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云中来》赵小胖

6、孤独的神

　　自从言知答应宋白的钢琴互教方案后，宋白可就黏上了言知，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哎，东君可是来找我们家主上了？”云清宫的小仙娥们看着蹦跶过来的宋白嬉笑道。
　　“是呀是呀，他可在宫中？”宋白问。
　　“在的，主上不常出门，您又不是不知道”仙娥们眼神暧昧的打趣道。
　　“啊，那就肯定又在书房里了”宋白抬步走向书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向那些仙娥们笑道：“才一会儿不见的功夫仙子妹妹们怎的又漂亮了许多呢！”
　　仙娥们被逗得娇羞的捂着嘴笑：“东君又在打趣我们了”
　　“对了，前几日本君在花会上得到了一些新的胭脂水粉给各位妹妹们做小礼物，都是新品哦其他宫里的可都还没有呢，”宋白看了看门口道：“方才让小炎拿过来了这会儿应该到殿外了”
　　“哎哟，您怎的那么客气，这得耗掉不少灵石吧,让您破费了”为首的仙娥说。
　　“哪儿啊，以后都是自己家人，以后还得麻烦各位妹妹呢”宋白说：“妹妹们快去领吧，晚了可被外殿的姐妹们分完了啊”
　　“那可得赶紧去了，多谢东君！”
　　仙娥们行了礼后便争先恐后的去了外殿。
　　宋白笑了笑，摇着扇子欢快的向书房走去。
　　宋氏攻心记！
　　要想快速熟悉了解并且建立感情的，你得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建立好印象，这样你就能从他身边的人那获取最快最准确的最新消息。
　　这些天宋白一有空就往云清宫跑，在云清宫的时间比在自己宫里的时间都长。
　　外面各个神宫基本都知道了，要想找东君，在阳景宫你可找不着，你得去他隔壁的云清宫，十有八九就在那儿了。
　　这些天宋白那叫一个忙，忙着跟云清宫里的属神，各种仙官仙使仙娥们打好关系。刚开始大家都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可不敢出错，毕竟神君的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越矩。
　　但毕竟是宋白，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事。
　　对仙官仙使们他就给他们各种提点，有问必答，绝不黑脸。
　　这对仙官仙使们来说那简直求之不得！多少小仙想得神的指点，那都得忙前忙后，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要是运气不好遇上性格暴躁，怪异的，那还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多憋屈都得忍着。
　　他们在云清宫任职，运气已经很好了云中君只是面冷话少，但是对下属还是很好的，只要不犯错，啥事也没有。而东君呢主动提点他们，问什么都耐心解答，笑呵呵的，太幸福了！
　　对仙娥们，宋白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妹妹的，再送各种礼物，什么香露啊，胭脂水粉啊，送起来都不带手软的，哄得小仙娥们各个笑的跟花一样。
　　就那么几天的时间，宋白已经打入云清宫内部，掌握各种消息，谁家亲戚得了个小仙童他都知道。
　　在云清宫里，除了主神的寝宫，没有他不知道得地儿，哪里有蚂蚁窝，哪个院子种的什么花他都知道，闭着眼睛都能走，比自己神宫还熟，他连他自己寝宫外面种的花都不知道是啥样的。
　　“知知~在忙吗？”宋白在门外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屋里正在批改册子的言知。
　　言知抬头，放下手中的笔：“嗯，在看册子”
　　“哎，看册子啊，”宋白跨进屋子里，从袖中掏出一大叠册子：“我一大堆册子没看呢，正好我俩一起看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宫里凳子坐的难受，硌得慌，而且屋里烦闷，让人静不下心来，还是你这好！”
　　说着宋白已经轻车熟路的把册子放在桌子一角，开始找凳子。
　　他绕了书房一圈也没看到一张能坐的凳子。
　　别说凳子，就连能坐的东西都没有。
　　什么玩意儿？！
　　宋白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一个能容下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大躺椅上的言知。
　　感情这书房里只有那一张能坐的？
