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4 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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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从容不迫的速度从天堂通过人间直到地狱。
——歌德《浮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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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真是最奇怪的东西。
它能把凶恶束缚为温顺和良善，也能驱使懦弱之人无坚不摧，无恶不作；它既是带来和平安乐的使者，却又能转身吹响炼狱般的战争号角。
短短数月之间，英格兰的土地上到处是折断的魔杖与小巫师的哭嚎……
太快了，仿佛早有预谋……不！就是谋划已久，这场运动是神权对王权的宣告——从此上帝高高地升到天上，播撒普世的爱与财富，教廷应上帝的谕令接管世俗的权力；连国王也只能匍匐在尘埃里，接受圣水的洗礼和加冕……
毕竟，神爱世人。
然而，神不会怜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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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暮色四合。萨拉查走在林间，树木光秃而沉默，墨绿色的长斗篷上缀了零星的雪花，厚实的羊皮靴踩在积雪之上发出咯吱的声音，清冷，寂静。
过去几个月诸事繁多，他的思绪转动几乎一刻不停，这已经成了习惯。因此，即使是这样难得安逸的情景下，他的头脑也难以摆脱思考的负担。
……圣殿十字军在冬季消停些了，也许是为了削减开支？……混在麻瓜中的巫师依旧有被发现的可能……
……议会里的这帮蠢货，着实证明了智慧与胡子长度毫不相干。哼，等有空了，给个教训……
……苏格兰政变……法兰克倒是依旧安稳……
还有小布莱克……
走着走着，微弱的魔力波动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层无形的屏障遮蔽了山谷。萨拉查确认自己已经找到了目标，没有急着进入，他徘徊着估量了一下赤胆忠心咒的威力。
很不错的隐蔽方式，可惜缺点也相当明显……
他摇了摇头，在心中默念：赫奇帕奇山谷小木屋。
忽然荡开的屏障卷起滔天风雪，眼前白茫茫一片，萨拉查挑了挑眉，大步走进风雪之中……不过没两步就撞入了一头狮子的拥抱。
他浑身一僵，迅速撤掉了已经凝聚在魔杖尖头的恶咒，挣脱出来。
“嗨，萨尔，好久不见！”对方清澈的蓝眼睛一如既往闪着光，笑容灿烂得让他也微微翘了翘嘴角。
“劳烦挂念……不过，我可没想到居然真有人会用狮鹫送信，嗯？”他想起那帮老顽固在格里芬面前连连惊呼的狼狈一幕，愉悦在眼中浮现；但那不妨碍他对这种大材小用和自曝实力的讥嘲。
“不是没办法嘛，小白还在你那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最近的见闻，交换信息，并肩向聚居地走去。风雪停得如来时一样快。
“……这么说，连布莱克家族都没能逃过十字军的铁蹄？”戈德里克的眉头紧皱起来。
“我去时，堪堪救下了布莱克族长的曾孙，涅普顿布莱克。现在他在斯莱特林庄园。”萨拉查顿了顿，“我在考虑，是把他送到布莱克那遍地的姻亲家里去，还是……”
“送到我们这儿？” “养在庄园里。”
“啊？”戈德里克惊愕地看着他，“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养孩子？”
萨拉查瞥了他一眼，“自然……是交给管家。”
戈德里克直觉他有什么没说出口，但听到这里他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认真提议道，“其实可以考虑一下送来这里。”
他看着好友沉吟思考，趁热打铁，“你看，这儿已经有了……几个小巫师，他们年纪相仿；又有罗伊娜和赫尔加在这里，比起冷清的斯莱特林庄园，是不是更好些？”
“哦？”萨拉查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回答，“原来你在庄园住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冷清’？”
“啊，也不是……”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聚居地。这里比起萨拉查上次来要越发繁荣——一排木屋延伸到了山谷深处，不远处的一个草棚下，格里芬自顾自地梳理着羽毛，朝它的主人懒洋洋地咕噜了一声；雪地上是大大小小的脚印，小的居多，它们隐约汇向了最大的那间木屋，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从门缝漏出的暖光灯火透着热闹与温馨。
比起这里，斯莱特林庄园确实要冷清多了。
戈德里克悄悄打量了一眼他的友人，唔，没看出来什么变化，他却直觉对方现在有一份不错的心情。他微笑着敲开了木门。
屋里也宽敞了许多，两位女士在向孩子们分发食物，杯盘飞来飞去，空气里洋溢着烤面包的香气。
孩子们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也才四五岁，看上去都很安静乖巧，眼中有对陌生来客的好奇，但，天真已经消失殆尽。
赫尔加向他点头致意，微笑说：“斯莱特林先生，好久不见。”
罗伊娜忙着招呼着孩子们坐好，不再拘谨于礼仪，只是冲戈德里克和萨拉查挥了挥手。
戈德里克灿烂一笑，但当他回头看见黑发友人严肃的表情时，他心中叹了口气，又拉着他转身出门。
赫尔加在他身后奇怪地问：“怎么了戈德里克？不吃晚餐吗？”
