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公路飞行

8、新欢旧爱

　　肖尔的试用期没能坚持到一个礼拜，倒不是被炒了，而是季向空要正式聘用他。
　　季向空不知道从哪里下载了一份合同书，规定了肖尔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时间以及薪酬待遇之类的，合同签了一年。
　　“要不要这么正式？”肖尔也没看过这种不伦不类的合同，觉得万一他俩哪天对薄公堂，这份合同估计也是形同废纸。
　　“怕你哪天飘了，跟老板闹着涨工资。”
　　肖尔觉得自己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他心里甚至觉得季向空是不是可怜他？不过也不想细问，季向空不会承认，自己更不愿意承认。
　　他找房东退了房子，因为没到租约期满，房东只答应退押金，一季度的房租不准备全退，肖尔不想跟他磨，他穷惯了，乍一下能搬去季向空的大房子里住，简直就是住进豪宅了，还计较什么？
　　结果倒是季向空帮他出头，跟着房东耍起横来，“你这个合同年初的时候就到期了，也没签新合同，再说你这小破屋子里住了几个人？是不是涉嫌群租？这样很容易有安全隐患啊，不出事还好，如果出事可不得了。”
　　房东见季向空年纪轻，却是好斗狠勇的样子，拳头捏起来仿佛要砸死人，立刻就怂了，答应哪天搬就按哪天算，多的钱全还给肖尔。
　　“算了算了。”肖尔拉住季向空。
　　“他这里好租的很，你今天搬出去，明天就有人搬进来，再说他自己不跟你签下一年的合同，是准备涨房租吗？”季向空帮着肖尔收拾东西，发现他穿的用的倒是很少，床底下却塞着画板，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颜料，一些画稿用牛皮纸仔仔细细地包着。
　　“想不到，你还真是个画家！”说着忍不住抽出来看。
　　肖尔阻止他，“不要取笑我了，快点收拾吧。”
　　肖尔这间房还不是他一个人住，床铺几乎顶着另一张床铺，在屋里简直兜不过身来。
　　季向空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都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
　　出了门，季向空就傻眼了，他们两个人一个骑着摩托车，一个骑着小电驴，要搬家都不是合适的交通工具。然而肖尔简陋的家什，也不至于动用搬家公司的皮卡。
　　“要不打个车？”季向空问。
　　肖尔赶紧摇头，开玩笑，这个距离打车过去得多少钱？太奢侈了！
　　季向空见他摇头跟拨浪鼓似的，二话不说就跟自己的哥们儿打电话了，“夏凌，在干嘛呢？”
　　“打篮球，怎么，要提前集训吗？”
　　“听说你小子买车了？”
　　“啊，怎么？”
　　“我发你定位，你开车过来，帮我一个朋友搬下东西，行吗？”
　　肖尔在背后盯着他背影，回味着“朋友”这个词。
　　夏凌笑呵呵，“你不是跟我打听我姐的事情吧？”
　　“我干嘛要跟你打听？”
　　“你们分手的事，是真的啊？”
　　季向空不想满足他的八卦心，夏凌就是个缺心眼，大概以为他们分手是闹着玩的，“废话少说，你来不来？”
　　“你找裴熙啊，他不是你小跟班吗？要不林逸轩也成，那小子买了一辆新路虎，可拉风呢！要不顾放，顾放肯定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去你的。”季向空想挂了电话，但终于忍不住问：“你姐最近在干嘛呢？”
　　“我怎么知道？她谈恋爱忙得都没空顾着我了，有异性没人性的姐姐！话说你们真的分手了啊？网上说你跟你的大明星前女友复合了，真的假的？”
　　季向空不想跟他继续扯皮，把电话挂了。
　　最后还是顾放开车来帮忙搬东西。
　　“顾放，这是肖尔，肖尔，这是顾放。”季向空给两人介绍了一下。
　　当那些画架和纸笔搬上车的时候，顾放一脸疑惑地看季向空，“看他的年纪不像打比赛的，这是你哪里挖来的陪练？”
