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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抱希望慢慢熬(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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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就空了俩位置,一个陈煵前面,一个陈煵旁边。
单言优坐到了他前面。
清晨没辨清的滋味,温饱过后,像被解封似的,止不住往心头涌。
他拿笔盖戳戳她,小声问“你怎么今天来这么迟?”
单言优往前坐了坐,没理他。
“单言优?”
“早读课不是茶话会!”
单言优真的觉得高海太偏心了,明明是陈煵讲话,为什么要瞪她?
她双手拖着椅子往前搬,气的太阳穴直跳。
早读是语文课,带读结束,自由背诵时间。
后面又是悉悉索索地动静,“单言优?”
有完没完,她回头正准备发问。
“你能不能往后坐点,我做会儿题。”
她想不到陈煵要说这个,气的苦笑,你大清早和人聊天,现在上着语文来做?
当然,里面参杂着她的酸。
他们俩既没谈笑也没谈情,她知道他们在对后天运动会的稿子。
他讨好的笑露出她招架不住的酒窝,单言优嘴巴张开又闭上,心里梗着一口气,认命地地往后坐坐,给他当隔板。
她就当为祖国栋梁添砖加瓦吧。
第二节课是物理课,高海现在看她很不顺眼,布置课堂习题的时候,走到她面前敲了下桌子,让她上黑板写。
单言优多少年都没有过被点名写题的经历了,有些发愣地站在黑板前。
高海早认定会有这种场面,就准备借此提醒她端正态度。
他看她发怔,也不打算多等,对下面问,“有人英雄救美吗?”
“有有有!”毛一川大声地喊了一句,“海哥,陈煵说他想!”
高海对陈煵上课做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煵刚刚一直在计算也没注意周围的动静,听到毛一川提到他,下意识否定,“我没!毛一川自己想,赖我头上。”
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抬头看到从讲台上走下来的单言优。
他一愣,心里惶惶不安,笨拙地想解释,“对不起,我……”
然后着急地从塞得满当的抽屉里一通乱找,翻出物理书问旁边毛一川是第几页第几题。
单言优听而不闻,自己拿了书走回讲台,开始写。
哼,她只是没拿书不记得题目而已。
下了课,陈煵拍了拍单言优的肩,刚想开口,胳膊肘碰掉了自己的笔。
单言优下意识去去捡。
“谢谢。”他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上课那会儿,我——”
“不用谢,我捡不到。”他们这排靠墙,单言优伸手够了够,是真的够不到,又直起身坐回去看自己的书。
注意这边动静的毛一川在自己位子上笑出声,冲陈煵挤来,笑嘻嘻,“自作多情了吧?”
陈煵推开他,还没说话,那边陆卉尧走上讲台不知道向高海说了什么,高海点头同意,她冲陈煵挥了挥手。
陈煵看着单言优的后背,犹豫下,“对不起,课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她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陈煵在后面松了口气,拿着稿子朝讲台走去。
单言优也站了起来,去走廊排队做操。
这回不用考虑座位了,她自己往最后站。
不拖课的高三不叫高三,哪怕其他年级都排好站好,也得在运动员进行曲放到第二遍才能看见对面那栋高三楼有了动静,再按年级一队队下去。
单言优就站在队伍的尾巴盯着前面队伍外的那俩人,他们站在隔壁班的后门,应该是在等别的主持出来再一起去彩排。
陈煵人白个高脸小,哪怕不看长相,他也挺惹眼的,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气质女学霸。和单言优一样藏在队伍里打量他们的不少,但单言优发现站自己旁边的毛一川也看他们,这就很不一样了。
她躲着队伍前面高海的视线,小声地叫了声毛一川的名字。
做贼心虚的毛一川被她吓一跳,那么壮憨的人抖了一个激灵,看着还挺好笑的,单言优看他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看看他又看看陈煵,然后瞪圆眼睛回看他。
毛一川脸更红了,自以为凶巴巴道,
“你别瞎想!”