　　“不是，知知，你这屋里已经穷困到只有一张凳子了吗？”宋白问。
　　“只有我在。”言知头也没抬，认真的批改着册子。
　　“嘿！那不是还有我呢吗！”宋白绕回桌子前，一只手撑着桌沿，一只手插着腰，来回扫视书房：“回头我让小炎把我那的椅子弄过来，我那椅子舒坦，就放你这，一起看册子得了。”
　　言知抬头看向宋白：“不是说那椅子硌得慌吗？”
　　“哎，我俩挤一挤，你这椅子大，躺着都没问题！”宋白跟没听到一样，绕开言知的问题，凑到他旁边一屁股坐下，还拱了拱屁股，满意的说：“你这椅子舒坦啊！我喜欢！”
　　言知看了一眼宋白，没做声，继续看着册子。
　　宋白新鲜劲过了，开始拿起册子装模作样起来。
　　眼里看着册子，手里拿着笔，脑子里天马行空。
　　哎，这椅子真舒坦呀！
　　那么宽，能坐能躺的！两个人随便躺着滚！
　　这以后要在一起，这书房也是个不错的地儿啊！
　　这么一想，宋白看向了面前的桌子，身子向前探了探，嘴角一勾。
　　嗯，高度不错！
　　又支着手撑了撑。
　　够结实！！经得住折腾！！！
　　这差在这折腾的人了！
　　到时候把言知往这桌子上一压，然后为所欲为…
　　受不了，想想都他妈刺激。
　　宋白嘴角疯狂上扬，想着身子都开心得要扭成麻花，小脚欢快的抖着！
　　“你在干嘛？”言知看了一眼在旁边一会儿笑一会又正经一会又笑，身子跟抽筋似的的宋白。
　　“……”
　　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己不像个神经病？
　　“我…一看册子我就激动，犯毛病。”宋白认真的看着言知。
　　言知撇了一眼他，继续写着批注。
　　“东君上神！您来啦？！”
　　门口响起一声惊呼，漠磐端着茶，两个小虎牙笑得露出来，旁边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要说宋白这么些天的攻心记，最成功的就是这小子！
　　好家伙，都快成宋白的脑残粉了！
　　一见到他跟见到亲爹似的！
　　“哎~小漠！”宋白抬头招招手：“来来来，本君前几日去下界给你带了点好玩意儿！”
　　说完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透明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手掌那么大的小蛋糕。
　　漠磐眼睛亮亮的接过，盯着那个精致的小蛋糕：“好可爱！谢谢东君！！！您对我太好了！！！！”
　　言知默默抬头看了漠磐一眼。
　　漠磐正盯着蛋糕兴奋呢，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家主上。
　　“行了，找小炎玩去吧，他可从人界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宋白拍拍漠磐的肩。
　　“哎！那主上您们先忙，有事传话给下神~”说完漠磐就捧着他的蛋糕欢天喜地的蹦了出了。
　　啧啧啧，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是言知这个小冷面带出来的。
　　真不可思议。
　　宋白笑着转身，就看到盯着自己的言知。
　　嗯？
　　有什么不对的吗？
　　宋白上下扫了自己一眼，衣服穿得好好的，也没果奔啥的啊！
　　“我脸上有东西吗？”宋白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言知哼了一声，没说话，又埋头写批注了。
　　嘿！这莫名其妙的！
　　宋白一脸莫名其妙的坐下，难道自己放屁了？！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没有啊，都是言知身上的兰花香啊。再说，不能放屁了自己不知道吧！
　　那言知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是啥意思…
　　奇了个怪了。
　　宋白抓抓头，看着言知的侧脸，哎，认真的男人好帅！
　　字写的还好看，整整齐齐的。
　　宋白再看看自己册子上的字…
　　比用脚写的还丑！
　　真难为情！
　　“认真看册子”言知说。
　　“啊？哦，好”宋白收回视线，认真看册子。
　　一分钟后，册子上的字开始乱窜…
　　两分钟后，册子上的字开始扭曲…
　　三分钟…
　　言知看了一眼睡得流口水宋白，摇了摇头，写好最后几个字后，起身把宋白抱起来放平到躺椅上，他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宋白，就转身继续看册子了。
　　宋白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着言知的后背。
　　你大爷的！
　　死木头！！脑袋是木鱼做的吧！！
