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燕七》公子祝余

4、乱点鸳鸯谱

　　夜晚的元宝山，在恍惚的灯火间，最大的堂子里火烛明亮。几个人头围坐在一起凑成一个圈儿，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山呀么山川好呐，水呀么水至深，小妹妹你的情意呀，哥哥我看的穿。抓住你的小手哟，带你去划船。脱下了你的小棉袄来……”远处传来一阵缥缈虚无的歌声，越来越近。

　　燕婶从鼻子里冷笑一声，对着其他几人道：“你们都听听，她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小胡子垮步进来：“呀？都在这开大会呢？说啥悄悄话？”众人神色各异地向她看去。

　　小胡子并不是绝色，但总是笑的很媚，很讨人喜欢。一张瓜子儿脸上，笑起来时就露出两个酒窝，一双不笑时也弯弯的凤眼总是闪烁着身材神采奕奕的光。

　　只是那两撇小胡子在雪白的脸蛋儿一跳一跳地看上去很滑稽。这个小胡子还能是谁？

　　“你们在说老子的坏话？”燕七挑眉。翻身坐在桌子上，拿起个苹果啃。

　　“嗯？”燕七盯住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尴尬万分。

　　燕婶咳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对她道：“大当家你英姿飒爽，威风无比。我们哪敢说您的坏话呐？只是你看你都这个年纪了……”

　　“咳咳咳…”燕七呛道…苹果喷出去半米。“我什么年纪了？”

　　“是…你不老，但你也不年轻了。”燕婶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我和你这个年纪，都嫁给你二叔三年了。要不是他从军常年在外，燕金应该是你哥哥。”

　　“那又如何？”燕七顺了顺气，接着道：“婶啊，我可跟您说清楚，咱这元宝山，这一个个长得，咳咳…我可一个也没瞧上！”

　　旁边的毛刺儿不乐意：“我说大当家的，咱们兄弟是长得… 长得不是那么英俊潇洒，您也不带这么磕掺人的吧？”一对小绿豆儿忧怨地望着她，眼里满满的不乐意。

　　“哈哈哈—”燕金狂笑，搂着毛刺儿的膀子使劲儿摇。

　　“对不起对不起哈，我是无心的，无心的。”燕七被那双小绿豆眼儿盯的浑身不自在，眼瞧那小眼都要挤出水来。

　　燕婶眼珠子咕噜一转，问她：“你喜欢长得俊的？”

　　燕七点头。这不废话吗，谁不喜欢长得俊的？

　　燕婶笑，指着燕金问道：“他算不算俊？”

　　燕七盯着燕金，想了想：燕金真白，皮肤细。从小就像个姑娘，长着一双吊眼透着点邪魅，细高的鼻子，笑起来牙齿真白！整天扎着小辫子，像个女人！

　　燕七自动忽略了后半段的像女人，直接点头道：“俊！”

　　燕婶直接一拍大腿，嚷道：“得嘞！那就这么定了吧。”

　　“什么就这么定了？”燕七诧异。

　　“你和燕金的婚事啊，既然你也找不到合适的婆家，干脆让燕金娶了你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是个屁！燕七心里碎道。

　　“不行。”果然拒绝，不留余地！

　　燕婶道：“为啥不行？你不是喜欢俊的？他不是俊？”指着燕金，燕金一脸无辜状。

　　“她是我弟弟，婶你疯啦？”

　　“也不是亲弟弟，你二叔跟你爹又只是表兄弟。听说人家那些皇家贵族的，都是亲上加亲呢。”燕婶笑的慈祥，怎么看怎么都在坑人。

　　“那也不行！”再次拒绝。

　　燕婶耐性快没了，圆眼微瞪道：“你别在这里找借口，我看你越来越没正形了，你再这样下去，我可怎么对得起那死去的哥哥嫂嫂哎～”

　　这便叫：“一招鲜，吃遍天。”

　　燕七软下来，耐心道：“燕金比我小，我把他当弟弟，怎么能成亲呢？我们… 我们不合适啊。”
　　转眼看看燕金，挤眉弄眼的猛递眼神：赶紧跟着一起拒绝。

　　燕金伸手做无辜状。

　　这个混蛋！

　　“大当家，我觉得你跟燕金挺合适的。只差了一岁也没啥，我娘比我爹大了三岁呢！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毛刺儿吧唧着嘴儿，嘚嘚着发表意见：“而且吧，你看你整天换胡子往脸上贴，明明是个女的非要变成男的。燕金明明是个男的，细皮嫩肉的像个女的。成了亲，女主外男主内，般配啊！”

　　“你才当女的！”燕金腾地窜了起来，揪着毛刺儿的脖子就打……一个抱头鼠窜，一个穷追猛打地冲了出去。

　　燕七开始焦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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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小茶壶带信儿上山：一切正常，已通知跳坑子。目前得知随行二跳子。小心。燕七看完眯眼扫了扫信，转身去找燕二叔。

　　第二日黄昏，元宝山大雾，山中不时地传来虫鸣鸟语。秋叶荒草，白杨枯树。几人隐在林里，站了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已被雾水打湿。

　　燕金带了个牛皮囊子的酒袋，仰头喝了一口，后递给身旁的燕七。燕七皱眉摇摇头，神色略有担忧。看看山中弥漫的雾气，她总会有些不好的预感。

　　回头看了眼被灌了迷药的丞相府少爷，睡的像头死猪。一副窝囊废的样子，燕七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

　　夜色逐渐慢慢的笼罩下来，秋风萧索，吹散了雾气。没有灯光，没有月光，黑漆漆的，冷清清的。

　　“清明了。”燕二叔低声道。“一会儿溜挂子，就直接亮清子。”

　　众人暗暗点头。

　　远处半里之外传来几个沉重的脚步声，步子跨的很大，沿着道路快步走来。

　　赵丞相得知儿子被绺子绑票，急的已经三日没怎么合眼。收到信以后，拿着银票亲自来接人。他看上去很疲惫，步子虽然迈得很大，却很沉重。

　　忽然看见前方有两个黑色的人影，从林中窜了出来，就像两道箭！立在了不远处。

　　二人用黑巾蒙着面，是绺子。

　　赵丞相站定。

　　走在前面矮瘦的蒙面人忽然呵呵地笑起来，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山林，划破了安静的夜。

　　“赵丞相真给山头脸面儿，亲自来给咱们送银子？” 一个听上去非男非女的声音，正式燕七。

　　“哈哈哈哈哈哈——”林中传来无数笑声。

　　赵丞相低声笑了笑：“犬子酒后失德，在您这山上叨扰了几日，老夫收到信，便赶来接他。还劳烦英雄让他出来随我回去。”

　　“好说好说。”燕七摆了摆手，冲燕金递了个颜色。燕金领会，把那头死猪半扶着拖了出来，放在他们两行人中间。

　　“这是……”赵丞相看儿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不由地一紧！

　　燕七轻笑一声：“您放心，咱们怕吓着他，出门前给他喝了点东西，只是睡一觉。”

　　赵丞相闻后眼神暗了暗… 握紧了拳头。

　　侧脸递给身旁随从一个眼神，只见那随从快步向前，把三张银票交给了燕七。转身就把少爷扛了回来。

　　燕七拿着银票，捏了捏。咯咯笑道：“多谢了！丞相大人，咱们后会无期吧！”转身就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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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出现的土匪黑话注释：

　　已通知跳坑子，随行二跳子：已经通知了交易，有两个会功夫的随从。

　　清明了：雾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