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不一般的时间 ...
-
结果第二天就下雨了，雨水冲散了蔓延的热量气息，加奈不讨厌雨天却也说不上喜欢，房间里空调的冷气把地板也吹得冰凉，加奈光脚坐在桌子前，她很享受这种感受到自己身体和皮肤的温度一点点被抽走，脚底的温度一点点变凉的感觉，如果是哥哥在自己身边，把自己跟冰块一样的脚突然贴到他的皮肤上他肯定要大喊大叫“你的脚怎么跟死人一样凉——！”
加奈忘记自己昨天是怎样回复赤羽业的了，她记得自己好像说了现在的她不想和别人起无故的争执，是真是假她自己心里明白，心理上和情感上的不愿意都有，入睡前满脑子都是赤羽业那张带着爽朗笑意的脸，只是他背后的表情，她探不懂，或许是在那场游戏中最后的那一瞬杀气，她释放了出来，赤羽业是怎样敏锐的人，还是立花加奈现在有多少的把握，能够赢他。
最终赤羽业得到了自己心仪的奖励，新的游戏够他研究一阵子了，可是昨天在最后的几分钟，从身边的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那股蓝色的力量打开了他的身体，在他的骨骼缝隙里肆意窜动，完蛋了，这种克制不住的喜悦和冲动。一直以来无论是面对不自量力的“垃圾”同级生或是同校生的挑衅，还是其他学校那些所谓“混混”虚张声势的“敲诈勒索”，低年级还是高年级的，没有一个是赤羽业的对手，就像是轻松取胜的游戏，随口就能喝光的草莓牛奶，打架便成了打发时间，打发无聊的消遣，只是这次，他感觉到了和挑衅、暴力完全不同的东西，业捂住了自己的眉眼，笑容放肆，是真正以命相搏之人的气息，更加灰暗的世界吗。
加奈看了眼昨天池田大叔留下的照片，压在笔记本的最下方。后来也没有和业交流，没有交换邮箱，也没有请教理科问题…手上的小熊自动铅笔在中指和无名指间转着圈，在跳圆舞曲，转笔这件事还是在很久以前跟那位“死神”学习的，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蓝绿色的光块倒影在加奈深入碳水般的眼眸中，外面的天很暗，房间里也没有开灯，黑暗和冰凉，不是很相配吗？
双脚一蹬，加奈稳稳地站了起来，猛地起来大脑的血液和氧气还没有输送完毕，眼前一阵黑雾加奈又扶着床坐了下来。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穿上防水的运动鞋，拿起鞋柜旁边的黑色折叠雨伞，加奈关好门，背着背包转身进入了雨里。
如果三村太太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话按照这个世界她一定会留自己下来吃晚饭的，雨天的电车里也是湿漉漉的，只是身上无意中沾上的水气在干燥的空调冷风中一点点吸走皮肤的温度，灰暗天空里电车的灯光仿佛更加明亮和刺眼，有种暴露在手术灯下的感觉。
加奈在一间颇具气派的日式古宅前停下，虽然样式很古风可是装修还很新，四周的树木像被齐齐修完头发般整齐划一，分配在他们身上的雨水和水滴下落的角度恐怕都是一致的，三村太太好像是有强迫症来着吧…按响了铃声不久屋子那头就传来了温厚的男声。
“请问是三村先生吗？我是立花加奈。”如果说加奈心目中父亲的声音是怎样的，那一定就是三村先生这样，听三村先生说话加奈总觉得自己附身在一头黄金羊的身上，三村先生就是那温柔地梳着羊毛的牧羊人。
“是小加奈啊，游助已经跟我说过了，快进来吧！”
说是古宅，其实就是他们的道场，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琮瑢，三村太太一直很喜欢种植各种花草，夏天正是一片像苦艾酒的颜色，加奈收下了伞并交给了三村先生，袜子没有湿掉不算很失礼，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木头的香味，地板上亮晶晶的应该是三村太太不久前打上的蜡，还没有完全风干，蜡的味道好像是薰衣草…
“啊啦，小加奈！这么久没见了你长这——么——大了啊，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个刚学会爬的小宝宝啊！快进来快进来，我今天做了点心…”
三村太太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啊，加奈的表情温柔了下来，如果说印象中的母亲是怎样的，想必那就一定是三村太太这样的人了吧，热情又温柔，用同一个比喻，那么她就是可以不顾任何危险，纯真得敢躺在性格粗暴的黄金羊背上唱歌的小女孩吧。三村太太说不定就是童话故事里不受时间控制的魔女，身边的人都在变老，她却青春永驻，哥哥一直说通话都是骗人的，但是三村太太不会骗人，不知不觉加奈已经坐下了，深红色木桌上摆着年糕、团子、兔子苹果和一些糖果。三村太太的怀抱很温暖，她衣服上的玫瑰香还是那般令人留恋。