　　这小子修的是什么术法啊，葵花宝典吗？！跟个和尚似的！
　　这么个帅小伙在旁边睡着了，怎么也得偷亲一个，乱摸一把吧！
　　居然放下了还能继续看册子！
　　真想往他后背踹两脚！撒撒气！
　　宋白越想越不得劲，气的跟刺豚一样，腮帮子鼓鼓的，脚丫子在空气里使劲儿蹬了两下，翻过身背对着言知。
　　眼不见为净。
　　接下来的日子，宋白更是把牛皮糖的精神发挥到极致！
　　言知在院里浇花，他就在旁边四处晃悠，捏捏这里，摸摸那里，闻闻花，铲铲土，再跟来来往往的仙娥们唠唠嗑啥的。
　　言知在书房里看书批册子，他就趴在旁边晃着个腿，半睡半醒，迷迷瞪瞪的看小人书…
　　总之，他要做到的就是霸占言知的目光余光，只要言知能看到的，他就在旁边使劲晃悠。
　　这黏人程度，连他几万年都不踏入的藏书阁都不放过。
　　不说他踏不踏入藏书阁，这天界没几个神仙会来藏书阁的，这地儿简直比天界禁地还冷清，禁地还偶尔有几个不懂事的去闯呢！
　　从漠磐那里套出来，言知有个习惯，就是每隔七天都要去一次天界藏书阁待上一天。
　　一大早的，宋白就在藏书阁里选好了偶遇的位置，这个位置是靠门边的一个窗户，无论你要去哪，都得从这过去。
　　他拿着一本精心挑选的书，面对着走道，背靠着墙，一副认真学习，仔细看书的模样，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宋白那两眼珠子就往两边瞄，他觉得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自己的眼睛要像鱼那样，往两边太阳穴上长。
　　不知道等了多久，宋白感觉眼睛都要往两边劈叉了，他第一次觉得装逼居然那么的累。
　　宋白对了对眼，刚要休息一会儿，余光就瞥到一只白靴。
　　卧槽！来了来了！！！
　　宋白立马拿着书稍息立正站好，摆出一副思考者的模样。
　　“书拿反了”言知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宋白神色自若，啪的一声合上了书，他决定选择性耳聋，
　　看着走过去的言知：“啊，原来是云中君啊！你也来这看书？我经常来这呢，咱们可真是臭味相投啊！”
　　“是志同道合”言知站在书架旁找书。
　　“啊？”宋白托腮想了想：“有区别吗？”
　　“哎，你喜欢看这些清心寡欲的书啊？”宋白瞥一眼言知面前架子上的书，清一色的清心经，静心经之类的书。
　　“嗯”
　　“你说这不巧了吗，我也爱看，比如这本，额……心…额……心”宋白随便扯出一本书。
　　他妈的，居然是梵文！
　　什么字儿啊！
　　言知挑了一本《清心经》拿在手里，经过宋白身边的时候撇了一眼他夹在咯吱窝的那本《魅力男人》。
　　宋白立马把抽出的书放了回去，跟上言知：“我俩一起看吧！一起看热闹些。”
　　“看书需静，为何要热闹？”言知挑了了位置坐下，看向宋白。
　　“啧！一起看两个知识渊博的灵魂才能碰撞，从而才能更加参透书中的奥秘，就跟女的结伴上厕所一样”宋白把《魅力男人》往桌子上一方，坐在了言知对面。
　　言知不语，开始看书。
　　宋白盯了言知好一会儿，他就不明白了，那本《清心经》能有他有趣？看那么入迷！
　　坐了一会儿，宋白跟屁股得了痔疮似的，一挪一挪，一拱一拱的，凑个脑袋上前，像条大虫子一样。
　　“哎，知知，我们去无界山玩吧？那可好玩了，现在果子都熟了，可甜可甜了，去不去？”
　　“言知？”
　　“言知知？”
　　“言小知？”
　　“云中君？！”
　　宋白趴在桌子上，双手拢在嘴边作喇叭状，低声叫着言知。
　　“静心，不语。”言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宋白撇撇嘴，不情不愿的翻开《魅力男人》，挑着书里有图的看。
　　人界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两个宋白倒是没发现，但是书中自有安眠药这个他是深信不疑的。
　　这位坦言自己常来藏书阁的东君，盯着书不到两秒，彻底入睡了，时不时腿还蹬两下。
　　言知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书，习以为常了。
　　又一日。
　　言知拿着鱼竿和一本书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灵池旁，这处池子甚少有仙者来，幽静冷清得紧。
　　他将东西放在一大石头旁，左右看了一圈，立于石头旁。
　　四周寂静，能清晰的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池水翻动的哗啦声，和衣摆飘动起来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言知不知看向何处，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到石头处坐了下来，慢慢拿起鱼竿，套上鱼饵丢进池子里，盯着池面开始出神。
