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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仇人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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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豹自然是在客栈里待不下去的,他每天都和范云鹄出去打探消息,只是几天来所获不多。
这一天不到中午的时候,聂豹拉着范云鹄去吃馄饨。
路边有一个馄饨摊,摊上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个人。
聂豹看到这三个人时,不由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三个人正是周嘉庆和他的两个朋友袁鲲和钟澄。
聂豹并不是个冷静的人,所以他立刻冲了过去。他一下掀翻了馄饨摊,然后一拳打向周嘉庆。聂豹动怒的时候,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范云鹄在聂豹冲过去的时候,也立刻打出了暗器。
周嘉庆处乱不惊,身子疾退,手中已多了一柄刀。拳头打空,暗器钉在了地上。第一击没有成功,袁鲲和钟澄绝不允许聂豹和范云鹄第二次进攻。
钟澄迎上了聂豹,范云鹄则被袁鲲拉住了。钟澄的身材比聂豹高出很多,他这一拦,聂豹就像撞上了一堵墙。聂豹一向是就算撞上角墙也绝不回头的人。他一言不发,拳头又打出。钟澄大喝一声,拳头也打出。
两个人的拳头都打中了对方,钟澄的身体只不过晃了一晃,聂豹却被打飞。可是聂豹双手在地上一撑,人又冲了过来,他的拳头也更快更猛。钟澄也丝毫没有回避,胸膛一挺,硬挨了聂豹的一拳,同时又一拳打在聂豹的肩头,又一次将聂豹打飞。聂豹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却又冲了过来。他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凌厉,力量也一次一次地增加,钟澄好像有一点吃惊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刚烈的人,也没有见过这种刚烈的武功。他不禁产生了一丝惧意,脚步也有退却的意思。就在他刚刚产生这种念头的时候,小腹就遭了重重的一击。他立刻被这一拳打倒了。一个人轻飘飘地飞了过来,伸手在钟澄的腰上一托,钟澄庞大的身体就被这个人托起。
那个人当然是袁鲲。钟澄和袁鲲相视一眼,双双振衣而起,落入路边的林中,两个人几个起落后,已是不见。聂豹这时才想起了范云鹄。
聂豹动手的时候,会忘掉一切东西,甚至连自己也忘了。他扭头去看范云鹄,范云鹄在看着地面,地面上有无数的暗器。暗器种类不下七种之多,聂豹认出这是范云鹄的暗器。聂豹惊讶地问道:“你在看什么?”范云鹄道:“我当然是在看地上的暗器。聂豹道:“这是你的暗器?”范云鹄道:“是的。”
聂豹道:“你自己的暗器又有什么好看?”
范云鹄道:“当然好看。”
聂豹道:“有什么好看?”
范云鹄道:“我一共打出了一百零七枚暗器,可是地上却只有百零六枚。”
聂豹喜道:“原来你打中了他,那一枚暗器当然在他的身上。”
范云鹄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那一枚暗器在我的身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胸,他的右胸果然钉着一把三寸长的飞刀。鲜血已一丝一丝,慢慢地沁出来。
聂豹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范云鹄苦笑道:“他躲开了我一百零六枚暗器,接住了一枚,然后他又反掷了回来,我却偏偏躲不开。”
聂豹惊道:“袁鲲的武功不想竟如此之厉害。”
范云鹄苦苦地一笑,道:“看来你的情况比我好!”
聂豹摇了摇头,“哇”地一口,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将他的前胸衣衫染红了。这口憋在胸中的血吐出之后,聂豹才吁了一口气。
范云鹄叹道:“原来你的情况和我一样糟糕!”
聂豹也叹了一口气,然后他问道:“我有一点感到奇怪。”
范云鹄道:“你奇怪什么?”
聂豹道:“袁鲲既然一刀可以打中你的右胸,当然也可以一刀射穿你的咽喉或者心脏。”
范云鹄目光闪动,道:“他本来的确是这样做的,可是……”
他忽地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粒瓜子。
聂豹道:“这是什么?”
