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陷落》三月陶陶

6、第 6 章

　　如果说翦幼竹最庆幸的是什么？那一定是没有把身上这身白色连衣裙换了，虽然穿着它骑雅马哈一点也不爽，但至少还可以在试镜的时候，在迟默面前继续装一把小白花。

　　试镜地点安排在学校排练厅，距离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旁边的阶梯教室早就坐满了人，除了南城戏剧学院的学生，其余学校长得漂亮的都来了，乌泱泱一大片，她们险些报不上名，要不是两人颜值都不错，负责报名的工作人员都不会让她们进去。

　　阶梯教室门口有个老师负责抽签，每个进来的选手都会抽个签，然后按号入座，翦幼竹手气不佳，抽到了后半场，等轮到估计都要下午了，到时候迟默有没有那个耐心继续等着都不好说。

　　好在刘娜的手气不错，在第八个出场。

　　翦幼竹撞撞她的胳膊，“诶，咱俩换换。”

　　刘娜捧住来之不易的八号签，“不行，抽到这张签，我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就算是保住了。”

　　翦幼竹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换不换？”

　　“成交！”

　　刘娜也知道自己其实很难选上，本来也只是过来攒经验，是以，她不仅大方把自己的签号让了出去，还给翦幼竹临时做了辅导，比如一会儿要怎么自我介绍，还可以表演哪些才艺。

　　翦幼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

　　前面七个人的面试时间都不一样长，表现较好的给的时间也多，一般的直接pass，基本进去五分钟就会出来，好不容易在门口等到七号出来，翦幼竹迫不及待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间的迟默。

　　男人依旧一身白色衬衫，解开最顶端的两颗扣子，手臂处的衣袖翻卷，露出精壮的小臂。

　　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角落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夏日的风顺着窗户缝吹进来，翻动着他手里的纸张，男人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把纸张摁回原位。

　　在他旁边还坐着几个人，不过此刻翦幼竹哪里还有心思管得了这些，目光都在迟默一个人身上了。

　　直到迟默旁边一个人叫她，“八号，愣着做什么，把简历拿过来，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翦幼竹赶紧把刚刚打印好的简历递过去，目光一直牢牢黏在迟默身上，在导演的提醒下，后退几步回到原位。

　　清了清嗓子，“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翦幼竹，来自南城大学。”

　　话音刚落，翦幼竹就见男人鸦黑的长睫颤了颤，继而缓缓抬眼，在和她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微微眯了眯眸子。长指从导演手里把简历挑过来，像是不信邪一样又翻了翻，低语道：“翦幼竹？”

　　导演眼观鼻、鼻观心，前七个选手都不见迟默有任何反应，倒是这个八号，才进来说了一句话，就引起了大老板的注意，看来有戏。

　　导演的语气立马柔了下来，“八号，你准备了什么才艺？”

　　“唱歌。”

　　“小王，把音响打开，让八号连接一下，放伴奏。”

　　“啊？”翦幼竹愣住，唱歌算是她唯一还能看的才艺，刚刚花了五分钟把歌词背了一下，可她没准备伴奏啊。

　　“我清唱。”

　　导演皱了下眉，明显不悦，“你唱什么？”

　　“今天我要嫁给你。”说这话的时候，翦幼竹状似不经意扫了迟默一眼。

　　男人抬眼看她，纠正道：“是今天你要嫁给我。”

　　翦幼竹弯了弯眼角，“没关系，都一样。”

　　迟默突然被她噎了一下，松松垮垮地靠进椅背里，好整以暇地看她。

　　翦幼竹算是老天赏了一碗粥给她的类型，声音好听，音准也行，但也止步于此了，唱的不算多优美，再加上唱到一半还忘了词，在一众专业表演系学生之间，这个表演可以说是——非常拉胯。

　　评委席几个人的表情也可以说是非常精彩。

　　除了迟默侧着身子，左手手肘搁在椅背上，右手在铺着丝绒布的桌上百无聊赖地敲打，像是在等着她还能整出什么活来。

　　不过翦幼竹就准备了这么多，她甚至连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试镜很快结束，翦幼竹临出门前深深看了迟默一眼，果不其然，她出来后，见迟默也跟着出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人群，前后脚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天台。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翦幼竹手背在身后，天台阳光毒辣，只余门口半米左右的阴影处可让人暂避，两人躲在阴影下，之间距离不过二三十厘米。

　　一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距离。

　　“小翦老师，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拒绝了我的签约请求。”

　　翦幼竹抿直唇角，“可我没说不会答应其他的请求。”

　　迟默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小姑娘看着自己，目光灼热又赤忱，向来懒散惯了的他非常难得的感受到了慌乱。

