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之殇》浅鱼

10、进退两难

　　且说忆晗，自从那日离开苏州，整天无不挂念云逸尘.  这一日,慕尧携忆晗外出散心，无意竟遇着张渭，这张渭本是奉召进京面圣，殊不料途中遇见忆晗，见忆晗与慕尧共马而行,张渭心中一惊非同小可,细看之下，确定自己确实未看错人,这才下马，朝忆晗小心道：“七七姑娘，你……”  

　　忆晗闻言，心头狂震，怎无奈身在此处，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自己立马消失才好。叶慕尧听闻张渭唤忆晗七七，心内大疑:云逸尘的新娘，正唤作七七！ 叶慕尧何许人也，见忆晗惊恐万状，又兼之云逸尘远走匈奴之举，其中内情他已大致猜到七八分。
　　二人回到府中，忆晗瞧叶慕尧，这几日脸上总看不出丝毫喜悦，也不知道他到底作何感想.每每看到叶慕尧，忆晗心中就泛起阵阵愧疚，自责之余，她甚至不知道该以何种颜面面对叶慕尧。
　　静云庵。
　　上官忆晗跪坐在团蒲上，手中敲着一只木鱼，口里似乎喃喃念着什么。这段时间，她几乎日日来此，不仅仅因为这里的清幽，更因为佛祖慈悲含笑的眼，能给她纷乱的心，带来一份暂时的宁静。
　　“施主心不静呵```”身后一个淡定的声音幽幽响起。
　　忆晗停下木鱼转头一看，却见静云庵住持云仙师太不只什么时候已站在了团蒲后，手里拨弄着一串檀木佛珠，意态安详。粗布僧袍，更加衬出她的遗世独立。
　　忆晗叹出口气，复又敲响手中木鱼，她望着佛龛前的金身佛像，太息道：“十方世界皆苦海，芸芸众生何置身？借佛一叶扁舟渡，须弥峰顶做菩提。”
　　“左不是，右不是，后退亦不是，” 云仙师太听完忆晗的话，语重心长道：“女施主何不向前一步？”
　　忆晗一怔，反复咀嚼着云仙师太的话，顿时了悟。她感激道：“师太一语，如醍醐灌顶，小女子谢过了。”
　　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
　　云仙师太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边似浮出一丝笑意，随口道出六祖慧能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及至晚间，忆晗见叶慕尧迟迟不至房中就寝，于是走上前轻声唤道：“慕尧```”
　　只听见叶慕尧幽幽叹出口气：“有什么事么？”
　　忆晗听叶慕尧语气冷若冰霜，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慕尧，你不要误会```”
　　叶慕尧笑容凄然：“误会，好一个误会啊！”他沉着道：“上官忆晗，你听着，我常年征战在外，你喜爱别人，我丝毫不会怨你，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爱上的人竟然会是逸尘！你不但逼得他远走匈奴，还害他背一世骂名，你好，你好啊！”
　　“不！”上官忆晗大叫道：“事情不是这样的```”而后，她将自己跌落山崖之后大小事一一说与叶慕尧。逸尘之事，她再也不想隐瞒分毫.
　　叶慕尧听罢，半晌无语.好一会儿，他神色一痛，垂首道：“那你所爱之人，到底是我,还是他？”
　　忆晗听了，含泪道：“我爱你，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云逸尘对我的真心，让我无法不爱他```”
　　叶慕尧听得此言，望着忆晗半晌，竟似不认识一般。四周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许久，只听见叶慕尧涩声道：“去匈奴，看看他吧。”
　　七七一路跋涉数月，终于到达匈奴的王廷.塞外天高地阔，碧草苍穹，广阔无垠.七七置身其间，心头压力随之一泄．随手拢了拢眼前乱发，拔足向单于大殿而去．
　　及至近处，她发现此殿堂竟由砧木构成，七七不料草原竟有此宏伟大众之建筑，心头甚觉诧异．举足欲行，不料竟被一士兵拦在门口：“站住！”
　　七七打量眼前之人，见其眉眼间不怒自威，心知他非普通士兵，于是轻启朱唇道：“我要见云逸尘,劳烦军爷通报一声。”
　　“大胆！”士兵怒道：“左贤王的名讳你敢随便乱叫？”见七七满身尘土，他皱眉,不耐道：“左贤王公务缠身，他是不会见你的，快走快走！”七七见其如此固执，无奈叹出口气，随手拔下头上一支发簪，“你把这个给左贤王，他自会明白。”  此时云逸尘与金巴在穹庐大帐中议事，见到此簪，云逸尘心头狂震，怎么，她····居然来了？“他接过簪子，竟顾不得君臣之礼，拔足便向帐外奔去.巴不得自己肋生双翼才好。他奔出帐外，见七七一人一马立于前，心头一紧，正欲揽她入怀，忽而想到对方身份已变,手颓然停在半空,只听得云逸尘涩声道:”忆晗````姑娘,近来可好?”魂牵梦绕之人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触及,其断肠之痛,实难言表. 七七不料云逸尘竟出此言,心头没由来一酸,泪眼婆娑中瞧云逸尘,见他虎目中竟也噙满了泪,” 逸尘,我````”她心中本有千言万语,然在此刻,竟不知如何表达.一语未毕,已被云逸尘紧紧搂入怀中.七七依靠云逸尘宽厚的胸膛，所有坚强刹那间化为泪水，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