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味》招展

4、再会

　　唐果蔚是公司的老人，高层对他能谈下来这次项目的表现已经很满意了，听说玻璃厂的事情之后，也没打算让自家员工继续受委屈。

　　“梁总，我们可以跟鑫盛签一个长期合同。”唐果蔚递出了自己的A计划。

　　既然凌风的玻璃厂那边没办法按时完成全部的供货，那就让他们上交工期内能生产出来的玻璃，剩下的空缺由鑫盛补全。为了压下鑫盛的价格，他们可以和鑫盛签一个两年的供货合约，尽可能压下价格。

　　“鑫盛回复了吗？”

　　唐果蔚自信一笑，说：“这是双赢，鑫盛没有什么意见，还愿意把价格再压20%，直接供货价格要比凌风低。”

　　“那就这么定了。”梁总赞许地打量着唐果蔚，“唐经理，好好干，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唐果蔚吊着玻璃厂，转头就跟鑫盛的人打得火热，一点儿也不急去联系凌风的负责人。眼看着交货日期一点点逼近，最先坐不住的人是玻璃厂的老板。连打几个电话都被拦了下来，话里话外都是唐经理很忙没空处理这些事。

　　等唐果蔚出气了，玻璃厂老板才终于见到了这尊大佛，不过现在的他早就没了之前的气势，低声下气地问唐果蔚什么时候付款拿货。

　　“就按约定好的时间，八吨钢化玻璃，两吨装饰玻璃……”

　　“等等，唐经理，这数量不对吧？”

　　“怎么不对？”

　　“你们当时要了十吨钢化玻璃，还有其他的，都不是这个数量啊！”

　　“不是你们说没办法按期交货吗？”唐果蔚很无辜，“强人所难也不是我的性格，放心，我计算过你们的生产力，这个数量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我们签的合同不是这个量。”玻璃厂老板的脸色也臭了，他按照赵凌风的吩咐生产了合同数量的玻璃，现在唐果蔚这边说只要八成？！怎么有这种道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唐经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向他们低头。

　　唐果蔚冷笑一声，说：“你们还有脸谈合同呢？要不要去法庭上碰一碰，到底是谁先不履行合同约定的？”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说完唐果蔚又软下态度，劝道：“闹到法庭上谁也不好看，我尽自己最大可能解决了问题，你们又不能按时按量生产，现在这个解决方式不是很好？”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玻璃厂老板惹不起赵凌风，也不敢把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告诉唐果蔚。他碰了一鼻子的灰，回去还得给赵凌风当孙子，左右都不是人，最后亏的还是他的厂。

　　事情闹到现在也超出了赵凌风的预计，他小看了唐果蔚的手段，以至于让自己陷入了被动。

　　唐果蔚又一次坐上了和凌风集团的谈判桌。听说这次来的是凌风的陈副总，唐果蔚已经迫不及待要羞辱这个自大又垃圾的傻逼了。

　　“这就是凌风的诚意？”唐果蔚皱眉，率先开口。

　　“让你们陈副总来谈，不然就没的谈。”这就是做爹的感觉吗！爽飞了！

　　凌风的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看向坐在唐果蔚对面的陈副总。陈明好也很尴尬，美人这是真生气了，不仅他的微信还在小黑屋，看来他的脸也要进黑名单了。

　　“咳，重新介绍一下，陈明好，凌风副总裁。”

　　谈判进行得还算顺利，唐果蔚通过陈副总手机上暹罗姐姐的挂件也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之前宠物医院的那个舔狗，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不是吧，相亲那天不会认错人了吧？

　　陈副总察觉到美人态度的松动，乘胜追击，谈好了项目，还约到了晚饭。

　　晚饭而已，不蹭白不蹭。唐乐天果蔚想。

　　陈副总特意定了情侣餐厅，准备今天就跟美人坦白心意，更进一步。餐厅楼上就是他家酒店，装备齐全。

　　“我很可怕？”唐果蔚眯起眼睛，“张嘴。”

　　陈副总一脸惊恐，小幅度点了点头，看到唐果蔚一瞬间凌厉的目光，又可怜巴巴摇头。

　　“尊，尊呲呣哈嗯。”他嘴里被唐果蔚塞满了东西，快撑爆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

　　陈副总仿佛看到一双黑色的恶魔翅膀在美人身后展开。

　　“喜欢就多吃点。”

　　唐果蔚简直气炸了，他以为相亲认错了人，结果那天去相亲的根本就不是陈明好。他倒不是对陈明好有什么想法，但陈明好居然找人来顶替他去相亲。咋？是他唐果蔚长得太吓人还是喜好吃小孩，能被别人这么嫌弃？

