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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蛇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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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整个妖界,没有人不知道,蛇族少主绡墨是个风流浪荡子,成天在春风阁潇洒恣意,还和天上的殿下做了好友,熟料却在娘子身上吃了大亏,听闻他那娇俏的小娘子不知怎地看上了人间的一凡人,无论如何都要死生挈阔,这下子可把绡墨弄得七窍生烟。要知道,他可是蛇族香饽饽,是美艳过母蛇的公蛇。
不过这气来得快气得也快,颓丧没几日他就又开始酒肉人生了。周遭狐朋狗友越发确定他是此生无情爱之劫数了。如此数年,不光是周围人信了,他也信了。
听闻自己那前妻死活要嫁的凡人要休妻的时候,绡墨笑得前俯后仰,一脸春风得意。
狐七少傻里傻气,不失风趣的忍不住嘀咕:这回终于扬眉吐气了,也不知是谁深夜里恨得咬牙切齿。
他不是无心之人,却是冷血之妖。
得知事情第二日,绡墨便来到了人间,这回他定好生揶揄一番,她曾说的郎情妾意,此生得一人所爱,足矣,不过笑话一场。
远远地,他就见着采荷一身粗布麻衣跪在一破破烂烂的门前,一脸凄苦又无助,他正欲得意找她不快,却听得屋内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没过多久,只见一粗壮男人推门而出,看到采荷的那一刻,他脸上尽是惊恐,仿佛看到了不得了的怪物。
采荷是得过仙缘的精怪,按道理这情况不会出现在她身上才是,更何况当初不是知晓她的精怪吗?现在又这么一副模样,人类当真丑陋。
“夫君,真的不是我。”采荷一脸委屈,泪眼朦胧的看着男人,那目光乞求,绡墨看着就来气,好歹也是做过他的正房夫人的,这么卑微下贱的求一个凡人垂怜,顿时火冒三丈,正要飞身教训那男人一番,却被男人接下来的话给弄懵了。
“你害死那么多条人命,我将你赶走那已经最大的退步了,因为你,我成了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你走吧!”男人言语决绝,目光却流露着透顶的失望。
听他这么一讲,绡墨惊掉了下巴,莫非前阵子部下报告他,人间有妖怪惑乱,还在他的地盘上,那些人死相极其惨烈,有被挖心的,挖了脑髓的,还有被吸成人干,只剩下一层皮被做成风筝的......这么说来,是采荷干的?下一刻,他又否认,采荷跟了他近百年,她几斤几两他最是清楚,她不是那种喊打喊杀、张牙舞爪的妖。
“夫君,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采荷梨花带雨。
男人气急:“大家亲眼所见,众目睽睽,还能冤枉你不成?”
采荷哭得泣不成声,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分明她只是上山采药去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周围村子里都闹了疾病,说是疾病,实则是中毒,还是妖界的毒。
一瞬间她以为是绡墨的报复,却又觉绝无可能,那人无心无情却也不屑此种手段,定不会这么做。果然,她前往蛇族询问,他还是老样子,喝花酒,斗蛐蛐,春风阁就是他的家。
绡墨打开一早准备的折扇,优哉游哉的走了出来。看到采荷的那瞬间,一脸震惊道:“哟,这不是我那要跟凡人死生挈阔的前妻吗?这是怎地了,夫妻情趣?”
他说的没心没肺,却扎了两个人的心,男人也别过头,不再去看采荷。他也不信采荷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但那么多双眼睛看到她作恶,他总不能说他们都眼瞎吧,更何况,他在一人皮灯笼旁边找到了他们定情的簪子。他气,他恨,更心痛。
采荷抬眼,看到绡墨的瞬间,委屈更甚,难道真被这蛇说对了,凡人不过是贪鲜,真正遇到点事情,只会将它们抛弃。
“你来作甚?”她有些警惕,就怕绡墨的自尊心上来把她的夫君给嘎了。
男人忽地回头看向绡墨,来人一身红衣,妖娆妩媚,美若天仙,那腰肢纤细,仿若无骨。前妻?这是采荷的前任夫君?竟然生的如此颠倒众生,不愧是妖物所化。他听闻,越是美艳的妖物,越是狠毒,他们的皮囊都是吸人精气而来,想必他应该害了不少人,这样妖孽的前妻,心一沉一紧,他心底那丝信任渐渐的快要消散了。
绡墨看出男人的心思,笑:“我是来看看你如何跟这凡人举案齐眉的,没想到看到此番情趣场景,想想过往,倒是我不解风情了。”他的明嘲暗讽如此明显,男人却只是气急败坏道:“妖孽,速速离开。”言语间从兜里掏出几张符箓,朝着绡墨警惕的打量。
绡墨笑意更深,这凡夫俗子,也没有采荷形容的那么好嘛,还是说,人类比妖怪还薄情,短短数年间就已经厌倦了。
采荷见他嬉皮笑脸,忽地想起自己去过蛇族,莫非是有人告诉了他自己的处境,如今他是特意来看她笑话的?也是,堂堂蛇族之主,却被她单方面和离,他定是不快的。
当初还不是他日日留连花街柳巷,和那些狐朋狗友不舍昼夜。
“你若是来看我笑话的,这笑话也看了,可以走了。”采荷吸了吸鼻子,内心的悲哀之情更甚。
男人闻言,却露出了怜惜之情,他是打定主意要和她相守一生的,只是那些惨死的人命,他不能不管不顾。
绡墨对采荷的逐客令不以为意,“这地儿又不是你的,我想在哪儿便在哪儿,”他又看了看采荷一身的粗糙麻衣,啧啧两声,“真搞不懂你,好好的夫人不做,偏生一身贱骨,奴隶命。”他语气很重,轻佻又轻蔑。
男人闻言,立马不悦,扔掉手中的符箓,红了眼,操起一边的柴刀就不管不顾的挥了过来。
绡墨嘴角微扬,这是说到了谁的痛处,这般乱挥,简直一副不要命的模样,粗俗。
绡墨正欲一扇子把他扇飞,却见采荷挡在了他前面,“不要伤他!”
“娘子你退后。”总算有些男人样。
不过,他们好一对苦命鸳鸯的架势,他扶额的瞬间又震惊的盯着采荷,她何时如此弱不禁风,他没有用多少力道,她就嘴角溢出来血丝了。
“走了,无趣!”绡墨折扇一打,如风一般消失在两人眼前。