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前男友的情人？》天天吞吞吐吐

4、承认

　　林与朝开车，把星心放在后座安睡。

　　星心的痛感被被止痛剂渐渐压了下去，渐渐从昏迷进入了昏睡。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大概是关于叫沈恒的那个小子吧。

　　夜色在一点一点在变浓，在变得厚重。路边的灯光亮了有些刺眼，车子在明暗里穿梭，像是开在时光隧道上。

　　林与朝觉得车里安静得喘不过气，车窗打开一条缝，风声擦着耳垂，灌进耳蜗，呼呼作响，让心跳的声音小了一些，没那么震耳欲聋。

　　是他自私了。无论什么形式他都想和安安多待一会儿，相对无言，也好。有一个人意识不到，也好。

　　林与朝听见星心在念叨，打了下方向盘，把车靠边停下，关上车窗，想听清星心在说什么。

　　“安安，你说什么？”

　　“我……”

　　林与朝只听到了一个“我”字，叹了口气，重新启动了汽车。

　　有一些画面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和现在的场景重合。

　　成年后的林与朝很快就考了驾照，家里多的是车让他玩，他开着车最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接安安回家。从学校，从酒吧……而安安在车上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

　　安安不会喝醉，只是想睡。睡着了说些梦话，或者假装睡着了说来哄他。

　　他那时也特别喜欢念念叨叨地嘟囔些什么。但那时林与朝是听得懂的。

　　“与朝，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带我回家了。林与朝，与朝，你要一直一直找，直到找到我为止……”

　　林与朝没想到，自己连一个逗号都可以记得那么清楚。

　　他双手紧紧抓住了方向盘，看了看后视镜，他发现在星心的话里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了，他才撕下这章回忆，惊觉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林与朝的别墅离得的确不远。他把星心抱下车，开门，进屋，放上床，开好空调，盖好被子。手已经把上把手准备出门，又放不下心，转身回到厨房煲上一小锅青菜粥，又把浴巾和睡衣放在醒目的地方，然后才出门。

　　刚关上又想起什么，回到屋里拿起便利贴写下了燃气灶和热水器的使用方法，高科技定制的，他怕安安醒了不会用。

　　他回到医院的时候，星耀已经到了，唐姐正在旁边攀谈。

　　林与朝：“耀姐。”

　　星耀：“哟，我们影帝来了！”

　　星耀已经三十六了，比星心大了十岁，但依然是美貌动人。不过不认识她的人亲眼见到她的时候可能会认不出来。提起星光娱乐的总裁，大多数时候会脑补出一个高挑御姐的女强人，带有强大气场。但起其实星耀个子不高，算是小巧玲珑，很可爱。所以她人生的必需品就是高跟鞋！为了更加显腿长还得常常配上短裙！

　　可能是星家的遗传，俩姐弟骨架都特别小，星心就算接近180，还是给人感觉小小一只，也别显小，也特别让人有保护欲。

　　星耀星心的爸妈特别闲散，早早就把星光娱乐交给了星耀，自己出国四处游玩，一年到头连过年也不一定回来一次。她当家早，能力也不错，处事柔中带刚，在圈里算是出了名的美女CEO。可惜窈窕淑女，君子是求之不得的，什么都很完美的星耀和他那个传闻早婚的弟弟和不一样，到现在也没有对象。

　　林与朝进圈的时候签的第一家公司就是星光，签他的人就是星耀，看中了他的天赋把他捧成一线的也是星耀，助他一臂之力得到影帝的也是星耀。当初林与朝离开星光娱乐并不是因为和公司不和，建立工作室星耀也帮了很多忙，她对林与朝来说，亦师亦友。

　　林与朝听见影帝这个称呼，不置可否：“耀姐，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星耀打量了一下林与朝，“林与朝，什么时候你这么关心我了？很少见啊！最近开窍了？我弟弟呢？小唐，你不是说星心身体不舒服，被你们送来医院了吗？”

　　唐姐：“耀姐，你先别急，刚才我们给你们打了电话以后啊，星心就出院了，他说苏市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

　　星耀：“这么胡闹！这病还没没好吧！早就跟他说了，做艺人又辛苦又不讨好！天天让他休息，度假村都定好了，又去工作了！”

　　林与朝心下默默思量，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行了，耀姐，正好韩炎也在海市，我们一起去聚聚？”

　　星耀看着林与朝这样难得讨好的样子，脾气多少消了些。“行吧，那走吧。想吃火锅了。诶！说好了，你请。”

　　唐姐松了口气，看星耀走远，悄声交代，“小雯我安抚好了，让她先去我家住下了。”

　　林与朝：“好。联系韩炎吧，说我要请他吃饭，就算吃了也给我过来。你已经跟他八卦过星心的事了？”他看了唐姐一眼，“交代清楚，别漏了口风。”

