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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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对于人类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身份符号，但对于非人的鬼怪来说，那却相当于它们半条命。
《轩辕本纪》中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帝巡狩，东至海，等桓山，于海滨得白泽神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因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这就是后来有名的《白泽图》。
而白泽图之所以发展到能让字都认不得几个得老百姓都要挂一副在家里的原因，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这个东西用起来太简单了——原文有这么一句话，“厕之精名曰倚。衣青衣持白杖，知其名呼之者除，不知其名者死。即你只需要认出袭击你的是什么鬼怪，然后大声喊出对方的名字，那妖怪就完蛋了，就和西游记得紫金葫芦一个用法。
效果上估计有夸大的成分，咱也不知道当时的妖怪内部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分歧，或者轩辕帝又暗许了白泽多大的好处，竟然能让白泽冒着这种被全妖族追杀的风险把这种关乎妖怪生命的重要信息交给异族，但还是很能说明真名对鬼怪的重要性的。
反正纪衍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一只鬼拿他完整的真名跟你签订契约，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想彻底和你绑定在一起，他出事了你就要跟着一起死的意思啊！
纪衍以己度鬼，反正他如果是鬼的话，绝对不会把真名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别人，如果迫不得已要交出来，也要建立在自己能随时要了对方性命的前提下。
所以这段时间里岑水鬼是发现了什么能要了他的命的东西吗？
岑水鬼的预想中，面前这个人类在得知自己居然有幸能拿到他的真名，等同于拿到了他的庇佑，就算不是感激涕零，至少也应该是激动到声泪俱下，结果纪衍一瞬间脸色惨白跟他快要死了一样是几个意思？
岑水鬼声音瞬间冷了几个度，阴森森地威胁道：“你到底签不签？！“
他把自己的命脉都交出来了，这不识货的蠢猪居然还敢嫌弃？
“……”纪衍张了张嘴，最后发现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推脱，却还是想着能拖就拖：“我改日请慧了大师过来做个见证……”
他知道岑水鬼的意思，对方能杀了他，而他也捏着关乎岑水鬼性命的真名，这才算是真正的平等，但私心里，纪衍其实是抱着迟早要和这只鬼分道扬镳的心思的，他并不想和一只厉鬼纠缠过多。
生死阴阳，他们是位于两个世界的存在，阴差阳错产生交集已经是一段孽缘，这要是再深入发展下去，他总觉得自己会模糊了阴阳两界的界线。
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那自然对潜在的会破坏现在生活的变数十分抗拒。
岑水鬼，自然就是一切变数的源头。
岑水鬼好歹活了那么多年，要是看不出来纪衍的抵触就有鬼了，但他也不点明，只是淡淡道：“你是这个世界的天定之人，请谁来做见证都抵不上你头顶那片一直盯着你的天。想拖时间也可以，我被世界意识排挤了，它想把我抽离这个世界，只要它对我下手，我就会对你下手，你连之前那种程度的阴寒都忍受不了，你觉得你又能拖几天？这点时间对你来说有用吗？”
这也算是他第一次直接对纪衍说清楚他的身份特殊，在纪衍惊愕的时间内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一直在警惕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在他破坏规则后对他进行的抹杀。
然而没有。
世界意识没有任何动静，似乎默许了岑水鬼说明纪衍的身份，连岑水鬼都觉得有点诡异。
他如果不是经历过由人变鬼都没办法感知到他那个世界原先的大气运者身上的诡异之处，而对方也是浑然不觉得自己这么好的运气奇怪，既然如此，那就至少说明世界意识其实是没有把自己的偏心告知被偏爱者的，所以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连这种事都可以容忍？
岑水鬼猜得没错，这个世界确实有问题，但却不是世界意识出了问题，而是世界意识当初因为贪图纪衍自带的庞大气运挑了他做气运之子，结果对方享受着偏爱却一点也不想着干正事，世界意识被逼到没办法了，都想出跟别的世界借前任气运之子的馊主意，还会介意岑水鬼挑明这件事？这样还能让纪衍迅速习惯后面出现的气运之子。
说什么都是空的，快点找个人给它谈恋爱才是真的。
