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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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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中充满粘腻和潮湿，下山的这条路，四面无风，我们一深一浅的走在路灯投下的斑驳树影里。
我觉得很热，热气从我的衣领、袖口冒出来，蒸着我的脸赤红，我内心的隐秘在这般燥热下更像一块热石烙在心里，路已经走了一半，不能再等了，我却又百般犹豫。
刘雨昕心情很好，走在前面什么也没有发觉，哼着一首我没有听过的歌。
我先打开话题。
“这又是什么歌？”
“GPS密封令。”她回答。
“你以前的歌？”我明明记得已经私下将她的歌都听过。
“是以前女团的歌。”
“挺好听的。”我说。
“是吧～”她继续哼，从后面看，她的脸颊隆起来，是微笑的表情。
“嗯...雨昕...“我攥紧手掌，”我有事...想和你说...”
“嗯？”她停下来，回过头，清澈的眼睛忽明忽暗的闪动。
“就是...我...”
还是说不出口...我24岁了，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交往过很多男朋友，也与陌生男人过夜过，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想的开，我以为自己的心早被世俗与浊气填满。
然而为什么，面对她时，我还会像少女一样，纯情、心动、慌乱？
“我...其实...”
喉咙像在燃烧，干燥的要裂开。
“怎么了？”她近乎天真的看着我，低沉的嗓音发甜。
我还是说不出口。
“其实我...就是想问...你觉得我今晚的造型，还可以吗？”
她噗了一声，笑的不行，眼睛都眯起来。
“这是什么可爱的问题...”
我却没有笑：“认真点回答我嘛～”
她敛起表情，清清嗓子：“我觉得很好。”
“真的这么觉得吗？”
“嗯，姐姐本来就很好看。”
“那...“我顿住，羞涩又别扭的瞥她一眼，”和Sherry比呢？”
微笑在她脸上嘎然而止，转变为混合着惊讶和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要和她比？”
“Sherry今天不是很漂亮么？用她做个标尺。”
刘雨昕安静了许久，像是不愿回答。
我有预感，但还是执拗的想知道答案，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说吧，我想听实话。”
她低下头，翻来覆去的摆弄手机：“姐姐...是优雅、淑女、成熟的类型...Sherry怎么能和姐姐比。”
“那Sherry是什么类型？”
“她啊...”她不由自主的嗤笑，眼波流转，像能析出糖霜，“她又娇气，又幼稚，就是个小女孩～”
“这样啊...”我看着她，像被水淹没，沉落在海底。
“我明白了。”
人是厌恶失去的动物。燃起的希望，一旦破灭了，不是回到起点，而是坠入深渊。
晚上临睡前，父亲又来了电话。这一次，时机刚好。
“明天你们那要走一半选手吧？”他问。
“嗯。”
“我给你安排离组，回SG？”
“好。”
我的干脆显然令父亲意外：“考虑好了？”
“嗯。”我答，“这里已经没有属于我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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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意向离组的选管陆续递交了申请，这件事情也基本上尘埃落定。大家自疫情初期开始闭关相处，有了比较深的感情，因此选手自发组织起一个欢送Party。
这件事由Vicky牵头，这天我们一起午饭时，她向我确认。
“姐姐，要离组的选管姐姐们是明天晚上有空对吧？”
“对。”
“那好，Party就定在明天晚上，刚好选手也空闲。”
我点点头。
“什么？明天？！”Saka突然尖叫，瞪大眼睛看向其他人，“明天下午我们有PASI的拍摄！”
“对啊！我怎么忘了！”Yuki拍了把大腿，“出道位的9个人明天有拍摄任务！是节目组福利！”
“啊？”Vicky面露难色，她没进前9，没考虑到这事也情有可原，“怎么办？除明晚外，没有姐姐们和选手们都有空的时间了....”
Saka怏怏的托腮：“没办法了，你们Party开的晚一点，让我们赶上...”
