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喂猫

7、第二钓（1）

　　八月，海市进入盛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越溪心中的火气也一天胜似一天。
　　原因无他，家里一个小学生一个“大学生”，再加上自己也是个学生，这可真是要了命了的组合。
　　越清云，现年7岁，小学学龄1年，垂钓村里有名的武学小神童，但是武学不考What’s your name，也不需要回答一个笼子里几只鸡几只兔。更何况，二长老对亲孙子的教育抓起来是一点都不放松，一定要让他赢在起跑线上，于是动用各种关系，把孙子安排在了海市最好的培优班上，想趁着暑假的时间给他再拔高一下。但他没有考虑到的是，以垂钓村所在的小镇教学水平，和海市重点比起来，一个像河边野钓，一个像家里开了养殖场，还是好几片的那种，就算清云再聪明，每天对着各种作业，也恨不得离家出走。
　　更何况，他原本就只是一个期待着暑假的小盆友，为什么人生需要承受这么多！
　　再加上，夏津的小白也经常过来跟着一起凑热闹，于是乎，拆家开始了。
　　辅（教）导（训）完清云的作（情）业（绪），还有一个“大学生”在等着。
　　王辛一，现年22岁，在一所平平无奇的大学平平无奇地念完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专业，就连在家，跟智商情商双杀的姐姐和弟弟比起来，他也是平平无奇的老二。
　　如果没有陈家的事情。或许是物极必反，吓着吓着就放飞了，人生价值观再造的结果就是王辛一决定一定要抓住机会跟越溪学一手。在他畅想的美好未来里，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摆脱诸葛欣这个大魔头的欺压。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一大早打开店门，王辛一转身看到越溪打着哈欠下楼，一个熟练地双膝跪地花式滑行抱住越溪开始哀嚎。
　　“你特么松手，就算你是五指山下压着的大圣，我也不愿意当九九八十一难的唐僧好吗！”越溪一脚踹开，窝在柜台上开始了又一天的看店时光，“去，门口揽客去，别有让对面韩老爷子拉走了。”
　　江湖渔具店斜对面，韩氏渔网专卖店也拉开了闸门，一个穿着人字拖的白胡子老头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开始慢悠悠打太极拳。
　　别看人家打拳慢悠悠，抢生意的时候那魔鬼地步伐，次次都能打破越溪对广场大爷身体素质的期待。对着两个小年轻和一个穿老头衫的老爷子，客人的喜好总是那么单一——“老爷子一看就是老行家了，店里有啥宝贝？走，去看看。”
　　陈家的报酬不出意外地没了。钱，又成了越溪的心头肉、白月光。靠着二长老给清云报名培优班顺便拿走在陈家发现的符咒的机会，越溪好不容易从二长老手里撬到了一点清云零食基金，总算还上了校门口杜大妈的小账本。
　　正在越溪为剩下一个月的生计发愁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进了店里。
　　徐忘川。
　　王辛一挡在门口，有些摸不清为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喂，你怎么找来了？先说清楚，陈友强那事已经结了啊。”
　　徐忘川皱了皱眉，“就冲陈友强的事情，你也该让我进去吧。”
　　“啥？”
　　“我们鸿安已经好几年没有被客户投诉过了。你觉得陈友强是为什么投诉我们防护不力，能力不强，连个两块腹肌都没有的富二代都拦不住？”
　　“连两块腹肌都没有？你瞧不起谁呐？”王辛一越发鼓着个脸了，气成青蛙。
　　越溪没好气地从柜台里探出半个身子，“行了，别贫了，难兄难弟的，让他进来吧。”
　　徐忘川冲越溪一拱手，“听夏小姐说，越先生的店里还承接侦探业务。”
　　“夏小姐？夏津告诉你的？你怎么跟夏津聊上了？”
　　“夏小姐如今是我们的客户。”
　　越溪扶额，“这个女人，为了安稳开店可真是下了血本。就是不知道赚的钱够不够支出的。”——防止陈家来阴的，就把店开在江湖渔具附近。防止陈家动武的，就请了徐忘川。
　　王辛一不情愿地端给徐忘川一辈白开水，“没茶叶了，将就着喝吧。怎么，你打算找我们合伙吗？”
　　“合伙就算了，我不想整天被狗咬。”
　　王辛一问越溪：“清云今天的补习班啥时候结束？”
　　“十一点吧，吃个午饭再去。怎么了？”
　　王辛一笑眯眯地说，“我想留徐先生到吃午饭，顺便请清云打他一顿的那种。”
　　徐忘川：“小孩子吗？打不过还要叫帮手的？有本事现在来比划一下？”
　　越溪实在受不了这两个一遇上就仿佛智商下限的家伙：“我求求你们谈点正事行不行？没事别挡光，我还得卖点鱼竿换路费呢。再吵送你们一把凤凰火喔？”
　　王辛一：TvT，师傅今天也好凶呢。
　　徐忘川谈起正事：“事实上，我的小组最近承接了一个工作，遇到一点奇怪的地方，想请越先生去看看。当然，有报酬的。”
　　一听到钱，越溪星星眼了，“早说嘛徐老板，欢迎欢迎，留下吃个饭吧。”