　　但是明显不像，哪有陪练连个电脑都没有的？
　　“肖尔不打游戏，说起来他可了不起了，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肖尔不好意思道：“你听他瞎说。空哥颈椎病犯了的时候疼得睡不着，我就帮他按摩了一下，结果他说我手法神奇，比中医院的老师傅都厉害，所以请我去他那里专门给他按摩颈椎。”
　　季向空道：“他做饭也是绝了，今天你一定要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顾放道：“我知道训练场的阿姨做饭不怎么好吃，你这是表达你的不满吗？”
　　季向空嘻嘻笑道：“上次我们在训练场叫外卖，结果那个外卖小哥拍了队内的练习视频挂网上，害我被全网破口大骂。你评评理，这事赖我不遵守训练场纪律，还是怪阿姨做饭太难吃？”
　　顾放把车开得又稳又好，冷不丁道：“我看你就是欠骂。”
　　三个人一起到了世贸滨江，把东西提上楼，顾放忍不住赞叹，季向空一个单身汉，能把家里收拾得这样井井有条，简直奇迹。
　　阳台上还有一盆茂盛的绿植！
　　等肖尔进厨房忙碌起来，顾放避着他忍不住开涮季向空，“你怎么沦落到跟男人同居的份上了，还在跟邱樱赌气呢？”
　　季向空道：“这话你得问她，我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突然就跟我提分手了。”
　　顾放退避三舍，“算了，你们的事我不掺合。”
　　“我又不是没了她就活不下去，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
　　顾放投降：“好好好！”
　　晚上季向空越想越气，上网直播的当口，迅速交了个女朋友，然后拿着新女友的照片全网吹起了牛。
　　有网友调侃他，女朋友不是大明星就是当红主播，这位新女友虽然目前身份不明，但也绝对是个顶个的大美人。
　　季向空满足了虚荣心，下了直播开始喝酒庆祝，宵夜的菜还多了两个，他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结果说好了庆祝的，却是越喝越伤心。
　　“哎，你觉得这个男的比我帅吗？”他突然指着电视机里体育频道的男主播问。
　　肖尔扭头看，“你比他帅多了。”
　　“就是！”季向空不服气，“邱樱在跟他谈恋爱！据说是北大高材生！到头来嫌我没文化！”
　　肖尔再看那个体育频道的男主播，觉得顺眼多了，连那相貌平平的脸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这么好的男朋友，你说，她为什么要甩了我？”他问肖尔。
　　肖尔看着他，悠悠道：“我觉得……至少她不肤浅。”
　　季向空一愣，拍下啤酒罐想要揍他。
　　肖尔一边笑一边老老实实挨揍。
　　季向空道：“你没有心！我问你，你被女孩子甩过吗？”
　　肖尔道：“告诉你一个秘诀，杜绝伤心，只要不和女孩子谈恋爱就行了。”
　　季向空觉得言之有理，又跟他捧杯，“算了，她既然觉得跟那个北大高材生在一起比较开心，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当然放手啊，我成全她！大丈夫何患无妻！”
　　季向空喝完了酒倒头大睡，今天连按摩都免了。
　　肖尔把他扶到床上，喂他喝水漱口，又担心他吐的时候呛到自己，特意给他翻过身趴睡。
　　睡梦中的季向空还是很不舒服，皱着眉头，嘟着嘴，看着特别孩子气。
　　他只有二十岁，比自己小了很多，在肖尔看来，就真的完全是个孩子了。
　　。
　　第二天季向空准备出门和新认识的女孩约会，开着他心爱的大摩托，非常拉风。
　　结果没到十二点他就回来了，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肖尔猜测网上的女孩子不靠谱，给的照片跟本人差异太大。
　　“见光死了吗？”
　　季向空摇头，“果然是照片上那样好看。”
　　“那怎么不开心了？”
