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难戒》少年忆九

8、7.过年（1）

　　时间过得飞快，令所有人都头疼的《计量经济学》就要开考，何嘉洛和车乙晨经过他们班学霸的讲解和押题后感觉顿悟不少，再加上黎雨也给何嘉洛发过一些她们金融学院的复习资料，这次的考试有很大几率能够通过。
　　这天是周二，下午1：30就要进行考试，中午的时候何嘉洛还有车乙晨就在宿舍看书、看资料备考，一方面是紧张的复习，另一方面他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寒假做准备。
　　“小洛洛，你寒假打算怎么过啊？”车乙晨问。
　　“就略过呗，反正我家里过年的时候也没人，我爸妈不知道今年回不回北京，可能他们还要在外面忙着生意忙着应酬吧……”何嘉洛有点失望的说。
　　“那要是这样的话，今年过年你来我家，我爸妈很喜欢你，我弟弟也对你印象很好，别自己在家孤零零的一个人过了，我怕你太孤单。”车乙晨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不太合适吧，过年不都是亲人团聚在一起吗？我去你家算怎么回事啊，我自己也没事，我还会做饭，你放心啊，我饿不死。”何嘉洛觉得过年去别人家是一种麻烦，他不想打扰到车乙晨一家。
　　“你这话说的，忘了之前你还说我是你亲哥哥了吗？我把你当做弟弟一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再说了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儿。”车乙晨继续劝何嘉洛。
　　“到时候再说吧，万一我爸妈回来了呢，你说是吧。”何嘉洛说。
　　“倒也是，说不准。反正我到时候得跟你视频，看你家要是没人我就开着我爸的车去接你，你想逃也没用！还有啊，不能不接我电话，你要是不接，我就直接去你家，反正你家的地址我也知道！”车乙晨似乎坚定了今年过年必须把何嘉洛接到家里的念头。
　　“你这人还真是不死心啊~好~我绝对会告诉你我家今年有没有人。”何嘉洛说着就笑了，他再次觉得有车乙晨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下午1：25，何嘉洛和车乙晨准时走进考场，一进教室就被要求把手机和所有相关的复习材料放到前面的讲桌上，他俩照做之后就分别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下午1：30，《计量经济学》准时开考。
　　看着试卷，何嘉洛心里乐开了花，其中的不少题目都被学霸押中，另外一些题目也在黎雨给他的复习资料中出现过，即使这门课程涉及了经济学、统计学和高数的知识，也没能难倒拥有强大理科思维逻辑的何嘉洛，他飞快地在试卷上作答。
　　再看车乙晨这边，虽然何嘉洛也把黎雨给他的资料同车乙晨分享过，但他似乎没怎么看，他只专注于学霸当时的押题，剩下不会的题目能空就空着，他自己在心里算了一下分数，大概也能过。
　　下午3：30，《计量经济学》结束考试。
　　这也意味着何嘉洛和车乙晨他们的寒假正式开始。
　　两人回到宿舍，车乙晨把手里的资料往床上一扔，大喊道“老子解放了！寒假我来了！”然后开始把该拿的东西快速装进包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用时不到一分钟。
　　何嘉洛看着车乙晨这急不可耐的样子，着实有点想笑，他开始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要带回家的东西，因为回家也是自己打车，不用着急，一切都遵照慢慢来的原则。
　　车乙晨站在宿舍门口，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拉链没拉紧，还能看到一只调皮的袜子从包上面顽强的钻出来，包里面的东西车乙晨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就一股脑全都塞了进去，他走向还在收拾的何嘉洛，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兄弟，我走了啊！咱过年的时候见！”车乙晨兴奋的样子让何嘉洛觉得现在已经是过年。
　　“过年见！让叔叔开车慢点。”何嘉洛不忘嘱咐了一句。
　　“得嘞！拜拜了您那！”车乙晨说完就一路小跑的出了宿舍楼，他的爸爸老车在楼下焦急的等他。
　　看着车乙晨的背影，何嘉洛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他不想去车乙晨家过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想看到他们一家幸福和睦的样子，也不是嫉妒，只是他内心深处有块地方不想去触碰。
　　只剩下何嘉洛一个人的宿舍显得那么冷清，把电暖气调成关闭状态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沿着房顶环顾了宿舍一周。
　　一分钟前这里还飘荡着车乙晨的大嗓门，一分钟后这里只剩下自己的沉默。
　　何嘉洛走到阳台把窗户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落寞的退出了宿舍，关门，上锁，明年再见。