戈德里克一边推着萨拉查往门口走——他看出来了对方也想和他聊一聊——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呃，萨拉查应该吃过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温暖被再次挡在门后，戈德里克顺势向门上施展了一个静音咒，转头注视着他的好友，等待他的询问。
“……我以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方揉了揉眉心，甩出堪称平静的一句话。
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萨拉查所看到的不只是十几个小巫师，更是那差不多人手一根的魔杖——稍大一点的孩子们已经懂得无时无刻不紧握着他们的性命。
即使在千年后，魔杖也不是什么满大街随处可见的东西。而，在这个时代，一根魔杖甚至可以说是一件珍宝。
除了底蕴深厚，传承悠久的贵族巫师或巫师世家能自行制作契合而强大的魔杖，大部分巫师的魔杖都是在好几年的材料搜寻之后，寻找魔杖制造师制作的，这说的还是一般的、有家族教导的纯血、混血巫师。如果是有机会做强大巫师的学徒的麻瓜种们，那么，可能要在做牛做马十几年之后，才能获得属于自己的魔杖，而那也意味着学徒生涯的结束。
更何况，在如今这样紧张的局势之下，魔杖对于巫师而言，不只是魔法能力的提高和稳定，更意味着生的希望和反抗的能力。
“之前我是知道的，”戈德里克半开玩笑地说，“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有点不确定了……”
他轻松的声音在友人严肃的目光下越来越小，最后消弭在一个轻轻的叹息之中，“不过是一些粗糙的普通魔杖而已，我可付不起奥利凡德的酬金。我只是……希望他们都能活下来。”
“在有心人看来，你就是在培养一支复仇的军队。”黑发巫师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晚餐，但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何况——我看得出来，你在尝试，试图打破古老的魔法传承方式。”
“并非刻意。”戈德里克转头望向那茫茫的雪景，“不过，值得一试。”
“你的语气可不像在说‘试试’。”他听到友人拖长了腔调表示怀疑，接着又随口抛下重磅秘辛，“赫奇帕奇小姐出于‘单纯’的善良，没有发觉也就罢了；聪慧的加洛林公主也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你胡来吗？”
戈德里克一惊，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已经查明了罗伊娜的真实身份，然而过去的辉煌和苦难，前者不值一提，后者于事无补；如今，她只是他们的朋友、孩子们的师长而已。
“我相信罗伊娜不介意陪我疯一回，”他抬头向晴朗的夜空望去，天狼星明明灭灭，“毕竟我们都可称得上无牵无挂，不过如此。”
沉默持续了片刻，他再度开口，向着那巫师议会的新贵，曾经寂灭而再度蓬勃的斯莱特林家族族长，他的挚友——“萨拉查，你会帮我们吗？”
“……Why not.”他的友人转身，抹除了门上的静音咒，“明天我会把小布莱克先生带过来。并且——也许你们还缺一位魔药导师。”
戈德里克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有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微笑，“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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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斯莱先生，希望我下一次可以收到一份毒性不是那么强的解毒剂。”斯莱特林教授平静地开口，可是任谁也能听出来其中调侃的意味。
孩子们善意地哄笑成一片，韦斯莱看着眼前口吐白沫的莫特拉鼠，脸上的红晕比他的发色还灿烂，“抱歉，教授……我肯定是蝰蛇牙粉末加多了……”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如果还有疑问，请写下来交给格兰芬多教授。下周魔药课前我会一并解答。”斯莱特林教授说完后，对小巫师们的“教授再见”微一颔首，就匆匆走出这间简陋的教室。
“教授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也不像？不过，斯莱特林教授一直都很严肃，难得调侃人。”
“听涅普顿说，斯莱特林教授好厉害啊……可惜一周只有一次魔药课，平时也难得见到。”
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并没有被听见。萨拉查已经走远了，他和向教室走来的罗伊娜打了个招呼，“罗伊娜，日安。”不知何时，他们就已经熟稔到能互称教名的地步。隐瞒身份的公主没有野心，没有威胁，却有让人暗生钦佩的过人智慧。
“日安。你又要回斯莱特林庄园？”
“嗯，总是有一堆事情，也许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孩子们都很喜欢你。”罗伊娜看着教室里频频探头的孩子们若有所思。
“……难以置信，这点我可没有从他们的坩埚里看出来。”萨拉查挑了挑眉，嘴上这么说着，眼中却也浮现了一点笑意。罗伊娜扑哧一笑。
“对了，还要感谢你研究出的门钥匙，方便许多。”他递给罗伊娜一枚祖母绿银胸针，“这可以直通斯莱特林庄园，我做了四份……以防万一。”
一位贵族巫师愿意开放家族的庄园，罗伊娜明白这后面藏着多深厚的信任，也明白那“万一”是什么意思，她微微一笑，“希望不要有用到的一天。”
“谨慎些总是没错。”
短暂交谈后，萨拉查启动了自己门钥匙，回庄园去了。
教廷近期的安静有些怪异，也许是因为巫师们带着仇恨的激烈反扑，但也许——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4 初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