不是他就是她呗。
单言优没多说,转回头无意识和陈煵对视了一眼,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她出完操到底还是和毛一川一块抓去训了,因为高海觉得她态度恶劣。
单言优也委屈,她都多少年没做过广播体操了,哪怕她今年高中刚毕业,她和陈煵做的也不是一套操。
她真的很努力跟着大家做,高海就跟菩提老祖一样站在队伍后面盯着,而她就是女生排最后一个。
办公室里。
高海一脸悲痛,从一开始的慷慨激昂,甚至劈了嗓子,到后来喝了口水,又转路线苦口婆心地劝诫。
她无意识瞥到高海的电脑屏幕,一下想笑出来,又生生憋住。
努力一脸平静地数着高海的白头发,不做声。
她觉得自己不卑不亢,高海觉得她顽固不化。
在那低头反思的毛一川时不时流露出崇拜的眼神瞅她。
被高海抓到,“站着都不老实!”
单言优继续用她超度众生的善意眼神看了眼毛一川。
高海看她闷声不吭的样子,最后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让她以后别这样了。
从办公室出来,毛一川朝她竖起大拇指,“刺儿!管你喊大哥。”
高海下午拿了一沓保险回执单进教室,让陈煵发了。
单言优没想惹高海生气,也不想和陈煵闹别扭。
她的郁闷像和自己隔了层玻璃,能清清楚楚看它摆在那,可是它被密不透风地压着,你打不开,只能自骗自别过脸不看它。
所以在高海后来找她让她今天点赶个板报出来,明天要袭击检查。她诚恳的点头答应,好学生的样子让高海放心地离开。
所以在陈煵每次发单子绕到后面,还要给她的板报出意见的时候,她……忍了。
“你这个字太靠左了!”
单言优擦了重写。
“还是有点偏。”
单言优擦了重写。
“现在又太右了。”
单言优擦了重写。
“好像没刚刚那个好……”
单言优从椅子上跳下来,看他。
四目相对,陈煵
单言优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行,你能不能安心发你的,我等会自己去前面看看。”
快上课了,单言优不准备写下去,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突然想起来,她不记得今天交保险,不会没带钱吧。
她往书包摸,暗暗祈祷。
摸钱的同时,松了口气,她不想脸都没认全,就追着向班里同学借钱。
还摸到一盒泡腾片,她不准备辜负妈妈的爱,一块拿了出来。
刚打开水杯盖,就听毛一川大声叫唤,“我没填单子怎么要交保险?”
“我让你妈来学校填的!”高海隔着大半个教室大声回应。
“我妈这个败家子!”
她笑得手抖,七八颗泡腾片一下掉进杯里。
她还在笑,周围的同学开始惊呼她的名字。
如果毛一川不做她后面就好了,至少一开始基础观众不那么多。
如果她一开始善良的不去嘲笑他就好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全班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她一人的笑声。
她呆呆地看着像喷泉一样往外涌的水杯。
陈煵拿来拖把,拉起傻楞楞的单言优,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每天干这种事?”
你知道尴尬的事情做一次和一百次有什么区别吗?
做一次,你会觉得:天呐为什么会这么丢脸。
做了一百次,你就在想:嗐,都没上次丢脸!
她觉得她已经到了人生巅峰。
十一月天气转凉,大多同学都穿着秋季校服,陈煵只有早上会套着秋季的外套,下午这会儿太阳正烈,他脱了外套,只穿着夏季的polo衫。他拖完地,任劳任怨地去洗拖把。
迎着光,他淡褪了身影,整个人沉浸在光芒中。
单言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就都消失了。
他意识到,这里的她和他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是可以在你出糗笑得最大声,也是唯一一个笑完后会拉你一把的朋友。
也只能是朋友。
如果感情可以讲究先来后到多好?这样的话,陈煵,按出场顺序,我可不可以是第一个?
单言优从情绪里抽离才注意到还有好多同学在笑刚刚的事,她红着脸坐下。
如果不是他们班窗帘用了好几年,白色都用成灰色,她想把自己的脸埋进去。
陈煵回来看到缩成鹌鹑的单言优,忍不住逗她。
“单言优,你的保险单。”
后背被卷起来的纸戳了一下,单言优没回头,伸手去接。
后面的人不放手,她用力拽了拽。
拽不动,她松手。
他又拿纸戳了戳她,“这次真的给你了。”
她这次拿到了,也隔着张纸牵来了陈煵。
他略低地伏在桌前,大概是太久没睡好,眼底的乌青特别明显,但他眼睛闪着光,带着有些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单言优,这次我是二等!”
没头没脑的一句,单言优却听懂了,她上午在高海的电脑上看到了名单。
陈煵的书桌是班上最乱的,甚至是地上都堆了一摞书。不仅是学校、竞赛的还有他准备出国的科目书。单言优看了他的AP参考书,他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专业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