范云鹄惊讶道:“这当然是瓜子,难道你连瓜子都没有见过?
聂豹道:“我当然见过瓜子,我只是在问你,在这种时候,你捡起这粒瓜子干什么?”
范云鹄道:“正是这粒瓜子打在了袁鲲掷向我的飞刀,所以飞刀偏了一偏,所以我没有死。”他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气息有点跟不上了。
聂豹道:“一粒小小的瓜子竟可以震歪袁鲲的飞刀?”范云鹄道:“本来我也是死也不相信的,正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死,所以我不得不相信。”
聂豹道:“这粒瓜子是从那里来的?”他说完了这句话,就扭头去看路边的一间小庙。范云鹄也在看着这间小庙。
小庙是城隍庙,庙的香火看来很旺盛,因为庙墙庙砖都是新的。随着一串笑声,从小庙里抬出来两顶轿子。”这粒瓜子,正是从小庙里飞出来的。
轿子流苏飞动,锦绣灿然,做工极为精致。两顶轿子一模一样,抬轿的轿夫也穿载得一模一样。都是一色的青衣小帽,红巾缠腿,八个轿夫的身手都很矫健,太阳穴高高凸起,看来无一不是内功高手。这八个人的武功看起来都很不错,为什么要为别人抬轿?血
轿中的人竟是女人,因为刚才那串笑声就像银铃一样。男人是笑不出银铃一样的笑声的。第二顶轿子的边上,还跟着一个翠衣ㄚ环,ㄚ环手中有一方红色的罗帕,她在走路的时候,竟用这块罗帕遮着脸。范云鹄和聂豹都觉得很奇怪。
轿子从他们面前走过,如飞一般消失在大路上。
那个翠衣ㄚ环始终用罗帕遮着脸,好像是怕人看见。
聂豹等她们走过后,摇了摇头:“有一点邪门,那个ㄚ环为何要遮着脸?”
范云鹄道:“也许她长得很吓人,女人都不愿意别人看到她们丑的样子。”
聂豹道:“这个ㄚ环固然有些邪门,但那八个轿夫却更古怪。”
范云鹄道:“是有一点古怪!”
聂豹道:“这八个轿夫的武功看上去都不弱,为何要替两个女人抬轿?”
范云鹄道:“你是在问我?”聂豹道:“这里好像没有别人。”
范云鹄道:“你算问对人了,这个问题我倒可以回答。”
聂豹道:“你说。”
范云鹄道:“只有女人才喜欢吃瓜子,那粒瓜子当然是轿中的某一个女人所发,这个女人的武功如此之高,那八个轿夫当然便有资格为她抬轿。”
聂豹笑道:“你错了!”
范云鹄道:“我怎么错了?”
聂豹笑道:“并非只有女人才喜欢吃瓜子,有时候我也喜欢吃。”
范云鹄道:“可是你总不会把瓜子带在身上,只有女人才会把瓜子带在身上,所以虽然也有一些男人喜欢瓜子,但总是带着瓜子,并且正好可以用来救人的男人却没有。”
聂豹道:“这一次说得有些道理,只是我还不明白一件事。”
范云鹄道:“什么事?”
聂豹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救你?”
范云鹄笑道:“女人救男人的原因只有一个。”
聂豹大笑,道:“我知道你会说她看上你,我知道你这种自作多情的毛病永远也改不掉!”
范云鹄也笑了,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我,也许因为她是女人,女人的心都是比较软的。”
聂豹道:“江湖上有这种武功的并不多,有这样精妙的暗器功夫的女人更少,那她又是谁?”
范云鹄道:“有这样武功,这种暗器功夫的女人的确不多,据我所知,江湖中只有四个人。”
聂豹道:“那四个?”