“三村先生和三村太太是什么时候搬来东京的？”
“大概有几个月了吧，放心，我今天跟学徒们说了，不开馆放一天假。”
“呼——”加奈有些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因为下雨天就犯懒不来拜访，“几个月？哥哥说你们是最近才搬来的诶。”
“我们没有告诉他啦~加奈你看我切的兔子苹果是不是很可爱啊~”粉红的苹果皮被削成了兔子耳朵的形状，苹果也很甜，“我最近学习了很多日式料理哦，今晚就留下来吃饭吧我给小加奈你露一手哦！等着我！”风风火火地又跑进了厨房。
“哈哈哈哈三村太太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加奈看着身形和长相还似少女的三村太太露出了笑容，三村先生的情报保密工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做得滴水不漏啊，加奈拿起了软乎乎的年糕送进了嘴里，好甜，里面还有红豆…
“你也习惯她啦，小加奈在哪所学校读书？”“椚丘中学。”“这样啊，离得不远啊，啊对了，游助告诉我要好好关照你啊，暑假也开始了吧，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虽然很感谢三村夫妇，加奈只是同意在暑假期间借住，开学还是要回家的，三村太太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夫妇二人就一直把加奈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一些往事的片段就如洪水猛兽般闯了进来。
三村太太和母亲的关系很要好，存留不多的儿时记忆中也经常出现这个拥有银铃般笑声的女人，在母亲葬礼时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温热大手，为数不多的假期里带着自己穿梭在各大商场里提着大包小包还依然孜孜不倦挑选衣服的身影，晚上轻抚着自己背部的温柔气息…不止一次，加奈想着，如果自己作为三村家的孩子出生，流着他们二人的血液，那么自己是不是就会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摇了摇头，曾经对自己和哥哥最好的两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见过的塞纳河畔风景，威尼斯的小舟，山峦深处的清风细雨和成群结队的牛羊，都比不上三村先生悉心的教导和轻轻击中自己大腿外侧的感觉和晚上睡在三村太太的怀里的温暖，雨天，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于是国一的暑假，加奈开始了道馆的生活…
“呼——”加奈拿起放在一旁的白色毛巾，已经有些湿漉漉的了，继续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刘海有些碍事就梳上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两鬓的发丝也凌乱地贴着脸颊，像在河水中摆动的水草，握了握拳头，几日有些高强度的训练让她的每一根手指骨节有了些许痛感，三村先生说她原本的身体素质就很好，但是缺乏锻炼，还需要努力才能达到同龄，杀手的水平，实际上加奈已经不想再被放在那个群体里比较了。
行礼，深呼吸，出拳时和空气摩擦的声音，手臂上的寒毛和气流抵抗的感觉，挥出拳头被抵挡的触感，用力将肌肉收紧形成防御屏障的紧绷感都让加奈变得激动起来，通过眼神就可以看穿普通人下一步动作的方向，看着简简单单脚底挪动的方向，出拳时呈蓄力状态的手肘方向，可以轻易判断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哈！”一记踢腿将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成年人扫向带气垫的墙壁，这是不需要思考的本能行为，在练习空手道前，加奈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在训练中因为自己眼神的一个变化，看似耍小心机的假动作被无情看透付出的代价不胜其数，女性的身体比男性要柔软，虽然爆发力不及男性但是速度和柔韧却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加奈天生便拥有优秀的力量、爆发力、柔韧和速度只是攻击过于单纯很容易被看穿加上体力并不是很充沛，所以她在每一次的近身作战中，都会“封闭心灵”即不让对方找到破绽再用速度和爆发解决敌人，一旦陷入持久战就很难脱身。这点也被充分继承到了她的空手道上。
