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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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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木工作坊遣人将您订的东西送来了。”卢任双手捧着一个大约一臂左右长的原木木盒走了屋里。
“嗯,放下吧。”裴衍头也没抬,只吩咐了一声,便让人退了出去。
卢任将木盒放在桌案上,退出门外。
裴衍继续看着手中的案卷,只听到门咯吱一响,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走进。裴衍合上案卷,抬头一看,果然是郭嘉。
他低头看了眼裴衍,问,“何事?”
裴衍摇摇头,下意识看了眼手中案卷,“无事,我好歹也算是有个官职在身,总不能一直闲着,那岂不是尸位素餐。对了,我此前请人打了两副棋盘。”裴衍打开木盒将里面的棋盘取出。
郭嘉歪了歪脑袋,那棋盘上的线格画的好生古怪,有些像弈棋,又有些肖似六博。
“这叫象棋,我打算上呈一副于陛下,”给小皇帝稍微找点事情做。裴衍将一个个棋子放在它们应该处在的位置上。象棋要到唐宋之后才会逐渐成型,现下的棋类游戏只有六博和围棋。裴衍将其中的炮改成了弩,这样也可方便理解。
“奉孝,可要同我下一局?”裴衍邀请道,他将象棋的规则一一将给郭嘉听。
郭嘉有些兴致缺缺,伸手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彩头吗?”
裴衍沉吟了一下,围棋或许裴衍他下不过郭嘉,但是郭嘉初次识得象棋,应当不是他的对手,正好能够扳回一局,“如果奉孝输了,那先前的十坛御酒就还给我。”
郭嘉拿起一个棋子看了看,挑了挑眉,“那如果行渊输了呢?”
裴衍抿了抿唇,他好歹也算是熟知象棋的路数,应当不至于输才是,“奉孝打算如何?”
郭嘉眼珠转了下,狡黠地笑了笑,“不若再予嘉十坛如何?”
裴衍垂眸,捏了捏手指。
“此棋,行渊应当是挺熟悉的才是,赢面定是极大的。行渊不答应,莫不是连这点自信都不曾有吗?”郭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裴衍想了想,点头答应了赌约。
两人一人执黑,一人执红,开始对弈。
“将军!”郭嘉将车向前挪了一格。裴衍看着棋盘有些怔愣,他的车进退不能,而对方的弩正好隔着一个子,可越过直击己方的将。
“十坛。”郭嘉伸出食指在裴衍眼前摇了摇,将棋子收拢,抱起棋盘,“此棋甚是有趣,嘉且去与公达对弈几局,时辰不早了,你该进宫了。”说完,头也不回慢腾腾地走了。
待郭嘉走后,裴衍捂住额头,看了眼剩下的另一幅棋盘,闭上眼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收拾收拾,起身进宫。
郭嘉拎着棋盘,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转,走去了酒窖,随手拎了一坛酒,打算去和公达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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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宣室殿中,
“陛下,今日臣便讲讲何为借刀杀人……”裴衍端坐于席上,继续他的兵法三十六计小课堂。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陛下,臣有一物欲呈于陛下。”裴衍拿出带来的棋盘,交给张内侍。刘协看过之后,很是疑惑,“这是什么?”
“臣听闻陛下近日有些烦闷,特制此物呈于陛下,聊作解闷之用。”裴衍将规则一一交给刘协。刘协听后,眼睛一亮,“此物倒有些意思,裴卿不若陪我下一局?”
话音未落,有一内侍小步走进来,俯身在刘协耳边轻声说道,“陛下,王司徒入宫,说有要事求见。”刘协皱了皱眉,又看了看裴衍,有些迟疑。
“陛下,想必司徒公定有要事与陛下相商,臣先行告退。”裴衍抬手行礼。
刘协点了点头,应允了。
裴衍走出殿外,正巧就碰见王司徒,他点了点头,并未行礼。
可谁知,这次,王允竟然将他拦了下来,他冷声质问道,“朝中最近有些传闻,你近日又几乎日日都来此拜见陛下,你同陛下聊些什么?莫不是真用鬼神之说来迷惑陛下?”