　　但这阵慌乱也只短短维持了几秒钟，“我对你没有别的请求。”

　　“迟默。”她抬头，踮起脚尖凑上去，少女的馨香毫无防备地冲撞过来，几乎撞了他满怀。

　　“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意思。”

　　迟默下意识后退半步，脸上吊儿郎当的慵懒微微收敛了几分。

　　翦幼竹根本不给他后退的空隙，一把拽住他胸前的衬衫布料，手上不敢用太大的劲，只把他往里拉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红，眼里湿漉漉的。

　　“迟默，我喜欢你。”

　　“……”

　　一阵死寂。

　　*

　　翦幼竹有些挫败，在试探出迟默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之后，她就放弃了迂回的猫捉老鼠路线，选择打直球的方式，没想到被拒绝得更加干脆。

　　原因只有一个：他对学生妹没兴趣。

　　这还真是一个，让她一点改进办法都没有的理由。

　　她总不能直接毕业吧。

　　接连两周，翦幼竹去给宋星恒补课的时候，迟默都不在，她和宋星恒打探了几次，宋星恒说小舅舅如果不回来也很少会通知他，而且他本来就很少回锦南别苑。

　　翦幼竹有些泄气，坐公交车回去的时候，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放弃追迟默了。

　　大学的暑假来得早，在宋星恒期末考试前的一周，翦幼竹就放假了，她不急着回家还是住在宿舍，不用上课，她多了许多时间泡图书馆，隔三差五再去泡泡吧，不需要再去见迟默，衣柜里的清纯系衣服被越塞越里面。

　　这天一早，她刚从食堂吃好早餐准备去图书馆，突然发现周围大半的学生都朝一处涌去，看路线应该是去操场。

　　不少女生从食堂跑过去，经过她的时候兴奋地喊着：“快去操场，谢嘉佑来我们学校拍戏了！”

　　翦幼竹若有所思，谢嘉佑来南城拍戏了，也没见他和自己说一声。

　　翦幼竹吸了口手里的奶茶，等一会儿和他约个晚饭。

　　逆着人群去了图书馆，不得不说，一大半人都去了操场，连图书馆都空旷了一点。

　　她一学起来就没了时间观念，等到再次看时间的时候，对面已经坐了个人。

　　“又没吃饭吧？”一台手机被放到她面前的书上，“看看现在几点了。”

　　硕大的两点五十五引入眼帘，但更为夺目的是手机壁纸，壁纸上，一男两女三人穿着校服，两个女孩儿脸贴脸抱着，男孩肩上背着两个书包，手里拎了一个，笑得开朗。

　　翦幼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你怎么有空过来，不怕被人拍到？”

　　“小爷我想躲，还没人能捉到，诶——”桌子被谢嘉佑敲了敲，“你看看我。”

　　翦幼竹应声抬头，面前的男孩儿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她“噗嗤”一声，“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赌你今天，一定会被拍。”

　　“怎么样，敢和我一起上热搜吗？”

　　“上就上，反正咱俩也没什么。”翦幼竹合上书，“走吧，刚好饿了。”

　　翦幼竹没有注意到，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她只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和谢嘉佑被拍了，迟默那个狐狸会不会不爽。

　　她要钓得他心痒难耐，亲自来找她。

　　*

　　下午三点多，很少有餐厅还开着，翦幼竹问他可以去哪儿吃，谢嘉佑说都听她的。

　　“那去我们食堂。”

　　“都说南城大学的食堂全国都出名，你能带我试试也不错。”

　　翦幼竹撇了撇嘴，“是出了名的难吃吧。”

　　两人最后找了家本帮菜，点了些南城精致的小吃和两碗阳春面。

　　面上来的时候，谢嘉佑把有煎蛋的一碗推到翦幼竹面前，“老规矩，你最爱的溏心蛋。”

　　翦幼竹把头发绑在头顶，再拿起筷子挑破溏心蛋，金黄的蛋液顺着蛋白流出来，裹在细长的面条上，她笑得满足，谢嘉佑也满足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南城的，前两天不是还在容市拍戏。”

　　“你的消息也未免太滞后了，容市那部戏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现在这部戏也快杀青了。”

　　“这样啊。”翦幼竹吸了口面，随口问道：“什么戏，说来听听。”

　　“青春校园剧，华亚投资的，算是业内比较不错的偶像剧资源。”

　　翦幼竹根本没用心听，不咸不淡说了句“收视长虹”，几秒种后才后知后觉，“等等，你说这部戏是华亚娱乐的？”

　　“是啊。”

　　突然计上心头，“那我可以去探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