“小师傅还是强的像怪物一样啊…”“也只有师傅才是对手了吧…”
“小师傅”是道馆的学徒给加奈起的称号，毕竟谁第一眼都不会觉得这个个子不高的小女生实力会有这么强大，“小师傅的出拳和踢腿还是好快啊根本来不及反应…”
“多吃点多吃点啊小加奈，你太瘦了！”三村太太端上来一盘红烧肉后不久又端上来一盘宫保鸡丁，“这可是我在中国学习的中国菜哦，快尝尝，按照你的口味，没有放辣哦！”
加奈一向吃不了辣，一点辣椒都碰不得，按本人的话来说就是辣味会刺激她的痛觉神经，会让她觉得很痛，很不适，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也从来不吃辣。
“谢谢你，三村太太。”加奈端着白色的瓷碗，碗底的温度传到她的无名指再到整个手掌心，暑假已经过去一半了，在吃到正常晚饭的第一个晚上，加奈就幸福到吃了2大碗饭，已经多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饭菜了，自己平时都是吃速食便当和泡面凑合一下，有时候不饿就吃点水果或者所幸不吃了，温暖的饭桌，轻声的话语，这才是家的感觉不是吗？
因为没有交换mail加上加奈现在直接住在三村家，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赤羽业和潮田渚，有时候渚还会给她发邮件询问情况，加奈也只说了自己在道馆训练并没有透露太多，日子就在日常和偶尔会烦心的作业时间中度过。
暑假就要结束了，把东西整理好，拥抱了三村太太，收下了三村太太送给自己的便当盒，加奈提着行李，坐上了回家的电车，明明北半球的夏天很长可是暑假却好短，傍晚4,5点天还是亮的像中午一样，加奈看着窗外的建筑风景，层层叠叠的光影，像是一片灰色的森林，比起繁华的闹事，她还是更喜欢自己有些偏僻的低矮屋子，法国小镇的住宅，虽然洛杉矶的本家很宽敞，很明亮，父亲简约的装修风格让整个屋子都充满着后现代感的时尚元素，加奈还是更喜欢在日本的老家，温柔的皮沙发和总是能看到星星的自己的那扇窗户，法国诗人杜贝莱的诗中说“比起剧烈的海风，我更喜欢安茹的柔风。” 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一个多月家里没有人打扫，地板上已经积了一些灰尘，把行李箱里的书本和衣物整理好，加奈拆开了厨房壁柜里没有拆封的新抹布和手套，抹布是白色的上面有这可爱小花猫的图案让加奈有些不忍心把它湿水，“不好意思，但是没办法啊~”一点点擦拭着厨房的台面，长长的饭桌椅，从卫生间拿出已经有些变硬的拖把清洁这地面，瓷砖锃光发亮才完工。加奈瘫坐在椅子上，网购的新坐垫还要2天才能到，在三村家的时日她的学业并没有落下很多，椚丘中学返校后要进行一次考试，检测假期学生的学习情况，所以一般为了升学的学生，假期都被补习班和自主学习占满了，这次回来估计像赤羽业那样把国二内容学完的学生应该有不少吧…加奈也看到了一些超前的内容，可是没有老师的讲解，即使搭配教辅材料她学习起来还是有些一知半解，数学和英文没有什么问题，还是我们的老大难“理科”最为麻烦。
渚也有参加补习班还是学习班类的东西，他的妈妈对他的成绩有些不满意，但是渚自己好像不能控制，看着渚给自己发的抱怨口吻的消息，加奈有些心疼他。在三村家的这段实际，三村太太带着加奈读了很多法国的文学，三村太太虽然是日本人，但是很早就接触这一行，因为喜欢服装奢侈品相关的东西就申请去法国留学，此后也就一直在法国生活，三村先生似乎是她的青梅竹马，加奈很喜欢法国，喜欢她的文学，相关的知识，她又想起那位金发的美女，伊莉娜·耶拉比琪对她说的第一句法语。
明天就是返校日，没想到她现在才姗姗来迟，业看着对面房间亮起的夜灯，将手中已经通关了几次的游戏放下，饶有兴趣地翻看着自己的书本，那支卡其色小熊的自动铅笔正好夹在理科练习册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不一般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