　　唐姐撩了下头发，“哎呦，刚才正好有工作上的事找韩炎说，就顺口说了一嘴。”

　　星耀，林与朝，唐姐三人在一家常去的火锅店的包间坐下。

　　韩炎来的迟些，“耀姐，抱歉来晚了。”

　　星耀：“来了就好，快坐。”

　　这个局的配置很高，这几个人是圈内很有名的朋友圈。星耀是唐姐和林与朝的贵人和前老板。韩炎是和林与朝唐姐合作了很多次的导演。

　　大家都还算是熟人，也没什么拘束的，就算林与朝还是不怎么搭理人，但气氛还是越来越好，从工作事业，未来计划，聊到生活八卦。火锅红红火火，热气腾腾，让人很轻松。

　　“对了，我听说星心跟你们有个合作，今天他是过来工作的吗？”星耀一边夹着肉，一边漫不经心的提起。

　　这个话题很正常，毕竟星心和他们四个都有关系。但前提是，如果不是有三个人都知道星心在林与朝家里的话。

　　星耀觉得气氛突然有点奇怪。“怎么了？星心表现不好吗？那也没事儿！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惯着他。要是这个角色不适合他，他演不好的话，就别让他演了。多劝劝他，让他多休息休息！工作有什么重要的！”

　　“没有！耀姐，星心可好了！我是真挺喜欢的！表现不好的另有其人！”韩炎玩味地看着林与朝笑了一下。

　　星耀立刻明白韩炎的意思。“林与朝，你欺负星心了？觉得他是歌手，看不上？”

　　林与朝没搭话，喝了口王老吉。

　　“怎么可能看不上！林与朝就是太看得上星心了！”唐姐在一旁玩笑。

　　星耀被辣椒呛了一下。“啊？林与朝，你看上星心了？不太合适……吧？”

　　唐姐连忙摆手，“开玩笑的！我们都知道你弟夫已经有人了！沈恒也是个好孩子！我们与朝不会做那种事的……”

　　星耀听见沈恒的名字表情有些古怪，轻咳了一下，“不是，就算没有沈恒，星心的脾气性子，不太符合你的胃口吧……”

　　唐姐和韩炎眼里闪出八卦的光。唐家：“星心这事儿，你们家也没什么想法？”

　　星耀夹了一筷子肉，避重就轻，没提沈恒。“喜欢男的这件事？不接受也得接受啊。他刚回国那阵我给他介绍好多美女名媛他都看不上，然后他就告诉我了，知道的那瞬间挺震惊的，但是下一秒就觉得没什么。”

　　韩炎把话题绕回来，接着问：“然后就他遇见了沈恒？”

　　星耀摇摇头，叹气，“你们怎么这么八卦？不过说起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参加节目的时候遇见的，宿舍分到了一起，然后就熟起来了。”她转头看林与朝，“大影帝，真看上我们星心了？”

　　林与朝全程低着头默默地听着，时不时思考：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勾搭，住一个宿舍，聊几句就跟人走了。

　　他想着想着，突然被星耀提问有些慌乱，“耀姐，没有的事，别听他们瞎说。”他停顿一下，又忍不住开口：“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有个弟弟？”

　　星耀：“这个啊，他不是一直住在国外嘛，一开始也没有要回国发展的打算。现在回了国吧，他固执，非要自己闯自己的，我也没什么介绍给你们的必要，也没机会。”她看了一眼林与朝，“诶！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说起来，你都三十了，身边也没个什么人，你看看你以前那几位都是什么货色？根本就不是什么能一生一世的人。也是时候找个贴心的伴了吧。”

　　“耀姐威武啊！”韩炎吃的开心，听林与朝被怼更开心。

　　“耀姐，你先找一个吧。你不找，我不好意思。”林与朝在怼人方面造诣颇高，没怎么输过。

　　星耀笑容古怪地拍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你很了解我吗？你就知道我没有？”

　　林与朝正经道：“有了对象？名字叫工作？”

　　星耀拿林与朝没办法，无话可说。

　　四人相聚很难得，但星耀还有事要先走，她今天没带助理，但又喝了点酒，唐姐去送。只剩下林与朝和韩炎。

　　林与朝打开门。“服务员，这里有什么不辣又好吃，好消化的？”

　　服务员：“有牛肉拉面，需要吗？”

　　林与朝：“可以，不要放葱，牛肉和面都煮烂一点，打包。”

　　韩炎没理解林与朝的行动。“干嘛呀？还要打包？给星心的？胃病要吃清淡的吧。”

　　林与朝看了眼韩炎。“我煮了青菜粥，怕他等会儿起来饿。但他不喜欢清淡的，青菜粥饿了他都不一定想吃。给他弄点有味道的，多少吃一口。”

