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音陷落》uee

11、第 11 章

　　下一秒，人大步出了办公室。

　　不过一会儿，刘玥像个放了气的皮球进了屋，看到阿嘉，也没说话，往日的嚣张气焰消失了许多。

　　“你俩怎么回事？”
　　“知不知道，打架斗殴在学校是受什么处分？今早你们宿管阿姨就给我打电话了，年纪小小脾气很坏。”

　　班主任略微浑浊的瞳孔中满是严肃，上眼皮耷拉下来盖住小部分眼睑，板着一张国字脸。

　　“要是被年级主任知道了，少不了一人一个处分。刘玥你先说，为什么打架，陈阿嘉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刘玥瞥了一眼阿嘉，说道：“老师，我们就是发生了一点小矛盾，不是刻意打架的。不信你问她。”

　　“小矛盾把人头都打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还好是发生在学校里面，有同学的情谊，老师的包容和对你未来的负责，可以暂时庇护你，有没有想过到了社会上，你这样的行为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你妈妈每周给我发消息，说她在外地工作上班忙，没时间管你，让我好好监督你。你现在让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他带班三年来，班上每个同学的秉性都一清二楚，尤其是对刘玥这种个性鲜明，行为突出的同学。平时在活动上学习上争强好胜，侵略性强倒是无所谓，如果把这种作态延伸到同学之间的相处上，很容易出现问题。

　　今早一看到陈阿嘉头上的纱布，就知道他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苛古板，主要还是为了让刘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非常不像话。”
　　“我在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他陡然提高音调，一脸森严。

　　刘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声线明显怯懦，快要哭出声：“老师，你别告诉我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阿嘉听得出来，她确实是害怕了。
　　也有可能是演戏的一环。

　　班主任看她抖得厉害，索性把矛头调转阿嘉。

　　“陈阿嘉，你算算这两天你自己闯了多少祸？”

　　“先是我的课上走神，然后被年级主任逮到睡觉，再是晚归，又来个打架斗殴。你刚才说你想上川州大学，你觉得你可以吗？就以现在的状态。”

　　阿嘉垂着头，躲开扑面而来的愤怒，轻声道：“不可以。”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

　　“意识到了。”

　　阿嘉是没有意识到的，她只是习惯性敷衍这些情绪化的东西，再加之，她不觉得一个受害人会有什么错。

　　各打五十大板对她来说已经是公平的了。

　　他们想要的回应，她都会满足。

　　在很多时候，她喜欢出走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路过的看客去分析每个人的演技，稍微有点想象力，就能得出演员的命运是什么。

　　这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但她却是会这么做。很快又不得不被现实的困境拉回来。

　　班主任对两人的态度感到满意，了解到两人都有受小伤，且愿意握手言和，也就不再深究，只要求两人在周一上交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书。

　　在这个节骨眼，谁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应该是，要分清主次矛盾。

　　只是那一份检讨书，阿嘉觉得既浪费时间又无从下手，课间拿着笔思考良久，还是决定等周日回家后用手机百度。

　　额头上的创口还有些隐隐作痛，纱布块让她看起来很脆弱，周围人的目光偶尔打量她，像往常一样低语。

　　阿嘉翻开书，思绪游离。

　　昨天的她很勇敢吧。
　　尤其是在面对逢绰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可以这样平等地同他讲话，甚至学他刻薄的语调。

　　虽然回忆起来竟发觉有些卖弄委屈。

　　除了上午似有若无的那一眼，他在后来两天同她一如的零交集。

　　应英偶尔会来找他，阿嘉从卫生间出来遥遥地看到过一两次，他们还是一样郎才女貌，磁场契合。阿嘉只是默默回到教室，埋进那堆书本里。

　　安橦每次都被气个半死。

　　完全无视掉了阿嘉。

　　男生站在那个叫应英的女生面前谈笑风生，爽朗恣意，实实在在冲击着她的认知，和陈阿嘉同逢绰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相比，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想要阻止任何情愫在两人间生长，可是那个女生明明是根基不稳的转学生，却很快成了隔壁班的班宠，就连之前喜欢她的部分男生，也成了她的裙下臣。

　　最重要的是，还有逢绰明晃晃的差别对待。
　　她想要做点什么难上加难。

　　简而言之，她动不了她。
　　这种感觉让她抓耳挠腮，寝食难安。

　　—

　　周日放学，班上同学鱼贯而出，一双精致的小皮鞋站停在旁边的过道。

　　阿嘉抬眼看去，是安橦。

　　她一脸鄙夷，开口道：“你现在是应英的室友，告诉我，逢绰和应英是什么关系。”