　　太安静了。
　　手中的鱼竿猛的一动，将言知的思绪拉回。
　　只见鱼竿顶端处弯得像一个钩子，差点弯成90°。
　　这平常池子里就是一些小鱼小虾，言知也并没有真的来钓鱼，只是放个鱼竿在那，然后就坐在石头旁看书，有鱼上勾就拉上来，然后又放回去。
　　这鱼竿弯成这样，这东西得多重…
　　言知拿鱼竿的手轻轻一挑。
　　唰哗哗哗唰！
　　池面跃起一庞然大物，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头自前向后一甩，长发划过一个弧度，带着一连串的水珠，人身鱼尾，肌肉明显，一手抓着鱼线，一手向上拱着，一副秀肌肉的猛男样。
　　正是我们的宋白。
　　只见他一脸英姿飒爽的模样，水从肩膀划过隐隐约约的腹肌上，他拽着鱼线，鱼尾摆动着，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圈，无死角的秀着肌肉。余光看着站在岸上的言知，眼神魅惑。
　　宋白感觉一段出水戏他拿捏得相当的好，气质这一块基本被捏死。
　　简直是人间尤物啊！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摆了好一会儿造型，宋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把刚才那甩乱的头发往后抹了抹，自认为相当帅气的冲岸上的言知抛了个媚眼，空着的另一个手也没闲着，他努了努嘴，手在嘴上轻轻一拍，送个飞吻给言知，随后故作娇羞扯着个嗓子道：“嗯哼~便是神君你将我从池底唤醒的吗？”
　　只有风在呼呼的吹着，像是在回答他一般。
　　“哦哟，神君这是在盯着哪里看嘛~人家羞羞的呀！”宋白伸臂挡住胸前，一副忸怩作态，冲看着他的言知嚷道。
　　那模样，就好像言知是个花花皆采，偷看人洗澡的大色魔一样。
　　言知：“………”
　　“俺们这池子里的精灵们都有一个规矩，若是谁将俺们从池子里捞出来，便要以身相许！”宋白食指点着唇，一副少女含春模样看着言知，鱼尾不好意思的甩了甩：“神君都将人家看光光了，那只能…”
　　啪，刷啦啦…
　　言知面无表情的松开手里的鱼竿。
　　宋白正演得精彩，毫无预兆的砸向水面，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咕噜咕噜…”毫无防备的宋白喝了好几口池。
　　尼玛啊！
　　这池子里的水虽说是天界的，也不会不干净，但是！
　　他刚才在做演戏准备的时候，在池子里泡了个脚！还来回搓了几下！
　　这四舍五入，他妈的！等于喝了自己的洗脚水！
　　干！
　　宋白在水里划拉几下，浮上水面：“咳咳咳！！！！我说言知你松手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言知不语，扭头离开。
　　卧槽！
　　想死不认账？！
　　“言知！你给我站住！！没用啊！别给爷整这套啊啊！只要拽起来了我可就是你的人了啊！不能反悔！你娶定老子了！奶奶的！”
　　宋白在池子里扑腾着，看着转身走开的言知：“言知你听到没！我靠！装耳聋不顶用啊！这玩意儿就跟放屁一样，收不回去啊！！！！！云中君！！！！！你大爷的！！！！！等等老子！！！！！”
　　宋白扑腾到岸边，刚要站起来就摔了个狗啃泥，回头一看，你大爷的！鱼尾忘记变回去了！
　　这糟心玩意儿！
　　他赶紧捏了个决变回那大长腿，就急吼吼的向言知冲过去。
　　宋白一把拽住言知的衣摆，跑得太急，一脸凶神恶煞：“追…追上了！你说你这么个大长腿的，走起来跟蜗牛一样。”
　　言知转身上下扫视一眼宋白，语调平平：“你没穿衣服。”
　　“啊？”宋白低头一看。
　　白条条一片，自家兄弟晾在外边跟着他一路狂奔。
　　他说怎么感觉这一路晃晃荡荡，没有束缚，相当自由呢！
　　合着衣服忘记变回来了！
　　干！！！！！你大爷！！！！
　　宋白赶紧捏了一个决将衣服变回来。
　　言知看着宋白。
　　宋白看着言知。
　　四目相对。
　　四周寂静。
　　宋白镇定的看向言知：“我家兄弟平时不这样的，我是说，他平时挺雄伟高大威猛的。”
　　虽然言知没什么表情，但是宋白感觉到，这丫的绝对在狂笑！！！！！！！！
　　他妈的！！！他在笑！！！！！！
　　“你在笑我？！”宋白蹬着言知。
　　言知撇过头，指着纹丝不动的嘴角：“我没有”
　　“你的灵魂在笑我！！！！”宋白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不是，你现在把你兄弟掏出来！赶紧的！咋们比比，你的还不一定像老子这样呢！我告诉你！我兄弟醒了可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你啊！他要是醒了，你就知道有青筋的地方可不只是手臂！！！”