“我们10点钟应该能拍完的～”Sherry说，然后面朝我：“姐姐，我一定要赶回来送送你～”
刘雨昕猛的呛到了，掩着嘴咳嗽了半天：“姐姐也要调组了？”
“你怎么回事？她都告诉我们了啊！”Yuki飞给她一个白眼。
刘雨昕疑虑的看着我，我视线躲避，撇到一边。
我没有告诉刘雨昕，实际上那晚之后，我没再怎么和她说话。
“这样啊。”她轻声说，情绪没有起伏，只是低下头，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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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女孩们拉响了拉炮，五彩的纸屑与亮片纷纷扬扬落下来，甜美的嬉笑与欢呼也骤然扬起来，眼前的一切，皆被喜悦填满。
桌上摆满了食物，烧肉、炸物、甜点、鸡尾酒，都是些平时根本见不到的东西，偶像的禁忌之物，然而在今晚，禁忌通通打破，通向梦想的规则变得不再重要，这是一个连梦想都可以忽略的夜晚。
对我而言也是这样，我已经没有梦想了，它被那些我并不需要，但似乎非常重要的东西所取代，即使我呐喊着那不是我想要的，但世界始终对我呵斥：你错了，那才是你需要的！接受事实吧！
于是，我变得没有依托，生命像沉默的孤星，像飘扬的飞絮，像无根的秋雨，不知何来，不知所往。
然而，什么时候开始，我暂时忽略了那种伤感，而被另一种情绪占据，被对于刘雨昕的情感占据。我忘记了最初因何在意她，忘记了自己的感情变化，忘记了如何从一场梦演变为真切的憧憬，忘记了为何每当看到她的眼睛，便有温柔的绞痛在心里。我记得的只是，当我开始在意她，我的身体仿佛由空虚变得充实，无论开心也好，伤心也罢，我感受到笃定的、勇敢的存在。
刘雨昕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也许已经不再重要，我们要分别了。
虽然关于分别，我没有任何实感，也拒绝去将它理清。
Party很热闹的，女爱豆玩起来总是疯狂，她们会将酒倒在彼此的胸衣里，其实以前我也会这样，被身边朋友的教唆要融入他们，但以后应该不会了，因为我想她不会这样。
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她不在的话，这场青春有你的回忆对我来说，偏偏没了你。
看了看表，10点钟，门外传来女孩们高昂的喊声。
“赶上了赶上了！！”Saka的脸最先探进屋，一眼锁定我，冲进来。
“姐姐！我的选管姐姐！虽然你比我还小，我还是想叫你姐姐！！”她很用力的扑过来。
接着是Yuki，她的眼圈泛红：“我对女人没兴趣，但我想说我要是男生，肯定追你！”
接着是Sherry，她垂着含泪的眼睛，抱着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拍着她们的背，不知道爬上来的究竟是什么情绪，我似乎听不到她们的声音，脑中闷闷轰鸣，像是掠过层层阴云，只等待着一场雨。
但直到Party结束，她也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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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趁夜来到主楼的天台，上次是春天，这次已是初夏。
风中不再携着冷，而是融进了白昼的余温，弦月当空，远方楼宇迷失在暗夜辉煌的灯火中，仿佛一场即将被吞噬的幻影。
我抱膝坐着，坐在天台围栏后面，这里有密集的暖风，将我的头发吹的凌乱，我什么也不去想，沉溺在身心的涣散中，我只是执意等待。
当一点一点轻柔的脚步声，踏着落花，溅起飞花。
刘雨昕果然来了。
意料之中，却是意料之外。
从楼梯到围栏的短短距离，她走了很长时间，而后在我身后止步。
“姐姐...”她的朧月般的声音，“可不可以不要走...？”
这是我幻想中的场景，真正发生时，我却想要哭出来。
“为什么...？”
安静了半晌。
她缓缓蹲下来，伸出双手，从背后抱紧我。
“因为...不想要你走...”
我单薄的背蓦然昵上她的心跳，她的体温逐渐充盈我的身体，刺透我最柔软的部分。
我抬起了手，抚上她环绕在我胸前的手，一分一毫，反复摩挲。
“为什么不想我走...？”
我在期待什么？
她的脸庞靠上我的肩膀，肌肤相触，在我的后颈卷起一阵粉雪般的温柔。
“我想...今后每一天，也被姐姐叫醒...”
气息如花，她呼吸着娇红的片羽。
“我醒来的第一眼，不想看到姐姐以外的人...”
说罢，她睫毛垂落，覆上了我的皮肤。
她微微颤抖的手，交错而来，扣住了我的十指。
我的心绵软而强烈的在胸中跃动，脸庞也已经撩的绯红，我扭过身体，羞于直视她的眼睛，抵上她的额头。
我们的刘海穿织在一起，从这个角度，我只能看清她的上唇。
玲珑的、粉嫩的、沾着露气的上唇。
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雨昕...”
“我喜欢你。”
“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