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幸》张水流

12、【番外】大人与新欢（贰）

　　冥寒雨之前并不知，自己会将此生的情话都赠予一人。
　　原本自己是不屑于这些的。
　　可就是情不自禁。
　　————
　　“不过是个臭瞎子！凭着稍微漂亮的脸蛋儿就忘形了？”
　　“我方才当真未看见……”
　　“所以才说你是个瞎子……大人只不过是暂且被你蒙蔽了。”
　　冥寒雨想着，自己竟还能撞见这一幕。
　　转而又想到，新欢好像不记得他自己其实很厉害来着。
　　而现在新欢像极了被欺负的穷酸小媳妇儿。
　　新欢只是低着头，虽然还是比那些美人们高，却被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瞎子”，“瞎子”，“瞎子”……
　　每一句都离不开瞎子。
　　可冥寒雨看新欢却没什么表情，他也不愿去搅这趟浑水。
　　毕竟只是名义上的新欢，真论感情的话，在场的五位美人里，自己与新欢的感情最淡薄。
　　冥寒雨只是离开了，没有再将闹剧看下去。
　　之后，新欢也未提及那天之事，仿佛主人公不是他自己一般。
　　自己与新欢也只是虚假搭构起来的空壳而已。
　　冥寒雨像忘了般没给新欢一个名字，新欢似乎也不急。
　　冥寒雨其实不爱取名字，毕竟这名字的含义比想象当中的要重得多。
　　而自己注定如寒雨一般，让人不敢接近，让人惧怕生厌。
　　冥寒雨虽每日往新欢那儿跑，却极其无趣。
　　看看书，吃吃水果，毕竟两人都是男子。
　　新欢估计也不会对男人感兴趣。
　　“我教你耍花剑吧？”
　　某一日，无聊的冥大人如此提议。
　　————
　　新欢发觉自己对耍剑越来越感兴趣了。
　　冥寒雨也发觉近日的新欢更有生气了些。
　　自己每次一来，新欢就缠着自己耍花剑看，新欢就悄悄地记住了招式。
　　偶尔装装累还能换来新欢真诚的讨好。
　　不错。
　　真本事还得悠着点儿，万一哪一天被新欢捅了一刀自己就亏大了。
　　新欢只有在耍剑时，冥寒雨才能窥见他本真的模样。
　　自己从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若是好好培养，定会有大用处……
　　干脆顶着男宠的名头将其培养成死侍算了。
　　新欢显然更适合后者不是？
　　娇娇弱弱的果然一点儿也不适合他。
　　做自己的近卫也不错。
　　毕竟比现在的这些都要好。
　　况且这人应该是对自己没有异心的，可以好好利用……
　　冥寒雨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随手拿起木盘里的果子，放入口中。
　　刚咬一口觉着不对劲，全给吐了出来。
　　冥寒雨的脸顿时阴了下来，望着方才手碰及的那果盘。
　　又回味起来了那股味道……
　　冥寒雨二话不说端着那盘新鲜红果子直奔门外而去，新欢注意到了也没来得及送别大人。
　　应该是不用吧？
　　新欢继续耍剑，还懂得自己临场发挥，好不尽兴！
　　另一边。
　　“这是谁准备的？”冥寒雨将手上糟糕至极的果盘给面前跪着的下人们看。
　　只是无一人敢抬头。
　　咣当一声，果子滚落地到处都是，随后又自燃了起来。
　　自然是他们冥大人的杰作。
　　“你们都滚吧……”
　　冥大人甩下这句话便走了。
　　人走后，跪着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谁给大人准备的小番茄？”
　　“是……是我……”一个年轻小丫鬟这才敢哭出生来承认。
　　“大人最不爱吃那玩意儿。”
　　“是我给送混了……”小丫鬟一个劲儿地道歉。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真不知我们是走了什么运，被烧的竟是果子而不是我们。”
　　“对啊对啊，我以为我要命丧于此了。”
　　“该不会是那位新男宠吧？”
　　“有可能……”
　　冥寒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放过这些家伙一马。
　　只是一股劲儿地想着该先教新欢什么好。
　　————
　　“这是你原先的佩剑，我给寻到了。”
　　“多谢大人。”
　　新欢珍爱地抚摸着手中的剑，试着用触觉打量。
　　冥寒雨只是有些奇怪，分明这人什么都不记得，却一句话都没问。
　　没问自己的来处，没问自己的去处。
　　就算是现在也没问自己为什么会有佩剑，为什么会丢了。
　　打算既来之则安之吗？
　　有时新欢会露出孩童般天真的模样，例如那次在床上。
　　之后便极少见过了。
　　新欢非常的懂事听话，受气不闹，只有自己给了他一丁点儿好处后他才会稍有动容。
　　莫非自己是他此时唯一的依靠？
　　那么为什么不黏着自己？引起自己的注意？提升自己对他的好感？
　　是了……他也不是这种人。
　　幻术应是解不了的，一般会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的牢固，越难以解除。
　　除非是受术人遭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否则只有施术人才可解。
　　可自己并未操纵他的心智，只是禁锢了他原先的记忆，加了些东西进去。
　　便有了现在自己眼前的新欢。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冥寒雨才不想让这人乖乖地说出来，太没意思。
　　自己慢慢挖掘才好。
　　就这样，二人相处时便似隔着一层纱，恰到好处。
　　不冷不热的，不会累。
　　冥寒雨只在必要之时占便宜，多数情况下二人还是君子之交。
　　这人对自己无欲无求……
　　极好。
　　————
　　“还是能看清一些的，耳力也很好，辨得出来人。”
　　“若你能看见的话……”