　　言知依然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前叫嚣的宋白，他伸手拍拍宋白的肩膀：“稍安勿躁，莫自取其辱。”
　　宋白瞪大眼睛看着言知，言知已经抽手走开了，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宋白：“身材还可以。”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老子不吃这套！
　　宋白提起衣摆追上去。
　　“哎，说真的，咱俩比比，一决大小！！”
　　“……”
　　“不是我吹牛，你知道擎天柱吗？”
　　“……”
　　“哎，言知，你这样不说话，让我觉得你在蔑视我的兄弟啊！”
　　“……”
　　“不比我可就当你自动认输啊！”
　　“好，你输了！”
　　一直到回到神宫门口，宋白都在说着这件事，毕竟事关男人尊严。
　　言知站在神宫门口看着嘀嘀咕咕的宋白：“我回宫了。”
　　“哦”宋白下意识的说：“我送你。”
　　言知指着云清宫的门牌，再指了指他们俩站的位置，也就上个台阶的距离。
　　宋白嘿嘿一笑：“那回去吧，我也要回宫啦，不然小炎到时候又该在我耳边念念叨叨的，明天见哦～”
　　言知点头，抬步走进宫里。
　　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宋白。
　　宋白歪着头冲他笑了笑，欢快的摆摆手。
　　言知站在那里看着他，宋白感觉自己手臂都要挥酸了，才看到言知动了动，机械笨拙的照着他的样子摆了摆手，才抬步走进宫里。
　　宋白站在门口看着言知一步一步走进去，直到看不到他，才走回自己宫里。
　　孤独。
　　这是他接触言知这么久以来感受到的。
　　孤独是的可怕的词语。
　　他一直认为这六界中没有任何一个是真正的孤独。
　　就像草有泥土，大海有河流湖泊，水有鱼虾…
　　在妖魔界，再卑鄙无耻，罪大恶极的妖魔鬼怪都会有臭味相投的；在天界，再孤傲高冷的神都会有陪伴的东西，或一只灵兽，或一位知心好友；再弱小，再强大的东西都会有一个让他相互依靠的。
　　有的享受孤独，有的忍受孤独，有的习惯孤独。
　　享受孤独的，是在热闹喧嚣后享受独自一人的舒坦，但之后，又会回到这热闹喧嚣中；忍受孤独的，热闹喧嚣向他伸手，他渴望脱离孤独，而由于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忍受这份孤独，但他也会有一个陪伴寄托，哪怕是一棵草。
　　习惯孤独的，是言知。
　　已经麻木，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不知道自己孤独。
　　如果要拿什么来比喻言知，宋白觉得他应该会选混沌。
　　四周灰朦，阳光照不进来，空气挤不进来，没有任何声音，混混沌沌，中间便是雕塑般的言知，活着却了无生气。
　　这个混沌里，只有言知一个。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应该是之前他跑去找言知的时候，看到言知自己坐在棋盘桌旁，自己与自己下棋，屋子里只有淡淡的光，言知的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
　　踏进屋里的那一刻，宋白仿佛闻到了腐朽的味道，就像一棵已经腐烂空了的大树，它依然挺拔耸立，可是书心已经空了。
　　宋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当下他就跑回自己宫里搬了好几个大灯盏过来，把整个屋子弄得亮堂堂，暖烘烘的，随后就坐在言知对面，先看了一会儿他下的棋，难舍难分，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下，毕竟是自己跟自己下，这要出那步自己还能不知道？
　　直截了当的出手，执白子拦住黑子的去路。
　　其实当时他捏了一把汗，自己的强行加入极大可能引起言知的不快。
　　但是没有。
　　那时候言知盯着他看了好久，久到宋白都做好打一架的准备了，他才落下黑子。
　　那天他们下了好久好久，昏天暗地，一局又一局。
　　宋白连败，最后他都要气得掀桌了，各种耍赖威胁，才赢了一局。
　　那天，宋白第一次感受到言知的情绪，他在笑，虽然依旧像往常那样面无表情，但是宋白就是觉得言知很开心。
　　自那以后，每次言知下棋，对面坐着的绝对是宋白。
　　天界众神都很疑惑，东君那蹩脚又无赖的棋品，云中君是怎么跟他下下去的。
　　也只有言知自己知道为什么。
　　神仙不过是强化版的人罢了，又怎么会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