裴衍挑眉,歪了歪头,“还能聊什么?自然是道学卜筮。司徒公应知此为我所修习之道,陛下又正好乐于多加了解,自然聊得多了些。司徒公也对此道感兴趣?”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竟敢用此等旁门左道迷惑陛下!”王允一振袖,抬手朝上方一拱手,“我定要上谏于陛下,惩治于你这妖道。”
“哟,司徒公,你觉得陛下真会惩治衍吗?”,裴衍说着突然凑近了王允,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衍见你眉宇之间似有黑气氤氲缭绕,近日恐怕是有灾祸。”他顿了顿,微微勾起唇角,低声说道,“比之衍,司徒公不如先想想该如何处理一下有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免得晚节不保。”说完,转身就走,片刻不曾停留。
“你!”王允怒目而视。
“王司徒,陛下有请。”内侍走到近前。王允冷哼一声,直入殿内,内侍只好小跑着跟上。
“陛下,”王允拜道。
“王卿有何事?”刘协走过来将王允虚虚扶起。
“臣欲参裴行渊以神鬼之说迷惑陛下,以乱朝纲。”王允下拜道,“陛下,您是大汉天子,肩负兴盛汉室的重任,切不可沉迷于道门术法之中啊!” 王允痛心疾首,神情之中难掩痛恨,“定是裴衍欺陛下年幼,诱惑于陛下,陛下切不可轻信于此子。”
“王卿慎言。”刘协皱了皱眉头,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烦躁。
“陛下,裴衍此人心思深沉,所图甚大,不可不防。他于长安民间颇有声望,若是待其势成,难保不是第二个引起民乱的张角之流,陛下足不见此前黄巾之乱乎?”王允并不打算收手,而且最近天子越发地沉迷于玄门道术,若是再这样下去,将来又是一个喜好修仙的皇帝,那可如何是好?
刘协摇了摇头,“王卿,这些事非你所想的那样。”他和裴衍并没有怎么交流道术,反而更多的是兵法计略。而且裴卿那么好,心里也向着他,怎么会是所图甚大之人。王卿怕是被董卓压制久了,见谁都疑神疑鬼的。
“听闻陛下已有三日不曾去上课了,怎能如此?”王允思及宫中传出的一些传闻。
“是,”刘协不欲多谈,“朕觉得他们教的不好。”相比较之下,裴卿所说的故事风趣幽默,又引人深思,对于他来说,更加具有吸引力。
可是王允却仍一心认定是裴衍影响了刘协,才会让刘协不好好读书,修习典略。“他们皆是有才之人,怎会教得不好?定是裴衍影响了陛下,陛下莫要听信其谗言。”
“裴卿并不曾如此,裴卿有教朕兵法典故,教的比那些大才更为实用,还有这个……”刘协指了指裴衍留下的象棋,“用此物既可演习兵法,又能聊以解闷。”
王允看着那个棋盘,像是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又见刘协仍旧没有丝毫改过、接纳之意,心下一跳,不由地有些担忧,但是那些担忧又很快转变成为了隐隐的怒气,“陛下,切不可沉迷于此等玩物之中!”求仙问道,沉迷玩物,思及至此,王允的怒气越发地积聚起来,他握了握拳。
“可是……”
“陛下,你身负兴复重任,难不成要弃天下生民于不顾吗?”王允纳头拜道。
“放肆!”刘协也生了些火气,都是这些长篇大论,陈词滥调,他哪里想要弃天下生民不顾,可是他现在能做什么?他要是真的去做了什么,说不定他的下场就会跟他的兄长一样。现在同他说这些大道理又有什么用!“董卓来逼朕,你也要来逼朕!”
刘协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朕虽呆在宫里,可朕也听得一些只言片语,王卿与其在这里参裴卿,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一下自己的事,什么卖女求荣,什么私德有亏,以免来日晚节不保。”刘协拂袖转身,不再理王允。
“臣……”王允怔愣地退后了一步,“这些市井流言又岂可轻信?”
“可是流言又岂会空穴来风?”刘协哼了一声。
王允心下一颤,观其神情便知道陛下至少有八成是信了这些流言。“臣,臣有罪。”王允下跪,大拜,声音有些许颤抖。
刘协看着又有些于心不忍,但转念一想又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只好赌着气,不理不睬。
“臣告退……”王允缓缓起身,弯着腰退离大殿,身形在一刹那间有些佝偻。
王允走出未央宫宫门外,车夫正架着马车等在一旁,见到王允出宫来,走上前两步,递出了一张纸条。“王公,刚刚有个人突然送过来的,不知是谁的人。”
王允回过神来,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裴衍已说动吕布联手。
王允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节之处,他缩紧手指将纸条捏成一团,
恨恨道:
“裴、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