　　“怎么？”
　　“没什么。若你能看见，这剑法定会更上一层的。”
　　“多谢大人称赞。”
　　“我没夸你……是实话。”
　　冥寒雨瞧着这人舞剑挺好看的，比那些个戏子耍得好看多了。
　　————
　　新欢被冥寒雨培养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近侍。
　　此次两人一同外出查探情报。
　　在途径一座无名山的时候，一位老大爷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祁大侠和夏公子吧？哎呀！之前就没有好好招待过你们……”
　　“您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认错？大爷我虽然眼睛不太灵便，但是人还是认得清的……你们上次便是两人同行，旁边这位夏公子眼睛不大好，是您结拜兄弟，我没记错吧？祁墨！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叫祁墨！”
　　冥寒雨想起来这名字在哪儿听过了。
　　自己与新欢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也将自己错认为这个“祁墨”。
　　自己与他当真如此相似？
　　“大爷知道你们二人低调，不愿意麻烦我们，但是啊心意你们一定是要收下的。”
　　“那便多谢了。”
　　冥寒雨索性顶替这个“祁墨”的名字，替他接受了大爷的好意。
　　不过新欢……姓夏吗？
　　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大爷新欢的本名……
　　罢了。
　　新欢倒是一人杵在一旁，不说话。
　　冥寒雨听说那祁墨与新欢是去年春日到此地的，没逗留多久。
　　那祁墨使的剑似乎也是冥寒剑。
　　倒是有些巧了……
　　自己去年春日……下落不明，醒来便失去了近一月的记忆。
　　那么便还有一种可能……
　　这“祁墨”在无声无息间夺了自己的身子，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冥寒雨冷笑一声：“当真有趣。”
　　————
　　冥无过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儿，如今却待在冥寒雨身边。
　　瞧着他们此时恩爱有加的模样不禁咬牙切齿。
　　待到二人隔了些距离，他便凑到小美人儿面前说：
　　“你家大人会‘致幻’你知道吗？你难道不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怀疑吗？”
　　新欢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不怀好意之人，直退到冥寒雨身边，指着冥无过打小报告：“他说你坏话，大人。”
　　冥寒雨对着冥无过挑眉一笑，缓缓说：“他这是嫉妒了……”
　　自己还勾起嘴角，亲密地搂着新欢。
　　新欢倒是面无表情，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冥寒雨好不容易见一次自己的表弟，就是为了炫耀吗？
　　真是小孩子脾气。
　　“大人……您这样有些太恶劣了。”
　　“不喜欢吗？”
　　“他已经走了，也该放开我了吧？”
　　冥寒雨在冥无过的怒视下，将人抱在怀里，自言自语了好半天。
　　让冥无过以为他俩在说甜蜜话。
　　其实新欢一个字都没说。
　　于是就把冥无过给气走了。
　　结果冥寒雨就不撒手了。
　　冥寒雨心想，这人真是个宝贝。
　　长得好，能力也强，不矫柔不造作，对自己还衷心耿耿。
　　在外又可以伪装男宠又可以充当近侍，真是太赚了。
　　真是有些舍不得。
　　————
　　冥寒雨不相信什么人，自己如此信任新欢是因为这人被自己幻术所控。
　　他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新欢。
　　并不是因为自己相信这个人，是因为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的幻术无可挑剔，毫无破绽，让新欢对自己死心塌地。
　　不是情爱方面的死心塌地，自己没冥无过那般恶心。
　　自己与新欢都不该被情爱这种东西给绊住脚。
　　不值得。
　　此次新欢被自己派去其他地方执行任务了，又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衣服又脏了……
　　冥寒雨进房时，正巧碰上了刚换完衣服的新欢。
　　新欢瞧见了自己，便径直走来。
　　“大人…”
　　新欢单膝跪地，捉起自己的手腕，将手心朝上，轻舐自己掌根的血迹。
　　“…您手脏了。”
　　冥寒雨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幻术的作用还是新欢的本心了。
　　他此时只能看到新欢未来得及束起的及腰长发和微颤的睫毛。
　　感受到挠心的痒意。
　　冥寒雨……
　　你要记着：
　　情爱这种东西不值得……
　　————
　　后来冥寒雨才想明白——
　　是值得的。
　　那人值得。
　　只是有些迟了……
　　————
　　声明：
　　其实这是非常俗气的套路。
　　冥霸总对单纯好不做作的美人新欢一开始就动了心思。
　　是一见钟情无误。
　　霸总以为自己只是想利用新欢，其实是暗戳戳地想跟新欢多一些交集。
　　只是霸总不想承认。
　　然而眼神一直往新欢那儿瞟，以为自己不在意，其实早把人放在心里了。
　　冥霸总显然对爱情这档子事一窍不通。
　　但遇到新欢就慢慢开窍了。
　　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