你tm就是个智障！你tm读书读傻了！
男人猛的起身，椅子因为他激烈的动作倒地，把林念和潘芷音都吓了一跳：“我□□要干嘛！”
徐忆淮的眼神里带着10%醉意和90%下定了的决心，夺门而出。
*
高三的日子如同无尽的地狱，对于实验班来说就更是如此，不过这几天，周语清的心情一直很好，因为她拜托林念的事，林念幸不辱命的完成了，想到这回18岁生日可以和徐忆淮一起过，她就无比开心，于是周语清满心欢喜的盼着6月4号，终于盼到了自己的生日。
可是4号的天气，却并不如她的心情这般晴朗。
一道闪电划过，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雷声，云迷雾锁，狂风渐起，天空和云彩似乎在变着魔术一般，明明是乌云压顶，可瞧着却比大晴天还亮堂。
“你不知道吗？15班出了一对情侣。”
“我去谁啊？”
“就徐忆淮和潘芷音。”
“天呐！这俩在一起简直是学霸组合啊！”
周语清猛地转身：“你们刚刚说的是谁？谁在一起了？”
那两人似乎是被她吓到了，有些胆怯的回答：“徐忆淮和学生会会长潘芷音...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周语清直冲出教室往四楼跑去，然后停了下来，她粗喘着气，站在楼梯口，手还留在扶手上，眼前，是她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周语清的左手从扶手上掉了下来，感觉像是有千斤重，拽着她的身体，直把人往往绝望的深渊拉去。
三个人，两个在走廊这边，一个在那边，两个在光明之中，一个被黑暗吞噬。
周语清看到了潘芷音的笑，那个笑看起来很娇羞，她还看到了潘芷音望向徐忆淮的眼神，里面写着满满的仰慕。
她想，一定是徐忆淮说了什么，才会把潘芷音哄的这么开心吧。
一直以来，在周语清的记忆里，徐忆淮连跟自己讲句话都费劲，她一直以为是那人不善言辞，可其实不是的，所谓的不善言辞，所谓的高冷客气，都只因为他不喜欢她罢了。
周语清懂了，却还不死心，她的脚步不听使唤的往前走着，经过那两人，眼神飘忽着看了一眼便赶紧收回，然后再抬起，不停的试探。
“你怎么没跟我定同一天机票？”潘芷音婉转的声音带着些撒娇的埋怨：“那我到时候先过去等你吧，等我成年了我就搬出来，跟你一起住！”
周语清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以狂奔冲刺的速度，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了。
雨点落了下来，从淅淅沥沥到倾盆大雨，速度快的令人措手不及，周语清没听见的是，徐忆淮随后说的，和沉重的雨点一起落下的：“我没想跟你住。”
那天的生日派对，周语清取消了，她拜托林念帮她说一声，自己则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林念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实在无奈，便拜托徐忆淮给她打一个。
这回，周语清接了。
“喂。”
“喂，周语清吗？”
“嗯，有什么事儿吗？”
“你...你在哪里？林念很担心你。”
“我没事，跟爸妈出去过生日了，抱歉临时取消了聚会，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吃饭了，我爸妈叫我呢！”
“…好，生日快乐。”
“谢谢。”
“拜拜。”
“嗯，拜拜。”
周语清颤抖着指尖挂掉电话，眼泪再也忍不住，翻涌而出。
这恐怕，是她和徐忆淮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了吧…那声拜拜…不是一次性的，而是真的道别。
周语清从前一直觉得，暗恋就算再苦涩，可只要有一点甜，哪怕一点都好，都能如江河入海，让她甘之如饴。
可她忘记了，水滴石穿，星火燎原，那些喜悦再深刻，都有被无尽的失望所吞没的那一天，黑暗的房间里，女孩独自一人，没有生日蛋糕，没有朋友庆祝，有的，只是下不完的雨和那比雨还多的眼泪，周语清抱着膝盖，看着被打湿的窗户，她告诉自己：我该放手了。
我决定忘了你了徐忆淮，我不喜欢你了。
那是少女初恋开始的第522天，也是初恋结束的第一天。
*
周语清从手术室出来，看了眼时间，3:28。
杨烁文在值班室睡的天昏地暗，周语清蹑手蹑脚的收拾好东西，决定慢慢走回家。
她想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一下，再有20个小时，就到了6月4日，她的生日。
周语清并不爱过生日，18岁的愿望到27岁的愿望她都没许，然后28岁前，她遇见了徐忆淮。
这三个月以来两个人见面次数很少，加起来恐怕还不到72小时，可周语清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即使只有一个小时，甚至一分钟，只要对方是徐忆淮，她就会沦陷。
大概就是命吧，周语清心想，徐忆淮这个人就是我的弱点，我的按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她决定坦诚面对一切的时候，潘芷音出现了。
18岁生日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周语清记不太清楚，梦做的太多了，和现实不断交织重叠，已经混乱不堪，可是心里的感受是不会忘的，这一点周语清记得很清楚，也很深刻。
浑浑噩噩的她回到家丢下包就进了淋浴间，热水砸在头皮上，流进耳朵里，一时之间，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水流声一直冲刷着她忐忑的心，也冲刷着时间。
这澡足足泡了半个多小时，等周语清吹干头发出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泛着白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周语清系紧睡袍打开监控，却发现门外站着徐忆淮。
周语清深呼吸了几口，打开门，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门口那人发型凌乱，西装外套随便的拿在手上，衬衫有点皱，一半已经跑到了外面，他抬起头看着周语清，脸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眼神中，似乎有热浪翻滚，蓄势待发。
“周语清。”很严肃的一声，听的周语清心里一紧，连什么时候将浴袍攥进手中都不知道。
“嗯。”
徐忆淮走进一步，却不敢再往前：“我喜欢你，不是最近，而是从高中的时候直到现在。”
“我没有和潘芷音在一起过，也没有喜欢上别的人，我自始至终，只喜欢过你一个，以后也会只喜欢你一个。”
“不，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周语清。”
徐忆淮两手握拳，那昂贵的手工西装外套此时就像抹布一样被拿在手里，仅仅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几个字，却似乎已经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徐忆淮扶着门框跪倒下去，周语清才回过神来这人的脸色实在太苍白。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周语扶着人到沙发上，赶紧倒了一杯温开水：“喝掉。”
徐忆淮没接，就那样看着她：“你喜欢我吗？”
“你喝完水我就告诉你。”此时职业病犯了的周语清更多的是在想待会要不要回医院带这人挂个急诊...万一胃出血就不好了。
“那我不喝。”徐忆淮像是在赌气，又有些委屈：“我喝完，你是不是就要赶我出去了...”
“语清...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喜欢我...”
男人近乎崩溃心碎的一句低语，让周语清回过神来，再也无法冷静，那按钮终究还是按了下去，警报声响彻四肢百骸。
于是她说：“你喝完这杯水，我们就在一起吧。”
她看见徐忆淮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用抢的方式将这杯水一口喝尽，像个小孩子一样将空杯子举到她面前：“我喝完了，你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周语清说：“高中喜欢你的时候，我也从没后悔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你喝完这杯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