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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第九重天,青葙重心不稳地站在君迁唤使的云雾上,紧拽住君迁的衣袖,瞟到君迁衣袖中骨节均匀的手指,纤长润泽,比她的不知好看了多少。

      思及此,青葙勉强松开拽着君迁衣袖的一只手,摊开来看了两眼,略带嫌弃地又收了回去。继而低头又欣赏君迁的手,眼睛亮亮的,想着等她长大些了,她的手是否也能生得这般好看。

      恍惚间,又听君迁道:“此次仙宴随你折腾,将你翻天的本事拿出来,把这栖梧池捅出个洞最好,就说是为师吩咐的。”分明是一番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偏偏说的无波无澜,淡的出奇。

      青葙已然惯了,应声答应,垂眸提防着掉下去,心下嘀咕,她何曾有这等本事?

      他们去得晚,一路上又不紧不慢地,等他们到了栖梧池,仙宴都快散了。

      他们一入池中,首位上的天帝便堆起笑脸,下座的众仙都起身作揖,让青葙好不佩服自家师父的地位之高,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抬头望望脚步不停、神色淡然的君迁,又佩服起师父端得一副好架子。

      君迁自顾自的拉着她随意找一张空席坐下,这才发觉那些仙君都还站着,摆摆手,让他们坐下。

      “君迁仙尊避隐十二年有余,如今总算肯现身了啊。”天帝寒暄道,抬手遣去舞池中的仙子。

      他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仙宴像往常一样邀请君迁,却处处寻不得他,就连他的府邸也遣散了。

      那时战乱方平息一年有余,没了君迁,天界竟好似群龙无首,众仙皆是惶惶不安,生怕三界大乱,他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安抚好众仙。

      初时位级较低的仙君以为仙尊出了意外,后来被那些位级高的仙君截然否定了。君迁虽非神,可却是整个天界法力最高的,魔尊也远不及他,若是消失,也只能是他自己不愿出现。

      青葙没听君迁说过这些,一脸迷茫。

      十二年前?那不就是她出生那年吗?可是师父是在她五岁时带她走的,那之前的五年又是怎么回事?“帖子都送进我的洛兮殿了,我还能不来吗?”君迁将桌几上的糕点和螃蟹端到青葙面前,好让她伸手便够得到。

      堂庭山只有他与青葙二人,山外还有结界,请帖却被直接送到他的书房,可见天帝的确不怕浪费功夫。

      天帝略显尴尬笑笑,掠过这个话题,举杯与君迁相敬,君迁铁了心砸场子:“天帝饮下那杯酒便是,青葙剥不得那蟹,我需帮她一帮。”

      天帝一愣,面子有些挂不住,君迁这一番话摆明了想说他一介天帝倒比不上一凡间的黄毛丫头?

      青葙无辜抬头,看着此时正仔细剥蟹的君迁,想起来时君迁所说的那番话,便配合的低下头,默默吃着盘子里鲜美的蟹肉。

      “仙尊真是爱徒心切的心细之人啊!”天帝将酒杯放下,自己找了台阶下,后悔先前大动干戈的准备螃蟹,砸自己的脚。只是着实奇怪君迁今日的行为,从前的仙尊虽不会积极参与这些,但也不会找乱子,今日却是太过不寻常了,看来这十二年发生的事不少。

      众仙也有与天帝同样的疑惑,在一旁观看得更起劲了,大多还对仙尊的小徒弟感兴趣。

      “仙君多年来都是孤身一人,难道没想过娶位女仙君?”这才是天帝此举的主要目的。

      “不知天帝想说什么?”君迁总算肯正视上座的天帝,淡淡地问。

      正埋头吃东西的青葙此时也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天帝,娶女仙君?就是成亲?她的师母?

      不要。

      天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人唤来一位女子,无不自豪的朗声道:“这是本帝的小女儿歆沫,她的才情便不必多说了,虽说仙尊隐世十多年,但定然是听说过的。”

      女子周身逸散着仙气,明眸皓齿,站在天帝旁边,遥遥向君迁弓身参拜,模样与品行皆是上乘,倒是不枉天帝眼中不加掩饰的赞赏。

      “歆沫爱慕仙尊多年,若是能与仙尊结成良缘,也不失为一件快事。”君迁听罢,明了了天帝的心思,若是事成,对他地位的巩固才是快事,只不过,他君迁的主意就这么好打么?

