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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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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结束之前,廖相顾和大辣片一直被安排在场地的保安室。
大辣片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她头发凌乱,眼线和眼影经历眼泪后在脸上留下的痕迹,蹭了半边脸的口红,正拿着卸妆巾乱擦。旁边东北口音的保安大哥拖着凳子过来尬聊。
“你,外国银?四不对象样银撬了?”
“…”大辣片别过脸去。
“多大点四r啊,长得漂亮还愁找对象?动特哇瑞,拆那包艾歪瑞古德。”说完还竖起大拇指。
“…”大辣片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白翻到天上去。
“哎呀妈这点英文,全用上了,也不滋道听懂没。啧啧啧,仄手机摔的,稀碎。Balabala…”
廖相顾腰间白色西服下的裙子,在混战中被挂坏,眼镜也被踩坏了。
“我是新疆人,我暗恋那男的,我一直在撬那女的的墙角。”大辣片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今天不巧被撞见了。她打我我就打她了。”
“……”保安大哥一脸懵逼。“一个个年纪轻轻的都什么虐恋?”转而话锋一转冲着廖相顾问:“那你捏?这小体格子,那么多银还往里冲?打坏了家里不着急奥?别说还挺有意气。那你再有义气你朋友她也不占理r呀。”
“???”
廖相顾像一个开小差突然被点名的溜号分子。嘴上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耳朵自动开启了屏蔽。终于在大哥讲到外婆熬的玉米碴子粥最好喝的时候,只如无推开了保安室的门,把她俩从尬聊中解救。
“想吃什么?”只如无系好安全带。
“想喝酒。”大辣片瘫在后座道。
“大中午头喝什么酒…”廖相顾嘟囔。
“那就去吃饺子吧。”只如无发动车,因为已经快要过了午饭的时间点,就近找了一家饺子馆。
结果去到了饺子馆,点完饺子去洗手的空挡,大辣片已经喝光了一只扁瓶的二锅头。
廖相顾心头一颤,心想,这下惨了。
回到座位还没一会,大辣片就开始胡言乱语,又哭又笑,配以没卸好妆的脸,活像跳大神。两个人吃也没吃的把大辣片弄上车,回去的路上经过颠簸路段的时候,大辣片终于住嘴,因为她华丽丽的吐了。吐完清醒一些后,开始哭。
廖相顾扶着哀嚎的大辣片,即使车窗大开,她仍几度要窒息。
“他说还有两年他就研究生毕业了,让我等到他留校任教。”说完,大辣片把脸埋在手心默默地哭。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真的好卑微啊香菇,你不是喜欢女孩的么,你看我咋样,咱俩凑合过行不行?”
…
到了宿舍楼下,廖相顾和早早等在楼下的曲佳把醉酒分子架回宿舍。没一会,换了衣服,穿着拖鞋的廖相顾就跑下来了。
“你还有事吗?中午都没吃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只如无指了指后面道:“一会晕车就更麻烦了。”
“真是抱歉,多少钱我付给你,还有干洗衣服的钱。”
“问题不大,好好照顾你朋友就行了。”
“衣服还是,还是下次再还吧。”那衣服在腰上系了快一下午不说,上面还粘着大辣片的呕吐物,怎么也要洗干净再还。
只如无笑笑说:“快上去吧,有事电话联系。”
“嗯。”
廖相顾回到宿舍的时候,曲佳正被大辣片拉着手谈心。至于谈到什么时候,可能要等到酒鬼睡着为止。她把西服泡进水里时,偶然看到了衣服上的商标。那商标是为数不多的她认识的大品牌,之所以能够被她记住,是因为这个牌子的衣服,大部分只能干洗,且遇水就废。
这时手机响起,点开是只如无的信息:“衣服不能水洗,脏了扔掉就可以。^-^”
天啊~今天是什么倒霉的黄历!
