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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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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午医生会来检查,而每周我会被带去化疗室做化疗,每周会注射一次转移因子,或者是两到三次的胸腺肽肌肉注射。
这些都让我痛得恨不得马上死掉,可每次当我昏死过去第二天还是会醒来,还是会看到邝煦焦急的脸。
他现在已经把医院当成自己的家,除了上班、回家洗澡、给我熬汤,他剩下的时间全陪着我。看着日渐憔悴的他,我总是会想,要是没有遇上我,他应该过得和以前一样规律而自在。
邹景惠偶尔还是会出现,只是没胆进病房,她只是在病房外偷偷探出头望着我,我也懒得再骂她,每周一次的化疗已经让我很虚弱了,我没力气再去理她。
有天,一个女人闯进我的病房,对我大吼大叫,说我要毁了邝煦。我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想着她是谁?是喜欢邝煦的人吗?这个想法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果然,我在她对我的大吼大叫中,知道她是邝煦以前的女朋友,分手之后还是朋友这种可笑的关系居然会在他们之间存在。因为邝煦这些日子的憔悴,让她不得不关心下自己曾经的恋人跟现在的朋友,因此她知道了我的存在,知道了邝煦因为我,每天像狗一样在公司跟医院间奔波。
她咄咄逼人的口气让我非常非常不舒服,就算是邝煦的朋友那又怎样,我有要他照顾我吗?我有逼他对我负责的吗?
我很讨厌这个女人,因为她的话,让我想起小时候,邹景惠带我去给那个死掉的男人上坟,遇上男人喜欢的那个女人时,邹景惠失控发疯的样子。当时她的样子就跟这个女人一样,声泪俱下的指控着,口口声声地说是那个女人毁了那个男人,还让她这么痛苦。
哼,自己的错总是推到别人头上,这样的女人果然是一家的。
“你还喜欢他是吧。”
女人因为我这句话,噎了脖子,脸突然红了起来。
呵,果然。
“有本事就抢回去,跟一个要死的人说这些费话,你不嫌累吗?他现在是同情我,可怜我,都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就算是朋友也没有任何立场来讲我的是非,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管。”
女人被我的话噎的直喘粗气,病房外看热闹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不该说这种伤人的话。
没有人说我说的不对,因为我是一个病人,一个快要死的人。
要死的人,尊严总是比平常人尊贵,尊严总是被自己之外的人莫名的维护着。
女人走了,看热闹的人散了,病房又安静了。
被子下我拽着床单,使劲扯着。
自尊,还是伤了。
邝煦来了,微笑着向我晃晃手里提着的保温壶,想来,又是一壶热腾腾的鸡汤。
松开床单,我伸手抱住他,命令的叫他吻我。
他怜惜地吻上我颤抖的双唇,我闭上眼睛,慢慢感受这份让我憎恨又向往的怜惜。
第二天那个女人又来了,喋喋不休地冲我吼了半天,让我好是厌烦。邹景惠也来了,可能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她进来病房,跟那个女人吵起来。
我冷冷地坐在床上,看着两个女人的表演。
突然女人的一句,她怎么样了,不就是得了绝症?就因为这个非要拉着邝煦一起吗?难道她死了,邝煦也要跟着一起去死吗!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我,记得那天,死掉的男人喜欢的那个女人也说了相同的话,难道他死了,我也要跟着一起去死吗?那个女人脸上的冷漠让邹景惠一下子停止了吵闹,她嚅咧着嘴唇说,难道你不爱他吗?女人淡淡地笑了笑,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
不!我不要邝煦在我死后也跟那个女人一样!
我突然哭起来,号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让两个吵得晕天黑地的女人停止了争吵,呆呆地看着我。
邝煦从人堆里挤进来,轻声安慰我,从看热闹的人的七嘴八舌里,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把那两个女人推出去,关上门,病房里只剩我凄惨的哭声。
“好了,不要哭了,再哭会丑的哦。”
好蹩脚的安慰,但真的有效果,我渐渐止住哭,抽咽着环抱住他的腰。
“邝煦,你爱我吗?”
“爱啊。”
“如果我死了,你还爱吗?”
“傻瓜,怎么讲这种话。”他轻轻地揉揉我的脑袋。“你会好起来的。”
“你快回答我,我死了,你还会爱我吗?”
他沉默了。
“你会忘了我的,会跟别的女人相爱,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的生活。”我闭上眼睛,想着这些可能,心里绞痛的难受。
“我们不要讲这些好不好,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会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的生活。”他乞求着握住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说。
“是吗?”不可能的事情,相信只是会更伤人而已。
他用力的点点头。
“好,要我相信可以,你要发誓,说你会爱我,就算是我死了,也会爱我!”
“我发誓,我邝煦今生今世只爱曲炎炎一个人,不论她是生是死,我也一样爱她,如若违背誓言,我愿被天打五雷劈!”
眼泪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我遇上的是怎样一个男人。
“不要哭好不好,来,先喝鸡汤,我熬了四个小时,味道很好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是不想离开你!可我,已经没有可以让自己留下的能力。
“邝煦,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来生来世都要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啊。”
“好,那给我个信物,好让我在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来生来世都能找到你的信物。”我任性的要求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四方盒子,打开,一只晶莹剔透的钻戒出现在我眼前,耀眼的光芒刺的我忙转过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他不解地问。
我拉起他的手,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下去,等嘴里尝到咸咸的血腥味才松开嘴。一排牙印深深地陷在他的手背上,血正从那些牙印处流淌出来。
我笑了,这个印子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邝煦默默地承受着,皱着眉头忍受着我带给他的疼痛,一句话也没说,把戒指取出来给我带在左手无名指上。
“这个,是我们今生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