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一 章 ...
-
夜里一声惊雷。
暴雨倾盆而下。青淮河水很快上涨，漫过了低处的屋宇矮房。
窗下一个人影，猫着腰，探头向屋内看去。
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屋内，一个男子捂着胸口，面露惊恐地看着一个方向，慢慢倒下去。
很快断了气，但是死前脸上那种难以言状的害怕…
窗下的人一眨不眨的盯着死人瞪着的地方。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夜空，白色的光在不知什么上一闪而逝。
窗外人看清的一瞬，惊骇的无以复加…
…
夏季的晌午，蝉鸣鸟叫。
遥川窜的两下就爬上自家院子的树。
这时节正是桃子熟时，她摘了个熟透儿的桃，正要下去，却见一只雏鸟颤巍巍的离了巢，就要从树杈上掉下去。
遥川眼疾手快一把将那雏鸟抄起来，放回窝里，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你小心一点。”
遥母在底下喊，“阿川，还不赶紧下来！”
遥川把桃子往怀里一塞，蹭的两下回到地上。
遥母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给我小心一点！”
遥父兴高采烈的从外面回来，
“阿川，她娘，收拾东西，咱们明天要搬去楚都了！”
楚都？
遥川好奇的抬起头来，看着阿爸。
遥父顺手摸了摸她的脑瓜子顶，
“还记得你满月时候，抱你的远房三姑奶表舅儿子的堂叔吗？”
遥川歪过头没有接话，她当然不记得。
遥父道：“哎，我也不记得。”
遥父突然情绪低落了一下，“但是，他最近过世了，在楚都留下一套宅子。真是...”
真是什么？
好人不长命？还是世事无常？
遥川突然有些好奇阿爸未说完的话。
可惜他说完这一句，便匆匆离了家不知忙什么去了，只留着阿妈在家里匆忙的收拾行李...
她看着各自去奔忙的父母，对即将迎来的变化有几分说不上的感觉。
似是期待，又有些害怕。
像是应和她的心情，一道闪电从天空劈开了口子。
下一瞬，已是暴雨如柱。
南篱村迎来久违的雨季。渴望着来日丰收的农民，盼着雨水多多的流进自家的田地里，好早些养肥了土地，滋润着秧苗。
不过大多数小孩子心中，应该只有烦恼和不解。
最近总是出现这样的天气。
遥川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冒雨出门，跑去隔壁敲了二牙的房间...
……
第二天，遥川跟着父母赶往楚都。
她第一次出远门，路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官道的两边，偶尔有铺个茶摊、卖个糖人儿的，总也看的走不动道。
走到半路歇脚的时候，遥川跑去山边上解手。
半道上，看到刚刚茶摊边上唱曲儿的姑娘，正被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拽着，挣扎不已。
她心中正计较着，突然天上飞来一只羽毛鲜艳的鸟，那鸟愤怒的叫着，飞到遥川头顶，尿了一泡尿。
遥川一惊，向后躲的时候，失脚踢到路边一块大石，那石头滚下去砸中了男子的腿。男子啊的叫出了声，唱曲儿的姑娘趁机跑了。
等她再抬头，那鸟已经不见。
遥川迅速的解了手，回去的时候被阿妈好一阵数落，
“怎么解个手用去了这么久？这一路走走停停的尽瞎耽搁功夫，再这样怕是天黑都赶不到都城...”
她见女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悠悠道：
“到了夜里就让你一人露宿在野外，小心给山妖抓去当老婆。”
遥川听了心里悚然一惊。虽然还想强装镇定，但脸上比刚才白了一圈。
遥父道：“你吓唬她做什么，横竖走快些就是了。”
接下来的路遥川明显加快了速度，再不敢四处逗留。最后，终于赶在天黑到了城门口。
也不知为何，城门口的守卫异常的森严。
尤其是对出城去的人，不管是跑货的，还是坐马车的，通通挨个儿仔仔细细的搜查。
遥川一家因为是进城还好些，那守城的官差瞥了眼车上的行李，
“来投亲？”
遥父憨笑着，连连点头道：“哎，哎，是的官爷，从桐城来的。”
那官爷仔细看了他的凭证，又在车上好一番翻查，终于挥挥手，
“进去吧。”
牛车走出了好远，遥母突然道：“当家的，你刚咋没说实话？”
遥父立刻使了个眼色，“嘘，小声点，你没见门口的阵势？多半是有事儿…”
遥川没听父母说了什么，她此刻正两边不停张望，四处都想瞧瞧，只觉得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看。大楚的都城，比她想象的还要繁华的多。
朱雀大街上，说书的，唱曲儿的，牵着猴杂耍的，还有胸口碎大石和会喷火的...