　　他的确喜欢吃小孩，特别是陈副总这种没脑子的，过上面包糠炸至金黄，鸡肉味嘎嘣脆。

　　陈副总觉得，自己再不走，就要被美人做成小孩儿刺身了。正当危机关头，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唔。”陈副总泪流满面，爹，您是我亲爹，今日救我于水火之中，来日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医生听陈明好的声音有些不对，多问了一句：“你在忙吗？”

　　“唔忙！”

　　“你家暹罗要生了，你要来医院看一眼吗？”

　　陈副总一口气没上来，呛住了。唐果蔚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冲出包厢随便抓了门口一个人让他帮忙打120。

　　“唐经理？”赵凌风一低头就看到那张让他胃痛的脸。

　　“快，快救人！”

　　赵凌风被唐果蔚扯进包厢里，一进去就看到倒在地上掐着脖子抽搐不止的发小。

　　……他这是撞上案发现场了吗？

　　好在赵凌风学过一点急救知识，提前结束了陈副总的地府旅游行。

　　清醒过来的陈副总在万般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暹罗姐姐。他把唐果蔚托付给赵凌风让他好好照顾着，自己则是叫了车火速赶往宠物医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唐果蔚不能把王八汤浇在赵凌风脸上，他只能让赵凌风的钱包大出血了。

　　赵凌风完美的表情有些破功，看着不停点菜的唐果蔚，居然觉得这人有点可爱又有点孩子气，没有之前那么让人讨厌了。

　　“够吃吗，不够吃再多点点儿。”赵凌风殷勤地推荐了餐厅的贵宾料理。

　　反正记的是陈明好的账。

　　吃完饭之后，赵凌风还贴心地让餐厅用定制餐盒打包了剩菜给唐果蔚带回去。

　　“先生，您真的要用定制餐盒吗？”餐厅经理再三询问。

　　“嗯。”

　　唐果蔚有些感动，他以为凌风的总裁是个傻逼，没想到还是个钱多的傻逼。

　　本着探听情报的想法，赵凌风开车把唐果蔚送回了家。

　　“破坏别人的姻缘是要遭天谴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相亲乌龙。

　　“我这是为他好。”

　　唐果蔚“大惊失色”，说：“难道你喜欢陈副总？！怪不得你要破坏他的相亲，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是什么人？不对，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他的？？”赵凌风莫名其妙。

　　“潜规则下属的小人。”唐果蔚一本正经。

　　一说到陈明好赵凌风就来气，恨不得把他塞回陈干妈肚子里回炉，不要再重造了。

　　“你见过把所有事都交给总裁来做的下属吗？”

　　“哦，那倒是没有。”唐果蔚无所谓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你那辆奥拓呢？”

　　奥拓是赵凌风为了恶心陈明好的相亲对象——也就是唐果蔚，特意叫人跑了好几个车行才租到的古董车，结果还被唐果蔚蹭掉了漆，被车行老板狠狠宰了一笔。

　　“卖了。”

　　“哦。”唐果蔚应了一声。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谈恋爱，功能障碍？”

　　赵凌风一个急刹，把车停到了路边。他转过头盯着唐果蔚的脸，盯到唐果蔚浑身发毛后才开口说。

　　“我很健康，也很专一。为什么不恋爱？呵，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说完，他坐回驾驶位，拉起手刹踩下油门稳稳起步。就算是这种情况，赵凌风依旧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情绪影响到自己的行动，自制力堪称恐怖。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不想明白。”唐果蔚松了口气，决定以后还是不要惹这个人了。

　　赵凌风不高兴了。

　　“你为什么不想明白？”

　　“啊？”

　　“你为什么不好奇？”

　　“可能因为我没看过十万个为什么？”唐果蔚觉得赵大总裁的脑回路有些清奇。

　　“算了。”

　　他跟唐果蔚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跟他说这么多也没有意义。是他期待过高了，唐果蔚也是徒有其表，心灵空虚，没有一点内在。

　　唐果蔚下车的时候赵凌风摇下车窗，说：“玻璃厂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希望之后合作愉快。”

　　唐果蔚粲然一笑：“当然，合作愉快。”

　　今天的对话勾起了往事的回忆，天渐渐暗下来，赵凌风没回主宅，方向盘一打就拐去了通向他公寓的路。

　　站在玻璃幕墙前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辉煌，赵凌风又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他应该是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心灵空洞的唐果蔚笑起来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