      从众仙的议论中,青葙知道歆沫是天界四公主,从小备受天帝天后宠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就连容貌也是女仙君中最好的,更何况她的仙资位居首位,怪不得天帝要将她许配给师父,别的女仙君大概配不上吧。

      嘴上不禁轻叹:“真好看。”

      君迁听了个真切,沉声问:“难不成你想让她做你师母?”

      青葙反应过来,如拨浪鼓般摇头:“不行不行,师父不行!”虽然她好看,也配得上师父,但她才不想要师母,抢走师父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君迁满意的点头:“乖。”这是他唯一会哄青葙的话,青葙听来却很受用,闭口不夸了。

      其他人都紧盯着君迁,想知道他的决定,他们俩却无视了去,进行着一场师徒关于师母的交谈。

      “吃好了吗?”君迁拿一张素白帕子给青葙擦掉嘴上留下的糕点碎沫,见青葙点头,便拉着她的手起身道:“那我们回去吧。”

      “好。”青葙乖顺应答。

      他们的对话被听得清清楚楚,天帝和歆沫以及众仙对这一幕措手不及,直到这师徒二人起身欲走,天帝才反应过来,急道:“仙尊还未说出意向,为何就急着走?”

      之所以在仙宴上提,确实是想借众人都在,君迁定是不好推辞,事成的可能性更大,这机会是万万不可失去的,否则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君迁脚步不停,淡道:“就像那杯酒,天帝还是自己留着罢。”

      快走到门口,却听一直站着的歆沫说了声且慢,本来君迁并不打算停下,只是青葙着实想知道这美人想干什么,而且先前让她将栖梧池翻出个洞她还没做到呢,怎么能现在就离开,便糯糯的叫了声师父,扯了扯牵着她的手,示意君迁停下来。

      他们转身,没说话,只等歆沫下文,只见歆沫轻笑一声,莲步轻移,走到他们面前,启唇:“歆沫并非死缠烂打之人,仙尊不娶歆沫不嫁便是,只是仙尊,你这小徒弟实在有趣得紧。”

      说着近了青葙几步,柔荑就要抚上青葙的面颊时,手腕却被一只粉嫩的小手握住,竟动不得分毫。

      小手主人含笑开口:“姐姐,莫不是你有恋童的癖好?”

      君迁在堂庭山住十多年,无人知晓,若不是招摇,他们也不会去参加仙宴。

      前些日子,青葙从堂庭山溜下来玩,已经由当年的稚嫩模样生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双大眼衬得她楚楚动人,双眼皮恰到好处,眼睛黑多白少,亮光灼人,远比堂庭山的水晶石,怕是星星都会因其光芒而躲进云层,任谁看了都会惊叹。

      青葙左手摇着一根狗尾巴草,猫着腰的走到山脚,看看身后没有人,这才放心大胆起来,要是被师父抓回去,又要面壁了。

      向西走了一会儿,遇到一个二三十的男子,一副色咪咪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本想绕道走开,不成想却被那人拦了下来。

      青葙甩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不悦道:“做什么?”

      “不知姑娘芳姓大名?”那人还甩开一把折扇扇了两下,好不儒雅潇洒,不过要忽略他的皮相。

      “好狗不挡道。”冷冷的瞟他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便转了视线,看惯了师父的容貌便容忍不得这般丑且恶心的人了。

      “姑娘何必动怒?在下并无恶意。”那笑眯眯的嘴脸让她彻底怒了。

      “我也没有恶意……”转头冲他妖治的笑了笑,趁他毫无防备之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扇子,手腕一转,扇柄便砸在那人脖颈处。

      本想将他打晕然后脱身,这件事也就作罢,谁知这人竟也会法术,看样子还不低,迫不得已只能运起法术与之厮打。

      那人也没想到青葙看起来柔柔弱弱,仙法却一点不低,本来还想逗着她玩,现在却尽失怜香惜玉之心,于是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青葙是君迁唯一的徒弟,七年来君迁只教导她自己,自然上心许多,所以青葙仅仅七年便练就了一身不弱的本事,比眼前这人高强不少,对付他根本不用费青葙多少精力。

      只是青葙看到这个人的恶心嘴脸便不多爽,所以在他求饶之时又略微教训了几下,只是这略微教训失了分寸,出手重了些,就不小心将他打成了残废,那条右臂怕是不能再用了……

      青葙叹口气,同情的看了他两眼,顶着背后仇视的目光,遁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不能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心情。