鬼使神差,抱着侥幸心理,她还是洗了那件衣服。但即使她清理衣服的时候尽可能的轻,晾干后的衣服也真的是没法穿了。
按部就班的上课,志愿者活动,排队买烤冷面,。
天气转热后,是每年的毕业季。
宿舍后面树林里的知了没命的大合唱,学校各个学院开始准备毕业晚会,行政楼前已经开始有人租了学士服拍照留念,深夜的毕业宿舍楼下到总能听见醉酒男孩的分手宣言。宿舍里四个人最近在商量毕业论文的导师。
“明年这时候我们也要毕业了呀。”看着毕业生宿舍楼陆续拖着行李离开的学生,廖相顾喃喃:“所以再就很难吃到宿舍楼下的烤冷面了。”
“吃一次少一次啊,所以我要排四份。”曲佳把零钱扔进纸箱,自己找了零钱出来,后面派对的人一下走了好几个。
“四份?要吃出肌肉记忆吗?”廖相顾问。
“我吃两份,给大雷带两份。”
大雷是曲佳那位数学院学究男朋友,已经决定要考研了,每天奋战图书馆。曲佳本也没有什么学习的天分,成了落单的鸳鸯,有空就去投食。
然后就是按部就班的上课,志愿者活动,排队买烤冷面,准备期末考试,做旅游攻略——毕业的气氛深深刺激到了寝室的诸位,于是大家商量好这次考完试来一次短途的旅行再回家。
“碧颜山。”凡凡说,“老邱成天当堂作诗。此地不打卡,枉为教科人。”
三人举手表决,当场通过。
老邱是教育科学学院的副院长,主抓学院教育,也是他们的专业课主任。从大一开始,几乎每年都有他的必修课。大一的时候,第一次上他的课,老邱旁征博引,从教育基本理论聊到心理学在世纪教育中的应用,兴奋之际,提起碧颜山的教师团建还当场作诗,收割了大家的掌声。后来大家发现,几乎每一年的开学第一节课,他都会作诗,并且山还是那座山,诗还是那首诗。起初大家觉得可能是副院长大人日理万机,课程又多,忘记说过一遍了。结果六个学期过去了,山依旧在那里,大家已经可以随着他当庭朗诵。而且不仅是这一届,几乎每一届的学生都会背诵。最有趣的是某一年的毕业聚餐,他在提酒的时候又提到这首诗,等他念完,再也没有附和声和笑声,大家一饮而尽的时候,眼睛都抢出了眼泪,堪称教科佳话。
这时门开了,却不见取快递回来的曲佳。向外张望的时候,曲佳站在收到的滑板上,她大概是想踩着滑板进入寝室来展示自己的新爱好。板不随人愿,一脚没深浅,连人带板和门框来了亲密接触,当事人坐在地下半天没缓过来神。
三人笑了半天不见她起来,笑得更厉害了。
“都别笑了,快都出来。”曲佳说。“我的腿好像断了…”
曲佳被男朋友推着去CT室排队的时候,廖相顾在一口大厅的自助售卖机买水,起身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在高铁站抱着孩子接站的那个男人。他一个人跑了咨询台,然后跑去药房牌号取药。最后拎了一堆东西消失在通往后面住院大楼的走廊。
“骨裂。”大夫“是要住院观察,还是回家静养?”
“住院住院。”曲佳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行兴奋劲仿佛骨裂的是别人。毕竟是人生的第一次——哪怕是住院,除了偶尔嘶嘶哈哈,伤者本人直到躺在了病床上还在持续兴奋中。
“那我回去给你取些东西来,病例给我,我去给你请假。” 廖相顾无奈的说到:“和阿姨通过电话了吗?”
“别,我可不想让我妈知道。家里一准鸡飞狗跳。”曲佳说罢不禁联想到自己被恩在病床上复习课本一直到期末的样子。
她大概真的以为自己是在疗养院度假吧。
回到学校,大辣片去找辅导员办假条,廖相顾回宿舍帮整理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拿了些复习资料,在医院附近打包了三份清淡的盒饭,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你家壮r呢?”廖相顾看着床边的折叠加床问。
“他晚上又考研辅导班,我让他回去了。”曲佳漏出了委屈与可怜的表情。
“快收了神通吧,猛虎。你看到我肩膀上是什么了吗?”廖相顾问。“是舍命陪病号的压力啊!明天第一节课可是主任的课。你能不能把对男朋友的体谅稍微分我一点。”
“宿舍一线牵,珍惜这段缘。想想我们一起逃过的课,想想我们一起排过队的烤冷面。这段友情,你可以拒绝,但是你不能否认……”
廖相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再囔囔我会考虑去把折叠床退掉。”
“你最好了,我想嘘嘘。”
“来吧我扶你。”
…
半夜,骨科病房来了位老人。随即空调被关上了。
没一会,屋里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廖相顾起身打开窗户,清凉的微风灌进来的那一刻,她清醒了不少,再没睡意。
她走出病房,拎着水壶走出病房,去水房打热水。
护士台的护士在座位上打着哈欠,病房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被门关在屋内,电梯偶尔经过楼层的声音,抽烟区失眠的陪床家属在里面吞云吐雾,一位身形修长的病号穿着粉色的睡衣套装在走廊中间的大厅闲逛。
“???”那人看着自己又确认了一下,道:“香菇?你怎么在这?”
…
只如无全身没有一点病态的样子,虽然看起来也是位把医院当成了疗养院的主,廖相顾还是问了一句:“你病了?”
“一点小问题,本来开可以回家的,但是这边的空调给的足~”只如无调皮的眨眼。“你很喜欢她的画吗?”
“”
“Q,你的屏保就是她的画。”
“哦,没有,只是软件推送。觉得很漂亮而已。”
“还以为你也是她的粉丝。”
无言。
廖相顾回想了好久,努力回想这张图片的来源。
是高铁上推送的新闻,那个和女友在国外登记结婚的著名画师太太。
同性伴侣…
她“曾经的爱人”…
结婚生女…
“嗯???”
廖相顾扭头,看到只如无也刚好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