　　打车回到自己家，何嘉洛在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家门的钥匙，以前他就想把家里的老式门锁换成智能指纹识别门锁，但他又想自己不经常回来，也没多大的必要，慢慢也就渐渐把这事给忘了。
　　找了半天，终于在包的小兜里掏出了钥匙，插进门锁，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门开了，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只有夜晚街边的路灯把树枝的影子投进黑漆漆的客厅。
　　这个家是一个220平米的大三居，是他父母买了卖，卖了买的第三个住处，也是最后他们夫妻二人最终敲定的地点，小区紧邻商圈，周围的医院，购物中心，银行等等一应俱全，当然房价也不便宜。
　　父母说为了何嘉洛能够住的舒服点，特意给他买了这套带阳台的大次卧。可是，他们买之前从来没有问过何嘉洛的意见，就像从小离开他去做生意也没有问过何嘉洛想不想跟着他们，他们只把自己觉得对的东西或者好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他。
　　简单的洗完澡，然后去小区超市的楼下买了点蔬菜和水果，何嘉洛开始准备一个人的晚饭。
　　把两个鸡蛋打入碗中，不断搅拌，然后放到一边，再洗干净两个西红柿，用热水烫一下把皮去了，切成小碎丁放在盘子中备用。燃气灶的两边分别是煮面的汤锅和做卤的炒锅，同时点燃，一边煮上买来的手擀面，一边倒入油待油热后倒入鸡蛋液，等到鸡蛋成型后再放入西红柿丁加入热水，不一会儿一道西红柿打卤面就做好。
　　何嘉洛把一碗面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打开电视，也不管里面播放着什么内容，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开着电视只是为了空荡荡的房子里有个声音能够让他显得不那么寂寞而已。
　　吃完晚饭，顺便把锅碗筷子都洗干净。何嘉洛歪躺在牛皮的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日期计算还有几天过年。
　　今年是二零一四年，农历的新年在一月，比往年都要早一些。看着还有11天就到正月，何嘉洛犹豫着要不要给父母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否回来过年。
　　打开联系人，找到妈妈，拨通电话，久久的占线声传来，就像以往一样，他给父母打电话多数都是占线状态，只能等他们忙完回拨过来。
　　“再过11天就是农历新年了，XX卫视提前给您拜年了！祝您阖家幸福！同时，正月初一晚八点整，我们也为电视机前的您准备了一台精彩的春节晚会，请您锁定XX卫视，敬请期待。”此刻的电视机里传出男主持人的声音，阖家幸福吗？大概对于何嘉洛来说这样的恭贺语很奢侈。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手机铃声响起，何嘉洛一看是妈妈回拨过来，立马点了接听。
　　“喂？嘉洛啊，怎么了？妈妈这边有客户在忙。”妈妈的电话那头有点吵闹。
　　“哦，没事，我就问问您和我爸今年还回来过年吗，我已经放寒假回到家里了。”何嘉洛说。
　　“今年有可能回不去了，过年早，这边的生意还有些尾款没拿回来，另外有些客户我和你爸爸还得去给人家拜一下年，这样，你过年的时候去小姨家，我和你小姨说一声。”妈妈回。
　　“不用了，我不去了，我可能会去同学家玩。”何嘉洛失望的说。
　　“你别去同学家，大过年的，去了多给人家添麻烦。你就听我的，去小姨家住几天，我一会给你转点钱，你给小姨家买点海参什么的，你小姨夫爱吃。”妈妈重复了一遍让何嘉洛去他小姨家。
　　“我说了我不去！年年都在小姨家过，你不是不知道我和我哥从小就不和！”何嘉洛生气的说。
　　“那你爱去哪去哪吧！我不管了，等会给你转钱，挂了吧！”妈妈也生气了，随即挂断了电话。
　　“您从来都不问我的意见！”这边的何嘉洛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吼了一句心里的话。
　　父母不在身边的那几年里，每年过年都是去的何嘉洛小姨家。小姨家有个大他2岁的哥哥，他和他哥哥小时候因为小姨比较宠着何嘉洛就有点不和。
　　一次大吵之后，哥哥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一拳打到了何嘉洛的脸上，小何嘉洛的左眼因此而受伤去了医院，虽然没缝针但也包着纱布肿了整个寒假。
　　从那次开始，何嘉洛就很抵触他的哥哥，尽管后来他们都各自长大，但何嘉洛心中的怨恨未消半点，念在小姨和小姨夫对他很照顾，他也就隐忍着。
　　后来再去小姨家，他就尽量不和哥哥说话，也尽量减少和哥哥的接触。哥哥在客厅，他就躲到房间，只有实在憋不住要去厕所的时候才黑着脸从哥哥面前走过。
　　何嘉洛平复心情后又打开手机，翻到车乙晨的电话，他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隔着屏幕，仿佛那头车乙晨家一片和睦的场景就在何嘉洛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