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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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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炀帝为侠客设宴接风洗尘的消息很快遍布了五品及上官员,少卿正服穿好匆匆赶赴宴席。女帝设宴金碧辉煌之余还有更多纸醉迷金之感,近期审查了多份贪赃枉法卷宗的少卿不由得微微皱眉。
侠客和江炀帝是最后到场的,侠客弓着腰侧身为江炀帝让路,女帝噙着一抹不清不楚的笑。
“吾皇万岁!”
满朝大小官员忙不迭跪下磕头,江炀帝在正中椅子上慵懒一靠,看向杵在门口的侠客。
“为翰林卿接风洗尘,不巧卿晚到一步竟连席位都无有了。朕在想卿这是怪还是不怪啊。”
侠客依旧弓着腰不言语,片刻后他抬起头,对着江炀帝略微谄媚地笑了:“微臣游了江南江北,摸爬滚打一阵身上风尘多,这不净面来赴唯恐碍了天子的眼。”
“那你这就是在怪朕未曾设下足够席位了?”
少卿低着头,听侠客憋出一句:“微臣不敢。”
“不敢?”女帝低笑出声,“江公公速为翰林设座,宴都摆了,不缺一张桌子。”
少卿脖子有点酸,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惊觉侠客怀里藏的是那把翎刀。他与后者对上眼,侠客悄无声息投来一个宽心的眼神。
他觉得不简单,女帝对侠客的态度不简单,侠客带翎刀出入宴席的动机也不简单。就像女帝单单将侠客一人调离一样。
侠客在女帝旁添的席上向着她跪定,这才换来一句众爱卿平身。
宴会开始很正常,歌舞升平。
只在中途押上来一舞女,金吾卫的枪抵着她背后心口的位置,女帝自开宴以来恹恹的神色终于发生了改变。
“众爱卿,这是大燕的战俘,据说能歌善舞的,就是脾性不好,总爱顶撞朕。”
侠客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翎刀贴着腰线和腰带紧在了一起,少卿看他站起身规规矩矩向女帝一作揖道:“微臣愿同这位姑娘共舞,愿皇上恩准。”
“沈正清!你别装……”舞女自被押上来就低眉顺眼的,只在侠客出头那一刹暴动起来,很快被两侧长戟打在肩胛骨上,硬生生跪了下去,把话堵在喉里。
“哦?看来是翰林认识这个舞婢?”女帝噙着笑,冷冷看向侠客。
侠客再度拱了拱手,将头埋更低了:“……微臣不识,只不过与家妹有几分相似罢了。”
这是谎话,哪能一个舞婢随随便便就叫得出朝廷在任官员的字呢?
少卿捏了把汗,忽然明了女帝为何要把侠客遣返回乡——金吾卫出征在侠客离京前,归来在侠客回京前。
侠客的父亲任相时改革未完,却成效卓著,这一招十之八九是为了不让这变革之法外传。
可少卿却莫名心寒,女帝可以对侠客这样,也可以对他如此。甚至满朝文武随便拎一个,抄家灭门都比斩断侠客后路简单。
他惊住了,手中酒杯“咣!”……春雷劈下来,轰隆隆席卷了起舞的知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正清廉明公正,循规尺度,心怀天下,以仁待人,才华出众,封右丞相,即日起上任——”
这是那雨夜少卿听最明白的一段,侠客任了相,却依旧跑来他这儿蹭温酒。他们都是闷着头喝的,一个一个都心事重重,雨都比他俩有人味儿。
……他好像要和我走远了。少卿醉眼朦胧见看侠客规规矩矩向他告辞,翎刀最终还是放回了堆卷宗那一隅,只带走了平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