范云鹄道:“一个是蜀中唐门的唐老太太,一个是‘漫天花雨’孙七娘,还有一个是青城观观主‘梅花三弄’梅道人。”
聂豹道:“唐老太太远在川中,从不涉足江湖,孙七娘远在塞外,梅道人一个道姑,自不会过问江湖中事,我看这三个人都不可能。”
范云鹄道:“唐老太太年事已老,自然不会出蜀,可是孙七娘可以进关,梅道人可以出观,这两个人都有可能。”
聂豹道:“你刚才只说了三个人,还有一个人呢?”范云鹄不说话了。
聂豹有时候虽然粗心,但有时候却心细如发。他立刻注意到范云鹄神情的变化。聂豹很快想起,范云鹄的暗器功夫很不错,一个人的武功不是天生的,范云鹄的暗器功夫当然也是学来的。莫非,那第四个女人和范云鹄有关?
聂豹闭紧了嘴巴。
范云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
聂豹立刻道:“你不用说了,我现在懒得听,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吃饭。”
范云鹄的目光中似有泪花在闪烁,他勉强笑了一笑,道:“不错,我也有一点饿了。”
馄饨自然是吃不成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酒馆。
聂豹刚才虽吐了血,但这种伤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范云鹄的伤口也很浅,所以他们现在不但可以吃饭,而且可以喝酒。
一壶酒很快就空了,聂豹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范云鹄笑道:“这段时间,你想不通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
聂豹道:“周嘉庆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有人要杀他?”
范云鹄皱了皱眉,道:“这个问题不光你想不通,连萧总也想不通聂豹道:“为什么周嘉庆以前过得好好的,可是一被抓进大牢,反而有人想要杀他呢?”
范云鹄道:“如果周嘉庆身上有什么秘密,而这种秘密却不能为外界所知,那么有人来杀周嘉庆就不奇怪了。”
聂豹道:“周嘉庆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范云鹄笑道:“我怎么知道?”
聂豹狠狠地摇了摇头,道:“不想了,不想了,这个问题让我头疼得要命!”
范云鹄笑道:“这个问题本就和你没有关系,我们的任务只是将周嘉庆押送到京城。”
聂豹道:“可是我们连人都丢了,又怎去交差?”
范云鹄笑道:“这个问题也不必我们来头疼。”
聂豹道:“那该由谁来头疼?”
范云鹄笑道:“当然是小苏。”
聂豹笑道:“当然是他,除了这小子倒楣,谁该倒楣?”
他们是在路边的一家小酒馆里喝酒的,聂豹面对着门口。范云鹄正为聂豹倒了一杯酒,聂豹却忽然站了起来,眼睛直盯着门外。
范云鹄转头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他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聂豹道:“两顶轿子。”
范云鹄也霍然起立,道:“是怎样的两顶轿子?”
聂豹道:“当然是刚才的两顶轿子。”
范云鹄道:“他们刚刚走了,为何又回来?”
聂豹道:“要想知道答案,只有一个方法。”两个人抢身扑到门外,飞奔出去,见那两顶轿子在树丛中一闪,竟是往郊外走了。范云鹄和聂豹紧紧地跟了上去。
轿子走得很急,范云鹄和聂豹也跟得很紧。其实他们本没有必要这样做,只是他们对轿中人很好奇,尤其是范云鹄。他好像很兴奋,却又很紧张,聂豹从没有见过范云鹄这样焦躁过。他不禁问道:“小范,你怎么有一点反常?”
范云鹄没有说话,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他的轻功本来就很不错,现在脚步一紧,聂豹已渐渐有点跟不上了。范云鹄本来是一个很斯文,很文静的人,现在却像个冲动的少年。树林很密,范云鹄几个左穿右绕后,聂豹就看不见他了。聂豹虽然很着急,可是自己的轻功却实在很不争气,何况范云鹄一消失,他连路都认不得了,一阵猛冲之后,竟发现自己跑出了树林。他眨了眨眼睛,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地形很眼熟,竟是刚才开始他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在路边的一个树桩上坐了下来。
他忽地发现有人在暗中探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缩了回去。
聂豹立刻大吼一声:“是什么人,快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