街边倚着穿城而过的青淮河。河边层楼叠榭，行船不息，开着各式各样的酒肆茶坊，还有...风情妖娆的姑娘在门前欢笑。
突然。
青淮河的对岸不知何故熙攘喧闹的异常，路上的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全都往那个方向跑去。
遥川探着头往人群聚集的方向看去，却始终看不清楚。她踮起脚想要再看，被遥父拖走，“改日再看热闹不迟。”
她被拖着与人群背道而驰，眼睛还不住的回头看去...
...
牛车沿着青淮河向下，穿过了几个弄堂，终于停在了一间小小的宅子前。
遥母看着宅子上的“遥府”两字，感叹道：“你舅爷到真是讲究的人家，竟还立了这么块牌匾。”
遥父有些奇怪，小声嘀咕着：“他也姓遥么？”
“你说什么？”
遥母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遥父摇头道：“没什么，搬家要紧，你和阿川先把东西收拾下来。”
说着，已经两肩各扛一大口袋行李，背进了门去。
新家是一间两居的宅子，加一间灶房，再连上客厅。虽算不得多大，但在楚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也着实是一笔不小的资产。
遥川和母亲忙着打扫归置屋子，遥父边道：“今天收拾好便早些休息。明日我还要去义庄认领舅爷的尸体。然后，再为他找个地方好生安葬。”
遥母特意嘱咐道：“得好好选一处风水宝地，舅爷对我们不薄。”
遥父道：“这还用你说？明日一早我便去...”
...
当天夜里，遥川躺在床上想着白日里，青淮河边那些人脸上奇怪的笑，想到所有人匆匆跑去的方向，翻来覆去的越发睡不着。
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空旷的小院子里什么也没有，但是窸窣的声音就在耳中徘徊。
遥川凝神听了会儿，突然想起原来住在隔壁的二丫，每次偷偷来找她，就扒在她家矮墙头的另一边，学三声鸡叫。
她鬼使神差的站起来，翻上了院子的墙头，向隔壁看去。
只见。
一个白发老太太背对着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窸窣的声音就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那奇怪的声音在耳中越发的清晰，遥川听着听着，突然发现自己一转眼又站在白天的朱雀大街上，人群正涌动着朝那个方向而去。
那里到底有什么？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催促，“过去看一眼。”
遥川心中的好奇突然到了极致，她有一种感觉，如果现在不能看个究竟她就会立刻死去。
像是被蛊惑一般，她一步步往那个方向走去。随着离那个地方越近，她的心跳的越发快。
终于，她走到了人群中央，那里一个白发老太太背对着她。遥川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准备走过去看她的正脸。
正在这时，那老太太突然转过头，竟然露出了一张毛绒绒的猫脸来。
遥川吓得魂飞魄散，突然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扒在自家的墙头上，抬眼看去，惊恐的发现那隔壁院子里的老太太真的长着一张猫脸！
此刻，正离她一米不到默默的看着她！
她一个没站稳，从墙上跌下来。
这时，她方才看清那老太背对着她的时候，手中抱着的是个什么东西。那居然，是一个会动的活着的人头。
那人头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突然睁开眼睛。
猫脸老太似乎与它有仇一般，一见它睁眼，便再顾不得遥川，拼命的捶打手中的人头。
正打到一半，从那人头口中，突然不知道吐出来个什么东西。没人来的及看清，只见那东西在空中一闪，没入了遥川的身体不见了。
人头吐完以后，竟然很快像火堆上烤着的冰块一般溶化，最后化作了一滩黑水。
却见那猫脸老太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墙檐。她抬起头，满是长毛的脸对遥川一笑，然后弓起腰，四个爪子着地，一步一步走过来...
遥川猛的一激灵，撒腿就想跑，可是两条腿像是有千斤重，完全迈不动步子。
眼见那妖怪的脸就要凑到她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