　　周围人走了大半，她们的对话无人在意，只有小团体的女生们在远远打探。

　　“我不知道。”

　　儿时的玩伴，曾经的同学还是存在别样情愫的男女关系……她不会透露给安橦半个字。

　　阿嘉眼眸黑白分明，一脸坦诚。

　　安橦扯着嘴角笑了笑，单手捏住了阿嘉的右脸，猩红的美甲剐蹭着她的皮肤。

　　俯下身：“真的不知道吗？那你记得问哦，我等你的回答。”

　　“今天不知道，明天不知道，下周还是不知道，你要是这么在意的话，直接去问逢绰不好吗？”

　　只要别找应英麻烦就行。

　　阿嘉往后挣脱她的魔爪。
　　用一种极力维持的平静声调继续说：“你在他来这的第一天应该就知道他对你不感兴趣吧，一道物理题都比班上的女生更能引起他的注意，现在已经快两年了，还没认清现实吗？”

　　“如果你的感情这样让你困扰，建议直接去找当事人谈明白，而不是抓着一些假想敌作斗争，她们不欠你的。”

　　起初逢绰到这个班上的时候，还能收到许多迷妹送的各种情书及礼品。他嫌烦，每次都垮着脸，说“滚”字，把一个个本班的外班的小女生吓唬的梨花带雨，落荒而逃。

　　那时候的阿嘉想，这个新哥哥脾气不好，得多让着他，即使被他冷嘲热讽也只敢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后来，明目张胆表白的女生变少了，是安橦的手笔，那些人和她一样，都遭受到或轻或重的霸凌。

　　她不了解她们，也了解她们。
　　和她一样无助又害怕。

　　这些女生有刚升上高一的学妹，也有同届的同学，颜值略差的女生被嘲笑一番，姿色不错的被极尽打压。也有小部分能够规避掉这个漩涡，这些人通常家境好人缘好，且同样被逢绰排斥。

　　安橦摩挲着两根手指，艳红的指甲在阿嘉眼前晃来晃去。

　　“陈阿嘉，你的话很伤人，和以前那个一言不发的陈阿嘉判若两人。我特别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能告诉我吗？”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她笑了笑：“可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就在打了你的第二天下午，刘玥请假了，也没回我消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阿嘉下意识看到最里边。

　　这几天好像确实没再看见刘玥。

　　“那是她的自由。”

　　安橦回正身体：“最好和你没有关系。”

　　“告诉应英，再和逢绰走那么近，她可能没法准时参加高考。”

　　阿嘉温言：“这些话用来恐吓以前的我或许有用，但是应英不是我，我也是不是两年前的我。你如果还想要讨论这些虚张声势的东西，去找你的姐妹们，她们会比我更有兴趣。”

　　安橦精致的脸部变得石化，她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巧舌如簧的贱人和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陈阿嘉联系起来。

　　忽而阴戾地笑起来：“我开玩笑呢，待会要一起回家吗？”

　　阿嘉刚想说话，只见楼启直接大咧咧走进了教室，把书包往阿嘉同桌的桌上一扔，碰巧砸到安橦撑桌的手。

　　“陈阿嘉，这是谁啊？”
　　他顶个栗子头，凑着眉头问。

　　安橦甩了甩被砸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同学。”
　　“说要一起回家。”

　　楼启走近两人，无视掉安橦，看向阿嘉低声道：“前两天就说好了以后我送你回家，怎么还有别人啊。”

　　他有点委屈，可能这样无法更好地凸出自己的男子气概。

　　尤其是在面对阿嘉这样一朵小刺梨花。
　　易于摧折，不堪风雨。

　　别走着走着又摔破头了。
　　他心疼地看着阿嘉额前的医用纱布。

　　自从上次为她出头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铁血铮铮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当爹的心。

　　虽然这两天被调侃到不行，训练也总是分神，可是她真的好可爱，好想挼。

　　楼启捡起桌上的书包：“阿嘉，我待会带你去一家二手书店，环境贼好，还有明朝的古董书，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没法一起了。”阿嘉扭头看向安橦。
　　“考虑我的建议，而不是病急乱投医。”

　　安橦眯了眯眼睛，情绪冲击着五感。
　　陈阿嘉，让她觉得陌生又可怖。

　　她看着一高一低的两人消失在门外，站在原地久久才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