　　徐忘川想到王辛一也想留自己吃饭的理由，内心很想拒绝。
　　宅男冷锅鱼店，凤凰树包间，徐忘川终究还是留到了中午，还搭上了一顿午饭钱，越溪说，反正是要付报酬的，不然就从这一顿开始吧。
　　几个人边吃边聊，很快徐忘川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海市冬村街也属于老城区，但是老城区里的贵族区——原先，这里是很多大型企业财团和银行等管理机构办公所在地，留下了一批老建筑老房子，设计优美又富有年代感，随着海市经济的腾飞，这一片慢慢被开发成了一个较具代表性的旅游区，专门作为海市老城的名片对外展示。住在这里的人，要么是重金购置下来做旅游生意的，要么就是长期在金融系统里工作的家族，有钱有权有人脉。
　　徐忘川这次的雇主就是第二种，是一对姓宋的老夫妻。第一次见面时，徐忘川按着地址越走越心惊，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栋独栋带花园的两层老洋房，代表的不仅仅是财力。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给他开了门。老人说，自己的儿子被□□缠上了，经常遭到勒索，这次找到鸿安，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虽然每次勒索的钱财不多，但始终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希望徐先生能够在不惊动我儿子的情况下，弄清楚这件事情。”
　　“住在那种地方的人，没有办法自己解决吗？□□而已，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吧？”王辛一捞起一个丸子，边吃边问。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我就发现，确实没办法，因为我们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勒索他儿子。我们一组人马跟踪摸排了一个星期，在没有找到可疑点的情况下，老人的儿子又收到了勒索信。”
　　“薅羊毛也不能尽指着一只羊薅吧？这么大能耐，为什么人家非得勒索他儿子啊？”
　　徐忘川说：“这也是我很疑惑的地方。我们把他儿子租的房子对面租了下来，装了一个监控，回放非常奇怪。”
　　冬村街，离老人家有二十来分钟步行路程的一个老旧弄堂里。这栋房子在堆叠的民居的一角，一共五层，没有电梯，推开大门进去，老旧的楼梯栏杆是锈迹，透过每层楼道的窗口，光线照在斑斑的墙面，越溪踏在台阶上似乎都能惊起角落里的灰尘。
　　徐忘川租的房子在三楼，进门前，越溪看了一眼对门，一张黑色的地垫，朱红的防盗门上贴了几张小广告。
　　进门口才发现房子整体状况其实不错。越溪坐在沙发上，和徐忘川一起看当天的录像。
　　一段的时间显示是上午八点。一个年轻男人打开防盗门走了出来，蓝色的短袖衬衫，胸口别着一枚祥云样式的金色徽标，左边胳膊夹着一个黑色公务包。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亲爱的，给你早餐”，男人伸出右手从门里接过来一个塑料袋，顺手关上门就下楼去了。镜头有些偏，越溪只扫到男人半张脸，寡淡的眉眼，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是万千普普通通上班族的模样。
　　“这是宋乾，24岁，研究生毕业一年，宋振国的儿子，在汉风集团海市子公司做行政职员。每天八点左右出门，晚上七点左右回来，作息规律，也看不出什么不良嗜好。”
　　“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他女朋友，今年31岁，离异，去年开始和宋乾交往，宋乾铁了心要娶她，但宋振国夫妇不同意。为了逼宋乾和她断绝关系，断了宋乾的经济，每个月的工资只给他留三千言国币。”
　　一段时间显示上午11点。一个一袭修身黑裙的女人拎着包开门下楼，蓝色亮片高跟鞋在楼道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徐忘川继续给越溪说明：“这就是宋乾的女朋友。从这里开始，两个人都出去了，房里应该是没有任何人的。”
　　宋乾的女朋友是下午四点回来的，拎着两个塑料袋，看着似乎是买的菜。最后一段时间显示是下午五点，楼道空无一人，黑色的地垫毫无征兆地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口袋大小的信封。
　　突然地，让人以为是不是眼花了。
　　“这个片段，昨天晚上我看了不下十遍，找不到一丝破绽。”徐忘川皱着眉。
　　“于是你就想到我们了？”越溪依然看着监控画面。
　　“对，事情实在蹊跷。而我最近，碰到的最蹊跷的人和事，就是你们了。”
　　越溪：噎住了，竟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