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落轻鸿》夜枫沐雨

8、尚未及笄

　　“属下徐刚，原黑甲卫总兵，后因上次交战中，管理不善，官降三级，现任正四品都司。承蒙卫中兄弟抬举，仍旧管理团中事务。”精壮男子道。
　　“这两位，也是卫中老人，如今任左右参军。”那二人也向前一步，朝凤轻鸿行礼。
　　“几位叔伯不必多礼。”凤轻鸿道，“徐叔，凤轻鸿对军中情况了解不多，徐叔说，被降职之前，曾任总兵之位。岂不是比张纶王虎两位副将，还要官高一级？”
　　“的确如此。”徐刚道，“总兵乃从二品官职，较副将这正三品而言，确实官高一级。”
　　凤轻鸿不解：“家父重伤回京之后，徐叔这从二品总兵之职，已然是军中最高权位，又是谁敢治您的管理不善之罪呢？”
　　“唉，最高权位又如何？抵不过京中的权势啊！”
　　“京中权势？可是曹丞相一派？”凤轻鸿问。
　　“不是朝臣。燕楚战事吃紧，边关混乱，于他们没好处。”
　　“那便是王侯之辈，可楚国大部分王侯都散布在各自封地，自顾不暇，哪来的精力来这边关作乱！
　　寻常侯爵，尚且忌惮老爷子，也不会把手伸到黑甲卫这里。
　　那就只剩有军权的王爷……
　　平南王！”
　　“正是。”徐刚点头道。
　　“可他把你推下位，又有什么好处？他这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
　　难道……”
　　徐刚点点头，虽然他也只是猜测，可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了。
　　“呵，还真是伤脑筋，本来他费劲心机把你退下位，老爷子这边的势力，品阶最高的，也就只剩两位从三品参军了，对他的人，也就够不成阻碍了。
　　可他没想到啊，本帅来了，他这如意算盘怕是打不成了！”凤轻鸿一脸可惜。
　　“就是不知道，他安插的这位副将，是哪一位？徐叔可知晓？”
　　徐刚疑惑道：“难道不是张纶吗？他怎会安插王虎那种粗鄙之人？”
　　凤轻鸿轻轻摇头，“不一定，他要的只是权利，在这方面，张纶王虎同为副将，不相上下。更何况，”凤轻鸿轻笑，“一个粗鄙之人，倒也有不少意想不到的收获，不是吗？”
　　“徐都司，本帅这里的两个侍女受人要挟，意图对本帅下毒，在你看来，这是唱的哪出？”凤轻鸿再次坐回榻上，她真的有些累了。
　　“此事，萧副将再来的路上已经与属下谈过，难道不是像您刚才所说，见王虎杀您不成……下毒补上一刀？”徐刚说着，却突然抬头。
　　“你也发现了？她们与王虎是一伙儿的，这倒是不假，可是她们，或者说，她们背后的人，真的，是要杀死我吗？”
　　凤轻鸿双手垫在腿下，悠哒悠哒的晃着双腿，“还真是难猜呀！可是王虎最大的优势不就是这样吗？”
　　“可如果王虎才是平南王的势力，那张纶呢？张纶和王虎明显是对立的呀！”在一旁愣了半天的萧风忍不住插嘴道。
　　“那恐怕，是一股我们谁都没想过的强大势力吧。但愿这只是我们自作聪明的胡思乱想吧。”凤轻鸿笑笑，
　　“好啦，这都快五更天了，大家都回去吧，再过会儿，将士们要晨训了。”
　　“那属下就告退了。”徐刚行了个军礼，带着人出了营帐。
　　人都走了，凤轻鸿靠在锦被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主帅？大小姐？……凤轻鸿！……”萧风试探着走近，“不会睡着了吧？”萧风上前，想扶她躺下。
　　却听见凤轻鸿突然开口道：“萧风，今天好像有点儿冷。”
　　萧风一怔，“入秋了，天凉。”
　　“入秋了？过几天就是月夕啦！之后再过了大年，我就要及笈了呀！”
　　“……”萧风不语。
　　“萧风，我突然好累，怎么办？”
　　“天还未亮，你先睡会儿？”
　　凤轻鸿没有理会萧风的回答，闭着眼睛，自顾自地说着：“以前，有什么事儿都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堂堂凤府大小姐，有什么是我摆平不了的！”
　　“要钱，咱有钱，要权，咱权也不差呀！亲王皇子他都得让着我！”
　　“我以前觉得呀，能用一句‘我爹是凤梧’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可没想到啊，就今天一天，我就遇到了这么多事儿！”
　　“凤梧啊凤梧！你个死老头子，说死就死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撂了这么个烂摊子给我。哼！死老头！小爷我，还没及笈呢！……你见过，哪家女儿，像我这样的啊！……”
　　凤轻鸿突然鼻子一酸，乱脚把萧风踹到一边儿，胡乱把鞋子蹬掉，一把扯过锦被蒙在头上。
　　萧风听着锦被里传出的抽泣声，却没有立场说些什么--这种悲痛和委屈岂是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抚平的？
　　他只能轻轻地帮她掖好被角，然后到屏风外的架子床上默默地守着。
　　累吗？
　　凤轻鸿啊！以后的累，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