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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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相顾是高二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特别之处。
那天她被隔壁班男生表白。
她觉得那个人气很高的篮球队4号，纵然帅气逼人，在看到他在短信里用肉麻的情话和自己表白时，自己竟然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们认识很久了，甚至有几次在放学路上，她感觉4号企图用手背碰自己的手，但是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最亲密也不过是周末和同学一起去图书馆的那个程度而已。其实，在她的心里，同班的女班长才更有魅力。
那个成绩优异，行事干练的女班长，是属于廖相顾青春时期懵懵懂懂又失败的初恋，也是她表达自己时更加谨慎的原因。
表白+见光死。略显仓促。
“是我不正常吗？”廖相顾曾经这样问顾女士。
“当然不。”顾女士端着小酒杯，冲着窗户摆弄自己新做的头发：“那也太正常了。人的一生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找到一个能够一直陪伴自己的人，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事。你们彼此了解，相互爱慕，以彼此喜欢的方式共度一生。这个人有可能是男人，也有可能是女人。”
“会被别人说嘛？你的女儿是同性恋之类的？不会介意吗？”
“介意？”顾女士坐下来，滑滑的睡衣好看的贴在沙发上，亮亮的像一滩湖泊。“我希望你的一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能用自己的努力体面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能温暖你爱的人，天黑有灯，雨中有伞，深夜失眠也有一个随时能陪你说话的人，他能随时分享你的喜悦，也能随时安慰你的悲伤。其他的我为什么要介意。”
恍惚间，廖相顾看着风情万种的顾女士，突然觉得品味感人的直男学究老爸，爱的从来都不仅仅是顾女士优秀的外表吧。
“但是在这之前，我得看看你这次月考的成绩。”顾女士把杯子放在桌上，挑着眼眉假装严厉道：“嗯~年级下降了三十多名？”
“我尽力了的妈妈…”
顾女士笑笑说：“这可是你自己的事情，尽力了就好。”
她看着窗外不断向身后飞驰的树，草，田野，牛羊。收起思绪。
快要到站了。
她起身把书包和印着闻闻斋LOGO的牛皮纸袋从行李架拿下来，把一页都没法看进去的书放进书包。
廖相顾清早起来要去闻闻斋排队买点心，离开A栋B的时候，那人的窗内还没拉开窗帘。上车后去到头等舱，也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人。
所以，就这样？
明明觉得还会遇到的，哎，这发挥不稳定的第六感啊。
下车进站，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上台阶的时候，廖相顾心里填满沮丧，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前面的楼梯上，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姨正一手托着背上的小孩，一手费力的扶着好几只摇摇欲坠的行李。
她只觉自己身体一晃，便迎面闯入了一个人的怀里，那怀抱柔软极了，衬衫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抬头时，满眼都是那张姣好的鹅蛋脸，风拂过那人刘海，让她想起了那天快干涸的河水旁那副三米高的壁画，自己宛如那只小鸟，正在和这仙女对直直的对望。
她的鼻梁真挺啊…
她的眼睛里都是星星呢…
她的呼吸都是甜的…
随即，她的身后，巨大牛皮纸箱落地，砸在廖相顾刚刚走着的台阶上，砰的一声，里面的苹果滚了一地。
只如无的一只手还拽着廖相顾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已经喝干净的脱脂牛奶盒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
“在想什么？刚差点被砸到。”
刚好在想你。
两个人帮忙捡苹果，并帮那位举步维艰的大姨分担了过剩的行李，陪她找到了来接站的老伴。
“谢谢你刚刚...”廖相顾说：“嗯，能留下联系方式吗？”
“哦，当然。”只如无拿出手机：“你扫我？。”
“好。”
“是在D大念书吗？”
“嗯。”
“我常去那边的。”只如无说：“我的工作经常和大学生有关联的，漫展啊签售啊那些，如果有想去的展可以提前联系我，给你带工作牌，我们也算朋友了，对吧。”只如无冲廖相顾眨眨眼。
“当然，那太好了。”廖相顾双手握着手机，她仿佛感觉不好好控制面部表情，她的嘴角会扎穿双眼。
“再联络。”只如无说。
“好，再联络。”
随即，廖相顾看着只如无转身出了高铁站的门，走向门口的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接过男人手里可爱的小女孩，狠亲了一口。