　　季向空气呼呼地说：“她居然要跟我去开-房，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太随便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女孩。”
　　肖尔给季向空收拾了个把礼拜，家里找不出别的活儿了，他正计划重拾画笔，听季向空那么说，简直风中凌乱抓不住笔了。
　　“她只想睡我。”季向空垂头丧气。
　　肖尔的眼睛从画板后面瞟过来，觉得他那个样子十分可怜，然而他爱莫能助，毕竟在恋爱这件事上，季向空的经验比他丰富多了。
　　那之后季向空差不多隔三差五就换女朋友，女孩儿们见了他无一不是饿虎扑食的模样，难得有几个看起来靠谱的，过几天也要凶相毕露。恋爱没谈成不说，他还在网上落了个声名狼藉，个个都说他花心大陆大萝卜，还睡粉。
　　肖尔除了照顾他一日三餐，外加临睡前的推拿按摩，对于网上的季向空知之甚少，他不知道一血空在电竞行业如此叱咤风云，最近还不幸得了个花花公子的恶名。
　　肖尔如果出面作证，季向空是个老实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宅在家里打游戏，从未夜不归宿，大概没人会相信。
　　谈了一阵子失败的恋爱，季向空对谈恋爱彻底失去了兴趣，决定还是好好打游戏，好好做直播，挣钱要紧。
　　有天晚上做直播的时候，肖尔进来送水果，网友在那里叽里呱啦八卦季向空身后的背影。
　　季向空冲肖尔招招手，“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女朋友。”
　　肖尔莫名奇妙，“你在跟谁聊天？”
　　“在直播呢。”
　　肖尔听说过，如今网络发达，山里的小媳妇都能干着农活带着孩子直播带货。
　　肖尔被拉到镜头前，半蹲在季向空身旁，弹幕和评论多得数不过来，简直眼花缭乱。
　　“看来你是个网红啊，失敬失敬！”肖尔看了看粉丝数量，吓了一大跳。
　　弹幕于是刷了一波：“网红哥哥！网红空！”各种表情和小礼物。
　　还有各种打听和八卦肖尔身份的网友。
　　季向空欠身，让肖尔拖个凳子坐他旁边，还调整了一下摄像头。
　　“你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哈喽，我是外卖小哥金城武。”肖尔说道。
　　又是满屏的表情和礼物。
　　肖尔介绍完自己就想走开，奈何季向空拉住了他，“你就随便说两句呗，我这边一起打表演赛的人还没上线，斗地主斗得我要输光了，就闲聊吧。”
　　“聊什么？”肖尔问。
　　网友问出了一大堆的问题，有问金城武有没有女朋友的，有问金城武打什么位置，是不是凤凰战队新成员，还有问救命恩人是怎么救空哥的。
　　肖尔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随便闲扯了几句。
　　季向空帮他捡了个问题，“说说你今年的小愿望小目标。”
　　“今年的小目标啊？”肖尔想了想，“先赚他一个亿吧。”
　　弹幕一阵疯狂的233333，哈哈哈哈，思聪他爸啊，失敬失敬。
　　肖尔也忍不住笑起来，“其实也不用那么多啦，我外婆耳朵不好，今年的愿望是赚够钱给她买个助听器。”
　　话音刚落，季向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肖尔觉得他脸色有些不对，“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呵呵……”季向空尴尬地说：“我今天直播开打赏了，刚刚大家给你刷了一波小礼物，嗯，我想你的助听器可以凑够钱了。”
　　肖尔大惊失色。
　　直播打赏的钱，不仅是凑够了买一个助听器，足足可以买十个不止！
　　没过一个小时，热搜蹭蹭蹭往上，“季向空直播间卖惨，讨打赏五分钟净赚百万”，“电竞选手素质堪忧”，“花花公子改走路线，人设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