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知道》来恰酒

5、第 5 章

　　5.

　　等待，只会让人绝望。
　　我边等待着，边接受着另一个打击。

　　我连载的小说，被迫停载了。
　　墨琪的学杂费，我几乎没发上交。

　　我实在没有精力去顾及楠辰和陆茗茗到底怎样了。

　　那一天，墨琪因为没有上交春游的费用，呆在家里。

　　我因为学校要布置考场，也呆在家里。
　　几天几夜不断赶稿投稿，我已接近崩溃。

　　电话响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满心激动，以为是某网站肯收稿子了。
　　并不是。

　　陆茗茗在初中时还有个要好的朋友，叫荟离。

　　她是个不太有存在感的人。

　　却告诉了我一件让我瞬间坠入深渊的事情。
　　她告诉我，在陆茗茗走的前一小时，她就没守住秘密，一五一十告诉了楠辰。包括她马上要走。

　　她当时只是想让楠辰恨陆茗茗，因为被她欺压了太久。

　　却没想到，我依旧是被他责怪。

　　所以从头到尾，我只不过是他楠辰发泄的一个工具而已。

　　我不知道荟离她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脑子里一懵，心里有那么一丝希望是这又是一个谎言，只想听到楠辰告诉我没有这回事。

　　忙音，忙音，依旧是忙音。

　　我的心，也跟着坠落。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我想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又要给多少钱。

　　身旁是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墨琪，嘴里流着亮晶晶的不明液体。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醒了，还以为还要帮你买块地让你久眠呢。”

　　我说：“猴子啊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幽默，我渴了帮我倒杯水。”

　　他挑了挑眉，说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墨玖。

　　我马上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杯热开水。我瞪了他一眼，开始对着杯子吹气。

　　自始至终，我没有问一句关于楠辰的话，直到猴子他按耐不住。

　　6.

　　“墨玖你就不关心一下楠辰他现在怎样了？”

　　“不关心。”我小心地喝了口水，“他就算是被车撞死了也不关我事。”

　　“墨玖你行啊楠辰他还真是出车祸了。”

　　我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不关我事。”我这样说。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关心。”他习惯性地拿出一包烟，又被门口护士的目光唬住只好放了回去。“那天墨琪看你倒了，打电话到楠辰这来，可惜他出了车祸，我接了电话，就马上赶来了。”

　　这些我都不关心，我真正关心的是，楠辰他情况如何。

　　“楠辰他没事。”猴子叽歪了许久，才终于说出这句。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怎么会出车祸？”我盯着手中的水，淡淡地问。

　　“没长眼睛呗。”他无所谓地说。“接到电话就急冲冲地跑去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见谁？陆茗茗？荟离？”

　　“荟离算老几楠辰回去见他？”猴子说。“你还有没有不舒服？这里的床位费老贵了。”
　　我的心一下子落到了深底。但我还是假装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一口气喝完了水，爬了起来，摇醒墨琪便和猴子去办手续。

　　出院后，我假惺惺地和猴子说会把钱尽快还上，他果然大度地说不用还。

　　我没有客气，因为我并不拥有客气的能力。

　　分开前，猴子对我说，楠辰是真的动情了，墨玖你别太伤他。

　　我心里想着你这胳膊往外拐的，到底是谁伤谁啊。却点头应了应。

　　他一副欣慰的样子。

　　回到家，我犹豫地拿起座机，拨了一串数字。

　　我实在不太想听到那个声音，但我迫不得已。

　　“喂？哪位？”

　　“......妈。”

　　*

　　我终于开口找她拿钱，以法律威胁。这是我之前最看不起的做法。

　　五分钟后，刚充好电的手机收到了短信，五万元。

　　却是我第一次不想要钱。

　　我把墨琪和自己拖欠的费用交了，再把网络费用补回，才有机会查看投稿的回信。

　　好运终于降临到我头上，原来写的那篇小说，读者一再要求，终于重新连载。

　　似乎一切都从头开始了。

　　茗茗总能抓好时机，在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她红着眼，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我家门前。

　　我大约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楠辰现在在和谁交往？”
　　她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

　　“那就对了，现在关于他的一切事情都与我无关，你只要尽到你这个女朋友的责任就行。”我正准备把大门也关上。

　　“墨玖你有没有良心！楠辰他现在伤成这样都是因为你！”陆茗茗突然像打鸡血似的向我吼。
　　那时的我是真的不想再参与进去他们的爱恨纠葛，于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关上了木门，什么也听不到了。

　　那么，我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于是那段日子，我的生活又变得规律起来。学习，写稿，睡觉。墨琪似乎有好几次想要说什么，但又没有开口。

　　直到我把对着楠辰家的那扇窗关上，并拉上了窗帘，他才义愤填膺地问：“楠辰哥哥做错了什么吗？”

　　我说没有，只是我们不应该和他认识。

　　墨琪问什么叫不应该。

　　我一时语塞，没发回答他。只是烦躁地对他说不要再提他了，便关上门躲进房间。

　　门外传来墨琪细细的哭泣声，这小子很少哭。
　　楠辰来找过我，我知道。所以我每天都刻意避开普通班所在的校区，宁可多花些钱去吃重点班的高级饭堂。

　　离高考不剩几月时，我暂停更新了小说。手头上的钱不多，但撑这一时半会的还是够用。
　　脑袋里只剩一个信念，考好高考。大学我已经想好了，以T大为目标。虽然不是顶尖，但也不算差，至少可以混到些奖学金。

　　我于是努力着。

　　然而好久不碰电脑的我，竟不知学校的八卦又增多了一条。
　　还是关于我的。
　　不知道是谁，把我写的小说放在了论坛上。作者资料还特意打了马赛克，只涂一半的那种。

　　很快就有人说出，作者是墨玖。

　　接着，有谁又说，男主好像我们班的楠辰诶。
　　然后又有人发现，男主名字的缩写就是楠辰。
　　结论便不言而喻，墨玖喜欢楠辰。
　　这倒不算什么，反正很快就是要分开的人了，他们有这个精力去传，那便去吧。我只管学习便好。

　　更让我放心的是，竟然更多人关注这篇小说了。即使我没有更新，它依旧上了前十榜。

　　我便坐享其成，收了奖金1000元。

　　然而原楼主并没有打算放过我。

　　很快，她又发出了一张图，是我的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面。
　　楠辰的家。

　　一时谣言四起，愈演愈烈。

　　甚至教导主任找到我，说要我立马解决这件事，不要影响了大家高考的情绪。

　　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我能说，却也不知道找谁说。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的主角之一楠辰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是在默认。

　　我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去找楠辰，而是找了猴子。

　　猴子说，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在我与他同桌三年的情义上帮我。

　　没想到当晚，楠辰却亲自来找我了，罕见的走了正门。

　　我正想再一次关上木门，他低沉着嗓子，问我：

　　“墨玖，你喜欢过我吗？”

　　楠辰这样骄傲的人啊。此地此时此刻，我却觉得他像是即将落水的人儿，抓住了岸上的最后的绳索，但心里装满的却是绝望。

　　“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倚在门边，忍住喉咙里那一丝哭腔。“楠辰，我希望你能和他们解释清楚。他们听你的。”

　　门外静默了片刻。我在里边等待着，却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

　　“墨玖，自作多情不可怕。”他的声音渐远，“可怕的是不肯放手。”

　　直到耳畔不再响起他的脚步声，我才放开捂住嘴巴的手，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