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记》》三周半

18、迷迷糊糊已成仙

　　天界确实多年没有晋新仙了。
　　只知那日天光一闪，便见一人半趴于绝尘门前。天聋、地哑二仙不久便现了身，朝着那人道：“请起。”
　　方文慢悠悠地爬起来，脸上沾着泪渍，愣愣地打量二仙，不知所措。
　　“吾等乃天聋、地哑二仙，是来接应你去面见文德星君的，自此时起，你便是神仙了。现请跟随吾等过绝尘门，去尘气，染仙气，忘却往事，以仙之名，重新开始吧。”其中一仙道。
　　“请。”
　　我擦去脸上的泪渍，重新整理好衣冠，便跟着二仙一步一步地朝前去了。我总是愣愣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走着，不一会儿便进了一座正殿。我见二仙都拜见正位上的人，我便也跟着作了一揖。正殿上的人有些远，我也只是随意一望，然后一直低着头，所以看得并不真切，然后二仙便将我带了出去。
　　我一出殿门，二仙便离开了，等我一出宫门，便又只剩我一个了。我向前走几步，在宫门旁边，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远远得看见一人走过来，我立于宫外，想着不妥，便往后躲，但是我还没走多远，便见那人从宫门口进去了，我便松了一口气，便不再往前走了，就地蹲着。
　　天上果真是比较冷清，我在此处蹲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什么人。蹲着蹲着，便看见前面宫门口那里出来一人，刚才进去那人又出来了。她应该是要折返的，但是却朝着我这个方向来了，我立马起身，往前走。后又感觉后面那人越走越快，我也加快了脚步，要不然她就赶上我了。慢慢地，我便跑起来了，但是还没有跑两步，那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前面，害得我只能立马后退两步。我左右打量两眼，便想绕过她而去。
　　“跑什么？”
　　前面那人发声，似是在与人说话，我只想着赶快过去，便仍是向前。
　　“仙子留步。”她朝着我缓缓道。
　　此时，我方知她是在同我说话，我慢慢抬起头来，仔细一看，怔了一阵，便马上回道：“我不是什么仙子，你找错人了。”
　　“我找得就是你。”
　　“嗯？”
　　“你跟我过来吧。天界少有人飞升，所以便没有专门的人引你，今日我恰好有空，便来引你一引。”
　　“那便麻烦仙子了。”
　　“我乃花神李温，你可依他人唤我花神。”
　　“好。”
　　“你叫什么名字？”
　　“方文。”
　　她便带着我走，又走了很久，来到另一座宫殿，眼见上面写着“千华宫”三字。我跟着她进了千华宫。

　　“郁郁，你们收拾一间偏殿出来，近几天这位仙子就住咱们千华宫。”
　　“苍苍，看茶。”李温边说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我看见她坐下来，不知道该坐那里，就一直站着不动。
　　“请坐。”花神一言，我才依着她的意坐下。
　　“你是刚升上来的小仙，我受人所托，来给你说说这天界的情况。”
　　“天界有很多神仙，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住在这天界的，愿意去人界便可以去人界，愿意留在天界便留在天界，也有些神仙在外面找了一个仙山清修的也有，总之看个人的意愿。但是散仙在天界是不会单独建立宫殿，必须是天界的神职才会有宫殿。或者做某些神仙的仙侍也是可以的，那便跟着主神在一处宫殿。”
　　“你升上来，目前还没有神职，所以还算作是散仙，散仙不归天界管，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可插手人间事、不可杀戮等坏事你应当知道不能做，其他的随便你做什么天界都是管不上的。散仙也可在天界待着，与其他神无异。”
　　“你若有神职，便要履行相关的职责，像我是花神，便要处理相关事务。仙界有很多神仙，你若觉得无趣，便可多认识一些朋友，与我交好的姮娥仙子、文德星君、酒神等都是好相处的人。你若想住在天上，不做仙侍也是可以的，只要有主神愿意接纳你，有个地方住就行，说起来有这么个人便可以了，不要让别人以为是什么来路不明的神仙便行。”
　　“方文谨记。”
　　“这几日你就住在我这里吧。先想几日，愿意留在天界便留在天界，愿意下界便下界，你想清楚便行。你若想留在我这里也是可以的，我千华宫也是能留人的，只是不得打着我千华宫的名义行不轨之事，那样我便是万万容不下你了。”
　　“好，那这段时间便麻烦花神大人了。”
　　“自你升上来那刻起，以前在凡间的事情便与你无关了。你须知一切都要向前看，你是神仙了，便再也回不去了，若是还念着以前的那些林林总总，便会变得人不人仙不仙的，到时候招惹些祸事变成堕仙便不好了。仙是变不回人的，也回不去轮回道了，死去的人自有死去的人要走的路，成仙之人有成仙之人所走的路，两者再无法相容了。”
　　“你既是神仙，便有法力，你若得空，可以问问郁郁、苍苍二人怎样施法。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
　　“我现在可以下凡吗？”
　　“天大、地大，随你去。”
　　“我去了之后还可以上来吗？”
　　“来去自由。”
　　“多谢告知。”