“什么命定之人？”纪衍眉头深深皱起，本能地想要反驳岑水鬼胡说八道，但是看着全身都笼罩在黑雾中的岑水鬼，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受天道偏爱之人。”岑水鬼道：“你不会真的觉得你这个年纪能将手下生意铺开这么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就算你有能力，但是同样在商海中浮沉的还有许许多多老狐狸，人家的经验并不比你的天赋逊色多少。你不觉得你这一路走来，但凡跟你作对的人，总是会出一堆问题然后黯然退场吗？”
纪衍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头认真道：“我觉得这是他们自作自受。用正经手段和我竞争的，即使因为那所谓的气运导致他们在某一个项目上输给我，但最后都会有其他的替换方案，与竞争对手合作也不是没有过，我不会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公司决策。”
“而你说的那些得罪我而消失的人，你不觉得会对竞争对手使用阴险手段的人本身人品就有问题吗？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败给了我的气运，没有害到我，反而把自己赔进去，这样倒是少了几个败类用类似的手段去打压其他正常竞争者。”
“孽力反馈罢了，你这是要我对他们心怀愧疚的意思？我倒觉得我的存在简直是商海净化仪，自动检测清除污秽。”
岑水鬼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人类死不死，死得惨不惨，与我何干？”
他只是想拐着弯骂纪衍有今天全靠天道给他开挂而已。
但纪衍是什么人？他压根就不觉得这有啥问题。没听说过烂泥扶不上墙吗？他要不是有真本事就算天道再牛逼还能把他扶到这种地步？
岑水鬼听了他这歪理一阵沉默。
烂泥他倒是真的遇到过一个，后来对方就死在他手上，气运也被他抢了过来了。
纪衍想了一下，觉得这所谓的气运之子跟小说主角的设定不是一个样吗，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会无偿对你好的只有你亲爹亲娘。他不觉得世界意识想做他亲爹，对方这么殷勤肯定是因为他身上有利可图，提前投资而已，事后肯定连本带利把好处拿回去。
“做这气运之子是需要做什么？”
“不知道，在我原有的世界，前头那个气运之子没死之前是各种奇遇辅助修炼，但你们这个世界……无法修炼，不能相提并论。”岑水鬼用尽了最后的仁慈，才没把那句“废物到连修炼体系都撑不起来”说出来。
怕世界意识恼羞成怒要咬他哦。
就像修真小说的主角最后要羽化成仙，种田文主角要将基建扩展到领地每一寸角落一样，商战文主角要干什么？
那自然是敛尽天下财富啊！
但岑水鬼和阮琛这两个接连到来的异世生物又在提醒纪衍，世界意识对他目前的成绩并不满意，甚至起了请外援的心思。
纪衍沉思良久，方才长舒一口气，目光愈发坚毅。
是他心胸太狭隘了，光想着赚钱就完事了，这作为商人来说天经地义，但他既然担起了主角的重担，那就不能把自己定义为商人，而应该是——企业家。
取之于民，又让利于民，关键时刻还能为国接盘，在民用技术领域不断开拓创新，促进全社会的进步，这才是一个三观正直的主角应该做的事情！
岑水鬼对他想干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着这狗玩意儿赶紧跟他把互相保证对方生命健康的契约签了。
不知道世界意识又在发什么疯，纪衍说完那段话后屋外狂风大作，酝酿已久却总吊着一口气的大雨突然倾盆而至，豆大的雨水劈里啪啦的拍打着纪家的门窗，像极了被负心汉辜负的糟糠之妻带血的哭诉。
问题就是屋内这一人一鬼，一个压根不觉得台风天大雨倾盆有什么奇怪，另一个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也不是多嘴的鬼，一个字也没提。
纪衍用家里的打印机打印了一张只写了一句话的契约，即“双方都有义务尽最大努力保证对方的生命健康，不得侵害对方”。
签字的时候，岑水鬼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在那张纸上落下两个字——“岑寂”。
纪衍扫了一眼，莫名地，心里有点堵。
“你这名字真难听。”
“哦。”意外的，岑水鬼竟然没有反驳，甚至还轻轻颔首：“确实难听。”
他没有从这个名字中感受到一分一毫父母对这个孩子所寄予的期盼和祝福。
纪衍半开玩笑道：“那我还是叫你岑水鬼吧？你说好不好？鬼鬼？”
纪衍必须承认，拿到岑水鬼的真名后他有点飘了。
这种昵称都敢说出口了。
岑水鬼什么也没说，直接拎起纪衍的衣领闪身就出现在了屋外的狂风暴雨中。他是鬼魂，风雨穿身而过，纪衍却是结结实实的被暴雨淋头，张开嘴就被狂风裹挟着雨水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屑灌了进去，纪衍不得不闭上了嘴。
岑水鬼这才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瞬却是来到了纪衍卧室浴房门口，伸手一推将浑身湿透的纪衍推进浴室：“滚进去把自己洗干净，用热水。”
说完他反手就把浴室的门锁上了——毕竟是纪衍经常碰的东西，他也可以正常使用。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反锁在浴室里头的纪衍难得的爆了粗：“我靠！你好歹让我拿件衣服啊？！不然我怎么出来？！衣帽间离得那么远，你拿得到吗？！啊？！”
最远只能离开纪衍周身五米的岑水鬼：“……”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