廖相顾愣在原地。
已经结婚生子了吗？
唉——
还好。
她心想，还好还好。
那么好的人呢，差点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天气闷闷的，多半是要下雨了。她想。
回到学校，去上下午的教育心理学，四个人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集体偷吃闻闻斋的点心。
下课后，廖相顾去志愿者协会的教室帮忙为周末的敬老院活动做准备。从食堂吃过晚饭出来的时候，路过篮球场，看到曲佳在组队3V3暴虐自己的男朋友，围观的男生频频发出yoooooo~的欢呼。
到底的怎样的爱，能够支撑着这个数学系图书馆男孩，隔三岔五被女朋友拉到篮球场公开处刑还乐此不疲。
廖相顾回到宿舍，桌上的小桂花在清澈的水中悠闲的摆着腿。
她拿出手机，拍一张，发了个朋友圈，配文：小桂花。
这时手机一震，“Z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一条点赞。
鳗鱼饭图片下，点赞名单的最后面显示：Z。
她在看我的朋友圈。廖相顾想着，随即点开只如无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她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合照。
原来是今天下午带着宝宝去了游乐场。
然后是工作照，下午茶，或者是旅行照，路边的猫之类的照片，很少有本人的自拍，几首摇滚乐队的歌，国内的国外的，各种展的公众号推广文案。
廖相顾摁了手机。
脱了鞋子，整理好衣服端着盆子去了水房。
和Monday玩了一下午的只如无回到家，她感觉带孩子真的和跑个半马一样累。
“妈，我们回来了。”只如无给Monday脱下了鞋子道：“快，把你的沙画去给小姥姥展示展示。”
小Monday仔细的端着自己的彩色沙画往厨房走，被袜子绊住摔在地板上，她赶紧站起来，奶声奶气又后知后觉的“哎哟”了一声，迎上了从厨房着急走出来的裴女士。
“哎哟哟，小Monday，慢点走。哟~这是什么，宝宝的新作品呢,快给小姥姥看看…”
“周继怎么没回来？”裴女士抱着Monday问。
“他晚上有聚餐。我去冲个澡。”只如无放下包，冲厨房说：“周妈，我吃过了，晚上不用准备我的。”
裴女士看着只如无的背影走上了楼，低头继续哄孩子。
洗漱干净的只如无，百无聊赖地躺在书房的床上刷手机。先是发了下午和小Monday的合照的朋友圈，然后通过了廖相顾的好友申请。
“您已添加了小香菇[蘑菇emoji]为好友。”
点开廖相顾的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廖相顾的小桂花——一只乌龟。
然后是高铁上自己给买的鳗鱼饭。
点赞。
然后是社团的活动，课堂偷拍老师，排队买到的烤冷面，打卡商场网红奶茶大型排队现场，转发的寻物启事——嗯？？？——竟然有人丢了…情侣水壶？
校园啦啦队比赛，异域风情啦啦队长特写。嗯？大辣片？哈哈，竟然这样给人家取这样发的外号。
真是有趣。
她翻了不知道多久廖相顾的朋友圈，然后躺着躺着，她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耳边被人吹着带着酒气的热气。
她一骨碌坐起来，护住自己的睡衣冲着身旁的男人说：“你喝多了，周继。你的卧室在楼上。”
“如，我们今天不是相处的很好吗？你也很喜欢Monday不是吗？我们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好？”说着，他起身抓着只如无的袖子，企图把她拖回到自己怀里。
“别给彼此添堵了，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吗？”只如无并内有如他的愿，她定定的站在原地平静地说：“你能自己上楼去吗？还是我叫周妈扶你上去？”
良久。
“算了，我这就走。”男人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门外那人慢慢走上台阶，只如无才叹出一口气来。
她去水吧喝了口水，回屋的时候发现床上的手机有电话打来，上面的来电显示的是个陌生的人名。
是周继的手机，来电已变成未接。
夜已深，父母和Monday应该都睡着了。
她拿起手机，小声走上楼去。来到周继的房门前，停住了。
里面细细簌簌的声音。
男人压抑的急促的喘息。
戛然而止的呜咽和长长的叹息。
抽纸的声音。
然后把脸埋在手掌里哭泣。
…
对不起…
只如无悄悄地下楼去，把手机放在大厅的茶几上。
进了书房关上门。
桌子的最下一个抽屉里，有一本水彩花卉教程书。她拿到桌上，轻轻地翻开，拿出里面的一张拍立得照片。上面只如无大笑着，任由另一个黄头发女孩把自己脸亲到变形。
她想了想，从书架上取下了相册，随便翻开一页，把照片放了进去。
叩。叩。叩。
只如无开门，穿着睡衣的小Monday站在门口，保姆跟在身后抱歉的看着只如无。
“小姑姑，我睡不着。”
“是想爸爸妈妈了吗？”
“嗯。”说着，小嘴憋着，眼泪在眼眶闪闪发亮。
“Monday乖~今天小姑姑搂你睡好不好？”
“好。”
她让保姆自己去睡，然后抱着小Monday回到折叠床上，熄了灯，轻哼着哄睡。
没一会，Monday睡着了。
彻底安静了。
窗外，憋了一下午的雨，这才开始下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