　　不出三日，这天上许多消息灵通的神仙便知道这天上呀，来了一个新神仙。许多人便像看热闹一样都来瞧瞧这新升上来的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只是不巧得很，这位刚升上来的神仙已经下凡了。
　　在天上这一来二去的折腾，等到真正回来之时，房屋里许多地方已经结上一层网了。走进去既阴暗又空荡，一眼望去，像是什么都还在，又像是什么都不在了；就像是我，像是活着，又像是死去。罢了罢了，再看也是徒惹伤心，还是走吧、走吧。前尘往事，忘了便是忘了，记着也是忘了。
　　化形朝左右一打听，方家一家葬于何处，总该是要寻一寻。待我真正看到坟墓，还是一惊。生前无法尽孝，死后前来拜别。我跪下朝其他三处石碑各拜了三拜。拜完之后，我来到娘亲的墓前，伸手摸了“许氏”二字，伸手紧紧抱住娘亲的碑石，头贴着冷冷的石碑。
　　“那日你们走时，也不带上女儿……”说着说着，眼泪便不争气地落下来了。
　　擦干眼泪，看着石碑，仔细一打眼，发现落款为“李公敬立”。
　　“都怪我从来不曾为爹爹娘亲分忧，不能为二老立碑，如今连为我们一家立碑立坟的人都不认识。若是平常多认识一些爹爹的朋友，或许可以知道这位‘李公’是谁，现如今倒好，一切都办置妥当了，连恩人都不认识，不该，确实不该。”
　　“以前在家都有爹爹和娘亲为我和弟弟将事情都做全了，便是什么也没学会，如今什么白事规章都不懂。此时，后悔已晚矣。与其他家的姑娘小姐相比，我也确实不小了，却从未想过操持家务，学着管家，整日地只想着在学堂厮混，一日日地不干正事。可气、可气得很。二老还在世之时，更为我操碎了心。”我心想到。
　　“如今还想个什么劳什子呢！”
　　我跪下来，朝着其他石碑又各拜了三拜，道：“今日，不孝女便拜别爹爹、娘亲。”
　　“小武，阿姐走了。”

　　回来后，花神既没有赶我，我便一直在她的千华宫住着，住多久算多久，她若不赶我，我便一直住着。我也是想离开的，只是，离开之后我便不知道要去那里，我自己是建不了宫殿的，也没有朋友，只能死皮赖脸地蹭花神的宫殿。
　　我每日住在千华宫，总感觉有一天花神会下逐客令，我便每日披星戴月，早出晚归，花神见不到我，就会忘记我，只要不惹什么乱子，她也不会想着立马赶走我。没事了就在天界乱逛，法力也不高，所以并没有什么人管我，只是我不爱说话，大家看见我冷冷的，也不愿意同我说话。
　　我瞎转着，发现有一条天河，天河旁边有一棵极大的老树，站在树下面，抬头便可望见极其庞大的枝丫，树枝又很粗，上面全是绿绿的叶子。我就时常找一根粗壮的树枝，没事了便躺在上面，躺在上面看玉河涌动，看来来往往的仙人，有时候趁仙人不注意的时候还能够听一耳朵闲话。
　　只要是下面有人路过，我便很开心，一个人路过也好，两个人路过也好。一个人路过时，我便看人，看人的容貌、看人的衣着、看人走的方向。两个人走的时候我便听，听人在交谈什么，听人的笑声、听人的说话声。我总是躺在树上，但是却很少有人发现我，我想着大概是我太过安静，也或许是他们发现了，却没有说吧。
　　渐渐的，相熟的面孔越来越多，可是我依旧是不认识仙的，只是像是见过，身形像是熟悉，声音好似听过，总是很少有人过来和我主动打招呼的。但是所幸，除了花神之外，好歹知道那么几个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