      那男子捂着流血的胳膊,寻了青葙来时的路,狠狠记下,跑回了招摇山。

      青葙去沈家看看父母,又在人间玩了一会儿,顾及到天色晚了,师父打坐要结束了,只得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青葙回了堂庭山,又跑到洛兮殿看了看君迁,这一看就待在门口不愿走了。

      “青葙打得?”君迁坐在书案后,抬头扫了面前二人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又低下头看书。

      “是。”招摇仙君看君迁如此淡定也不敢说什么,先前并不知晓堂庭山所住何人,当看到面前消失了十二年的仙尊时着实惊了一惊,不过心中犹想,即便是仙尊也是要讲究公理的。

      便指着一旁的二徒弟,告状道,“想不到这女娃竟如此毒辣,将在下的徒弟打成这般模样,太不像话了!恳请仙尊还在下一个公道!”

      青葙撇撇嘴,原来是他们,招摇山在堂庭山以西,这些年也没交集,想不到这次拜访竟是告状来的,顿时对这师徒二人都没了好印象,男子汉大丈夫竟连这点苦痛都受不了,倒跑到她师父面前参了她一本,真是无用!

      嘴里不停喃喃着,忘了她将人家徒弟生生断了右臂,一心惦记着君迁是什么态度。

      “公道?怎么说?”这次连头都没抬。

      “我徒弟废了一条右臂,公平起见,自该废了她右臂,只不过念在她是女娃,废了右手即可!”招摇仙君拱手道,听起来像是恳请,但在君迁看来,分明是威胁。

      如果他不砍下青葙右臂,那就是不公平了。

      “呵呵,公平?”君迁放下书,似笑非笑的看着招摇仙君。

      那双眸子吓得招摇抖了抖,又因自尊心作祟,硬着头皮点了下头:“是!”

      “招摇仙君好大的气场!”君迁往后靠了靠,手搭在扶椅上,道。

      “不敢。”招摇被吓得拱手后退两步。

      “你徒弟残了关我何事?我徒弟打伤你徒弟关你何事?若你非要讨个公道,那不如我们来对峙一番?”君迁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看到招摇惊恐的面容,甚是满意。

      “这......”招摇也不笨,怎会听不出君迁口中的“对峙”是什么?若是真打起来,自己定是占不到便宜的,还是保命要紧,一个徒弟而已。

      “师父!”一旁的班虚刚喊出声便被招摇点了哑穴,陪笑两声,遂客套两句,找了个台阶,便拖着不甘心的二徒弟退下了。

      “出来吧。”待他们走后,君迁冲门口道。

      “师父......”青葙小声喊道,扭扭捏捏的走到君迁面前。

      青葙一直在门口看着,看招摇吃瘪的样子心情爽到极点,但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君迁的声音吓了一跳,竟然得意忘形,忘了自己还是待罪之身了,还是先认错吧!

      “师父,徒儿知错了……”乖顺低头。

      “你打他做什么?”君迁叹气,每次犯错回来都是这句话。

      刚才还没问招摇事情怎么回事就把他们赶走是不是不太道义?算了,人都走了,道义这东西不要也罢。

      “是他要轻薄我,哪知他那么不禁打,还没怎么打呢就残了......”前面还理直气壮,到了后面就像蚊子了。

      竟有这档子事,如此青葙也没错,他倒觉得打得轻了,若是再见定要再教训一番。

      “那你私自下山的事呢?”

      话刚落音青葙就自告奋勇:“我这就去面壁!”

      说完就飞快的跑了出去,君迁不禁失笑。

      青葙在专门为她建立的思殿坐着,时不时站起身转悠几步,倒挺高兴。

      以前就觉得师父是高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那招摇仙君那么横,还不是拜在她家师父的一句话吗?

      为此,招摇心中生恨,将君迁护徒之事与他居于堂庭山的消息传了出去,才有那仙宴的请帖,请帖中还特意注了携青葙去,他们都想看看仙尊这般维护的徒弟是什么模样。

      君迁接到请帖时,没什么表情,甚至比往常淡定许多,只是仙宴前一日,招摇仙君以卧病在床为由没参加仙宴,还有一说是修为尽毁……

      青葙眉飞色舞与他叙说时,他了然的笑笑,那是旧恨,这是新仇,他君迁从不懂何为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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