　　韩炎：“哇！你这真是……怎么就这么上心了？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没见过你洗手作羹汤，给人打包还叮嘱不要葱的，还有你这一见面就把人带回家的操作。林影帝，你真是让我见世面了！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人家是名草有主的啊？”

　　林与朝没理，显然他记得。

　　韩炎反应了一下，“诶？奇怪了！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人家小少爷不喜欢清淡的？”

　　林与朝手撑在桌上，轻轻开口。“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个人，我认识很久了。”

　　韩炎的衣袖在油乎乎的桌面不小心蹭了一下。他想了想，林与朝除了这个意思没别的了，也只有这个人能让林与朝做出一件又一件近似疯狂的举动。

　　“他，他……就是安逸吗？是他吗？”

　　林与朝放下筷子，微微垂下了眼睫。

　　韩炎沉默了，把纸巾攥在手里挫着刚才的油渍。

　　“不对啊……你会不会是认错了？刚才星耀的话你也听到了。会不会只是长得太像了，十年你的记忆说不定已经有偏差了呢？安逸那时还小，他长大了不一定就是当时的样子啊……”

　　林与朝没动，看了看韩炎不可置信的样子，戏谑地轻笑。“你妈三十岁，和你妈四十岁，你会觉得那不是一个妈了吗？”

　　“安安脖子上也有那样一个胎记，心形，在侧颈，一模一样的位置。这个我绝对不会记错。”

　　因为我吻过很多次。

　　“其实他自己也承认了。一开始就承认了，安安别动那句话，他回答的是，好，不动就是了。后来我在洗手间的门口又问了一次，连名带姓叫的，他也承认了。”

　　韩炎愣了愣。原来星心当时的回应是这么个意思。但是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朝，朝哥，他……不会是失忆了吧？”

　　林与朝瞥了韩炎一眼。“你这脑洞确实挺大。”他叹了口气，“可惜了，他都记得，失忆如果这么容易，我也想失一失。”

　　“那你……这样不明不白的也不是回事啊！”韩炎突然打了个响指，“有了！要不问星耀吧！”

　　林与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王老吉的罐子。“要是她想说，刚才就说了。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我谁也不是。名草有主，难不成我还真去横插一脚？”

　　韩炎缓缓点头。“那你现在怎么办？你今天连剧本都不让他动，这片子……还让他演吗？”

　　“我不知道。”

　　“咳，林与朝，我作为导演客观的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法。我觉得星心来演是合适的。”

　　“首先粉丝基础在那，流量数据在那，这些不用说。第二，我打听了一下，听朋友说，他个人是非常努力的，属于肯学的那种。我觉得教他不是问题。第三，他就是角色本身。除了你，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段往事，并且更有感触了。这是他自己的故事。”

　　“我知道。”林与朝嘴上说知道，但其实并没有很赞同。

　　韩炎：“怎么？你怕他回忆起来也一样痛苦？还是怕你在依然对他还抱有迷恋的心思被他揭穿？”

　　“林与朝，现在的你，到底恨他，爱他，还是当他是个陌生人。”

　　林与朝闭了下眼：“……恨他，爱他，当他是个陌生人，我都做不到。你让我再想想。”

　　韩炎意味莫名地笑了笑，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真的吗？”

　　林与朝心情复杂的开车回家。提着一份牛肉拉面，在家门口溜了两圈。他怎么就回不去家呢？星心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打开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

　　要是星心醒了该怎么解释？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家吗？还是解释为什么自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就离开了？要是星心还睡着是不是该叫他起来吃点东西？还是给他擦擦身子？

　　他看到打包的牛肉面又会有什么反应？是感谢他的好心？还是嫌弃他的多心？

　　还是说……星心已经离开了……

　　林与朝住的小区依山傍水，蝉鸣闹人。他一直走到面都坨了，不好吃了，把面丢掉，下定决心，回了家。

　　他打开灯，家里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青菜粥还在小火中慢慢的滚，浴室也没有被用过。浴巾睡衣也没有等到他的主人。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星心的房门，伫立在门边。

　　都多大了，怎么这么能睡。错过他的青菜粥和他专门准备的浴巾和睡衣还有他的手写说明书，可是很大的损失……但他又忍不住的开心，至少人还没走，至少星心觉得这里还好睡。

　　林与朝就这样站了一小会儿，黑暗中他什么都没看清，但星心平稳的呼吸让他舒服不少。他关上门，关掉火，倒掉粥，又把浴巾和睡衣收起来。

　　他拿起自己手写的说明书，字字句句交代得那么清楚，好像下一秒这人就要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一样。他笑自己，这是在撒什么癔症。然后随手把说明书揉了，丢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